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厚照在那枯樹底下，費勁努力的樣子，何瑾忍不住就惆悵了起來：就這麼一個貨，以後怎麼撐得起大明江山啊......
可朱厚照卻一點都不在乎，反而跑來後，還格外興奮地言道：“大哥，那咱還等着什麼，趕緊重組升級西山這塊地方，大把大把地撈銀子啊......”
“撈不了。”何瑾覺得，必須給他降降溫了，道：“香水的生意，取決於花瓣的產量。如今已經到了秋天，雖說花的種類還有菊花、桂花、彼岸花......但提取香精油的天氣條件，卻不存在了。”
“那，那用小火兒慢慢烤呀。”這一次，朱厚照倒是格外聰明。
“正在慢慢試驗火候兒，不過這樣一來，成本就上升了很多。”何瑾微微蹙眉，隨即又忍不住道：“所以我想着的是，先把燒製水泥、玻璃的窯洞造好。”
“然後再在相鄰的地方，造上一座暖房。利用水泥窯和玻璃窯的熱氣烘烤花瓣，這樣就能大大降低成本。”
“大哥，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
一聽這個，朱厚照的小眼神兒，更加敬佩不已了：“燒製水泥和玻璃，直接現場用煤。產生的熱氣，又能用來製造香精油......如此一來，整個西山的生意，就全連在一起了。”
“嗯......”原本還想給朱厚照降溫的，可一想到自己無以倫比的規劃，何瑾實在忍不住：“沒錯，我就是這樣的天縱奇才啊！”
“而且，酒精生意也不單是香水，還有醫用酒精，以及只蒸一遍的烈酒，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並並且，這一切還不是重點！”說到這裡，何瑾徹底壓抑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眼睛裡光芒金燦燦的，似乎已被未來的財富填滿。
“還不是重點？......”聽到前面的時候，所有人其實都已被驚住了。
包括沈秀兒和丁逸柳，他們可是最清楚鼓山一天產利多少的。可現在，一拿西山的未來跟鼓山對比，才發現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老大，這不是重點，那什麼纔是重點？”丁逸柳嚥了一口唾沫，艱難地問道。一旁的沈秀兒雖然沒開口，但也不由自主絞緊了手中的羅絹。
“重點是......這裡是西山啊！”何瑾張開雙臂，情不自禁地道出了答案。
然後，他便看到了一片憤怒的眼神兒。
尤其沈秀兒，更是不顧外人在場，直接上手擰着他腰間的軟肉兒：“相公，你越來越飄了！......”
“我，我沒騙你們啊......”何瑾這才醒悟過來，趕緊解釋道：“你們恐怕還不知道......不，你們是真的不知道，這裡是京西古道啊！”
說着，他又一環指羣山中蜿蜒崎嶇的小路道：“我們所在的地方，就是門頭溝。此處北接上谷，南通涿易，西望代地，東瞰燕薊，具有重要的戰略和交通地位。”
“這樣的位置，又臨近京城腹心......商旅需要通行，朝拜神廟需要道路，還有歷朝歷代攻防戰守，以及打完之後的貿易往來，民族文化交流。你們說，怎會不被人千方百計地，踏出一條路來？”
“這，這地方還有通向外面的路？”
朱厚照探頭探腦地望了望，前方那幽深不見盡頭的小路，不由懷疑了起來：“大哥，你是磁州人，怎麼還能知道這裡的事兒，別逗我了......”
何瑾卻懶得同他廢話，吩咐劉火兒和陳明達帶着一夥人，直接抓了一支商隊過來。
那支商隊的掌櫃，一看到東宮侍衛的裝束，還有陳明達和劉火兒等身上的飛魚服，直接就嚇尿了：“這，這位大人，不知我等犯了何罪？”
何瑾就陡然一震衣袍，中氣十足地喝道：“裡通異族，販賣我大明物產，害我子民，這罪過還不夠大嗎？”
說着，何瑾又使了一個眼色，劉火兒和陳明達兩人，登時‘唰’地一下掣出繡春刀。那幽冷的刀鋒，立時更加嚇得這支商隊瑟瑟發抖。
“不過也是你們命好，我等現在還在調查當中，自然不會濫殺無辜。”說着，看到那領頭鬆了一口氣時，何瑾又危言恫嚇道：“但是！......你們要將此地，通往塞外和山西的道路指出來！”
那商隊領頭這會兒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布，哆哆嗦嗦地交給何瑾道：“大，大人，這是小人知道京西一代的路線圖。再，再多的，小人就不清楚了......”
何瑾看都不看，就將那張圖交給了朱厚照。
朱厚照看了兩眼，頓時深深地點了點頭：“嗯，大哥果然每言必中，這裡果然有不少通往其他地方的路......”
這時候，何瑾就忍不住捂了捂額，痛苦地說道：“太子殿下，圖都拿反了，就別裝得那麼深沉了，好嗎？”
朱厚照聞言，這才慌忙地調轉了一下地圖。
然而，令何瑾更加痛苦的是，這時候他還是沒臉紅，而是又一本正經地言道：“嗯，不錯，何千戶果然好眼力，又通過了孤的一次考驗......”
這一下，何瑾就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刀柄，深吸了一口氣：淡定，一定要忍住，真一刀劈了這貨，自己也會跟着完蛋的......
幸好還是沈秀兒心細，看到何瑾胸膛劇烈起伏，她趕緊轉移話題道：“相公，就算這裡有道路，那......”
說到這裡，她忽然就住口不說了——天生的商業嗅覺，已讓她猜出了原因，神色不由變得狂喜起來。
可何瑾卻被提醒，一下子又忍不住了，道：“有路就有更大的市場啊！”
“這裡的京西路段，可通向山西、蒙古等地。我們只需出資擴寬整修一下，就可以打造出一條貿易之路！”
“而且咱這裡的玻璃、水泥、煤炭送到京城後，還可以輕易到達通州、天津衛等地。甚至通過京杭大運河，輸送到南方市場！”
“這樣的貿易量，這樣市場覆蓋面，可不是滏陽河那等小運河能比擬的！”
這番話落，所有人都面色僵住了。
尤其丁逸柳更加興奮地雙腿打擺子，開口言道：“老，老大......我剛纔還估算西山的利潤，能比得上五座鼓山。可現在一聽你解釋，至少得是十倍的暴利啊！”
這時候，朱厚照更是說不出話來了。
此時的他面頰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呼吸都如牛喘，渾身都在哆嗦着：“大，大哥......孤，孤又，又想......”
喜上眉梢的何瑾一聽這個，頓時如一桶涼水澆頭。瞬間覺得再龐大美好的商業前景，也索然無味了。
他嘆了一口氣，道：“想尿就去尿吧。你是太子殿下，這事兒也不用跟我彙報。”
“可我只是激動地打尿顫，卻怎麼也尿不出來了......”朱厚照一臉的幽怨，還抓住何瑾的袖子道：“都怨你，沒事兒好端端的，就把人家撩得情不自已。”
何瑾頓時就崩潰了，吼道：“那你想怎樣？”
“趕緊招募人手，開工升級產業，然後大把大把地撈錢啊！”這一下，朱厚照倒靈醒了，催促道。
衆人一聽這話，均覺得實在太荒謬了：如此龐大的工程，怎麼可能說吃就端？
可不料，何瑾聞言卻一下欣慰起來：“太子殿下，你總算說到了點子上！”
“可是......”丁逸柳當時就忍不住了，開口道：“老大，這需要不少的人手。如今正值秋收時節，哪裡招得到足夠的人？”
“招人？......有免費的，爲何還要招人？”
說到這裡，何瑾不由陰陰地笑了，望着丁逸柳道：“丁相公難道忘了，我是怎麼招到你的嗎？”
一下子，丁逸柳就打了個冷顫，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而一旁的陳明達，則臉色大變，痛苦不已地言道：“老大，你該不會是？......”
“沒錯。我打的就是那些，詔獄裡潑皮無賴的主意！”
何瑾一拍手，得意笑道：“勳貴集團和張家兄弟的事兒，已經了結了。那些城狐社鼠們，也該有個好歸宿，接收我們的勞動改造了......”
“可，可上次一事，廠衛直接抓了萬餘的城狐社鼠。那些傢伙們，可不是會老實聽話的......”
賴三兒有過這方面經驗。一想到那麼多的城狐社鼠，頓時感覺壓力山大，頭皮發麻：“要看管這麼多人，怎麼也得五百人吧？老大，我們哪有那麼多的人？”
可何瑾還是一點不慌，反而妖嬈地笑了起來：“誰說我們沒人？”
“三千三百條壯漢，隨時聽命着。訓練了將近三個月，總不能光投入，不讓他們乾點事兒吧？”
“新軍？......”衆人一下又傻眼了：朝廷兵士的主意，你也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