“太后!”聖上躬身行禮。
太后一臉慈愛的伸手扶聖上起身。
“聽聞聖上這裡很是熱鬧,哀家便來湊湊熱鬧,是什麼熱鬧?”太后說着向前走去,這時恰看見欲走未來得及走的皇后,低着頭站在一旁。
往常皇后娘娘見了太后,必定搶着上前攙扶,行禮。今日卻是躲在後頭,太后看了她一眼,抿嘴道:“皇后也在呢,果然是熱鬧啊?”
皇后聽聞點了自己的名,便趕緊又蹲身行禮道:“太后!”
太后點點頭,像是剛剛發現一般,“喲,皇后的眼睛怎麼都紅了?你們誰給皇后氣受了?旁人定是不敢,莫不是聖上又斥責皇后了?”
聖上一面攙扶着太后,一面笑道:“沒有的事,妍兒剛誕下麟兒,皇后乃是喜極而泣!”
“妍兒?”太后懵懂了片刻才道,“常樂公主不是嫁給顧家六郎了麼?”
太后說完,左右看了看簇擁在宮中的宮人、產婆等一堆的人,不悅的皺眉道:“這是在宮裡生產了?”
“是!”聖上扶着太后剛要坐下。
太后便擺擺手道:“如今常樂人呢?”
聖上沒說話。
太后又將目光掃向皇后。
皇后福身道:“在內殿……”
太后聞言冷哼一聲,面上盡是不悅,“哀家早就說過你,女兒家該有個女兒家的樣子!便是再心疼閨女,這嫁了人了,便是人家家裡的人!常樂生子,不好好的在顧家生,怎的倒跑到宮裡來生了?”
皇后聞言,心中一噎,“回稟太后,常樂本不足月……是……是提前發動了。”
太后點了點頭,“哦,提前發動了……那懷有身子多久了?”
皇后不知道是在低頭算日子,還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一時沒有吱聲。
太后又問了一遍,皇后才道:“約莫有九個月了。”
太后聞言冷笑,“這就是你教出的女兒?嗯?挺着九個多月大的肚子還到處跑?不知最後三個月,都應該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麼?九個月了,本就是隨時都會發動的!紫宸殿,乃是聖上寢殿!豈容她在這裡生產!嗯?她不懂規矩,你也不懂規矩?”
太后聲音越發嚴厲。
皇后聽着聲聲責備,噗通跪倒在地。
“太后……妾身知錯了……”
太后冷哼一聲,面上仍舊是不滿。
聖上只站在一旁,緩聲道:“母后莫生氣,別爲這點事兒再氣壞了身子!”
太后笑了一笑,道:“景王妃前陣子讓人送來的藥膳方子好得很!這段時間呀,哀家不僅睡得好,吃得香,這身子骨兒都比以往硬朗了!昨兒個在梨園裡聽戲,我那幾個老姐妹,還道我身子好!”
說話間,太后往樑嫤站的地方瞟了一眼,“喲,這不是景王妃麼?來來來,怎麼在後頭站着?”
樑嫤上前,噗通就朝太后跪了下來,“妾身有罪,不敢上前。”
跪在地上的皇后,側臉瞪了樑嫤一眼。
樑嫤垂
頭只當沒看見。
太后人老眼不花,倒是瞧得清楚,“你莫怕,有哀家在這兒,哀家給你做主,你有什麼罪,且說來,叫哀家聽聽!”
樑嫤叩首道:“常樂公主要抱走妾身的女兒到顧家去養,妾身不肯,這才惹得皇后娘娘痛心哭泣,求太后恕罪。”
太后聞言,立時柳眉倒豎,“有此等事?”
聖上在一旁笑道:“還在商議之中,並未定下。”
太后聞言卻是大怒,拍着一旁憑几怒聲道:“糊塗!常樂糊塗,皇后也跟着糊塗麼?景王府嫡出的小娘子可是我李家的後人!那可是姓李的,乃是我皇室血脈!皇親國戚!他顧家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將我李家的女兒抱到顧家去養?還在商議,有此等想法,就叫人笑掉大牙!”
皇后被罵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她的女兒,常樂公主就不是皇親國戚了麼?那可是嫡出的公主啊!
常樂公主躺在內殿之中,聽聞太后這一番話,更是氣的要吐出血來。
她忍不住翻身下牀,生孩子消耗頗大,她一踉蹌就往地上撲去。
她身邊的侍女慌忙扶住她。
常樂公主左右看了一眼,“杏雨梨雲,你們的帳,回頭咱們再慢慢算!”
說完,她擡腳向外走去。
“景王妃起來吧,你把心放到肚子裡,你的女兒誰也奪不走,誰想奪,叫她來和哀家商量!”太后威嚴的說道。
樑嫤被人攙扶了起來,皇后卻仍舊在地上跪着。
太后沒說讓她起來,她卻也是不敢起身的。
“將常樂公主和她生下的孩子,送回顧家去,已經嫁爲顧家婦,三天兩頭的往宮裡跑,旁人以爲是咱們皇家的女兒沒有教養……”太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從內殿出來的常樂公主打斷。
“太后萬安!”常樂公主甚是虛弱,若非兩個侍女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她怕是一步也走不了。
太后皺眉不悅的向她看去。
“剛生了孩子,出來作甚?”太后冷聲問道。
常樂公主哭着跪倒在地,“太后,妍兒再不出來,只怕就是被人欺負死,也沒人替妍兒說句話了……”
太后笑了,“你被人欺負?這裡有你的父皇,你的母后,你不欺負旁人,旁人就該燒高香了,誰敢欺負你呢?”
太后這話說的狠。
連聖上都連忙起身,站在一旁,對太后拱手。
太后瞥了常樂公主一眼,伸手示意聖上坐下。
常樂公主臉上蒼白的沒有血色,聞言晃了晃,抿着嘴脣道:“若非樑嫤以銀針威脅妍兒腹中骨肉,妍兒也不會進宮向父皇母后求助!如今妍兒早產,更是因爲樑嫤……”
“景王妃治病救人,名聲在外,從不聽聞景王妃會以醫術害人的,你且說說,景王妃爲何要威脅你?”太后挑着眉問道。
常樂公主聞言,嗚嗚哭起來,不肯說話。
倒是伺候在太后身邊的一位嬤嬤從外頭進來,來到太后身邊,附耳跟太后說了一陣子話
。
太后聞言,臉色愈發冷凝下來。
“哼,居心不良!竟想謀害我李家兒孫!”太后冷哼一聲,手指點着跪在地上的皇后道,“皇后教女無方,自請到三清殿參禪悟道,辟穀靜心去吧!”
皇后連忙叩首,不敢辯駁。
太后又看着常樂公主,“你如今是顧家的人,送回顧家去……”
“太后!”樑嫤此時忽而上前一步。
太后轉眼看向她,“哀家知道你是個心軟的,行醫之人,難免過於仁慈,此事哀家都已經明白,你不需爲她求情。”
聖上垂着眼眸,好似對太后的處罰,並不反對。
樑嫤道:“妾身並不是想要爲誰求情,只是妾身身爲一個醫者,卻不能對自己的名譽不負責任。常樂公主一直道,是因爲妾身施針,才導致她提前生產。但妾身卻是可以肯定,妾身的針,並不會讓她早產。爲證明妾身清白,請太后准許妾身爲常樂公主把脈!”
常樂公主一愣,慌張的往後退了一步,帶累的兩個攙扶她的侍女險些毫無防備的跌倒。
“不用!你休想再害我!不會讓你給我把脈的!”
常樂公主搖着頭說道。
樑嫤平靜地說道:“這裡有這麼多人看着,妾身只是爲公主請個脈,絕不會傷害公主!”
常樂公主搖頭,“不不……我不相信你!”
她在怕什麼,樑嫤心知肚明。
太后側臉看着聖上道:“聖上以爲呢?”
聖上抿了抿嘴,“全憑太后做主。”
太后對樑嫤點了點頭,“準。”
樑嫤上前。
常樂公主還要向後退去,一旁立時有宮人上前。擋住常樂公主退路。
常樂公主的手腕,被強行送到樑嫤面前。
樑嫤伸手,搭指上去。
“公主別這麼緊張!”樑嫤診着她的脈,溫聲說道。
常樂公主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我不緊張,我爲何要緊張,此時該緊張的是你吧?”
樑嫤垂了垂眼眸,“該緊張的是我麼?”
常樂公主聽她反問,咬牙沒有說話。
樑嫤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福身朝太后道:“回稟太后,常樂公主昨日突然在紫宸殿中生產,乃是因爲服用了催產之藥!”
“你胡說!”常樂公主不等她話音落地,就急着辯駁道。
樑嫤沒有看她,“太后和聖上如若不信,可叫旁的太醫診脈一試。”
“你們是串通好了要害我!我沒有!”常樂公主慌忙搖頭。
樑嫤回頭看着她道:“是誰要害誰啊,公主?你拼着腹中孩兒不顧,紫宸殿威嚴不顧,也要在這裡突然生產,不就是想報復妾身威脅你麼?妾身因何威脅你,逼迫你認錯?公主,請您捫心自問,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常樂公主驚慌的瞪着眼睛連連搖頭。
這時她身後的杏雨突然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拿出一方藥盒,舉過頭頂道:“這是公主未用完的催產之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