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將軍見到這對兄妹又是一起來的,不由打趣道:“你們既然這麼好,倒不如把洛裳別在腰帶上纔好。”

洛城微笑着看了妹妹一眼:“這是求之不得的。”說罷,他便取過茶杯端到妹妹跟前,讓她喝。

哥哥確實是心細之人,從小就是如此。以前兩個人一起長大,哥哥是男孩子,卻心靈手巧,常常做些手工,但自己卻很粗心,就連引線穿針這樣的小活都得學很久。她一直覺得,若說氣度和魄力,哥哥倒不一定比得上自己,但在母親眼裡,但凡是女孩,便終究是沒用的。

可是,若非自己心懷志向,又怎麼會願意去和親?她素來關心朝中的事,早就聽說遠朝的附屬番國,淮葛爾部一直有異動,更何況如今的新番王又是個有野心的,皇帝一向忌憚。

正巧在自己及笄之年適逢淮葛爾部內亂,皇帝趁機招新王入都城,假意許和親公主,實際卻是籌劃藉此引戰,徹底將其的土地和人民收到自己的麾下。

在這種情況下,各個世家大族自然不願意送自己的女兒去受苦,父親一直在猶豫,雖說自己一直提出可以藉此辦法來救在風雨飄搖中的家族,卻被一口回絕。幸虧後來遇上轉機,因丞相直諫之故,其被送入大牢,而他的女兒本是五皇子未婚妻的人選。

五皇子雖說身份低賤,但倒是個難得有志向的人。之前洛裳曾在軍營裡遇到過他,後來哥哥外出打仗不見的時候又去找過他,故而兩個人混了個臉熟。或許是因爲哥哥曾經說過,這皇子知道自己熟讀兵法,便請她幫過幾個小忙。後來也不知是誰嘴碎,竟把這件事傳了出去,都說她要給人家做妾。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或許是父親會選擇的一條路。一切都要靠自己做主,當和親公主雖說艱難,但至少表面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她素來信奉一句話,若不能名垂青史,那倒不如遺臭萬年。畢竟這時代是屬於男子的,對於女子來說,也就是隻能以某某之妻的名字存留於史冊之上,若是如此,倒不如干一件大事,譬如出使西域,挽救百姓。

她知道五皇子需要和丞相合作,便找到他,說自己願意代替那位世家小姐去和親。五皇子自然同意,便在私下週轉一番,終於給了她這個機會。

她知道,和親公主的名號是假的,大概就是在路上被人伏擊的命。爲此,她找了不少探子到時候跟着自己,卻沒成想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還沒有到出使的日子,那番王不知爲何就起兵反叛,很快便被剿滅了。

而在不久之後,她也被一杯毒酒瞭解了性命。她本是想用這樣的名號做一個依託,好逃過被作爲替罪羊的命運,卻沒成想賭錯了,終究是黃粱大夢,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聲問道:“少將軍,淮葛爾部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這少將軍便是守西域的,之前的淮葛爾之亂聽說還是他和哥哥一起平叛的。

少將軍喝了口茶,回答道:“還好,那些蠻子也不敢胡鬧,不過我有個問題。”

洛裳點了點頭:“怎麼了?不知道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分擔的。”

她從小就讀了不少書,尤其喜歡讀兵書,常常對着地圖徹夜思索。這也許是因爲小時候想要幫哥哥排憂解難的原因,哥哥不喜歡看這些,卻作爲參將不得不關心,爲此,她便學着替哥哥看。

少將軍一向都知道這件事,平日遇上問題也會來找她,如今聽到她這樣問,便立刻想起了最近還繞在心頭的疑雲。他取出一張地圖放在桌上,指着樊城的字樣問道:“洛小姐,最近那裡的百姓似乎有些不安定,我派人去詢問,得知是因爲河流枯竭的緣故,可是這座山下一直有水的…”

樊城是淮葛爾部的王都,因爲有一條大河環繞,所以是附近最富庶的地方。這條大河叫做炎河,傳說從屹立千年的冰山上流下,也算是整個部落的母親河。

這條大河附近山高谷深,確實有冰山,按理說應該不會枯竭。之前還有人通報北域下了大雪,況且這裡一年四季都有水,按理說不應該缺纔對。

只是…這條河的南部通向遠朝境內,看那裡倒是平坦的地勢。而且附近的百姓也同樣靠這水流而活,但既然邊境一直沒有起紛爭,可見河流的下游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唯一的問題,大概還是在中游。

中游是沒有山的,山都在上下游,這樣說來,水流極有可能是被人爲的截斷了。若真是如此,便只有一種可能,這是遠朝的所作所爲。

她曾經也懷疑過淮葛爾事變是朝廷所爲,但始終找不到兩者之間的聯繫,因爲當時的叛亂原因便是其國內水源枯竭,於是貴族和百姓之間出現了矛盾。後來趁着內亂,皇族便驅逐了新王,但是大遠的皇帝一直支持新王,還讓新王帶着自己的部衆來投奔大遠,可惜終究逃不過一死。

這麼說來,兩者倒是可以連上。只是少將軍作爲這邊的人,終究不可能替敵方着想。只是自己倒是遊離在兩股勢力之間,如今不可能看着哥哥去死,卻又不能再去送命,唯一的辦法便是在和親的路上逃脫。要想達到這一步,就必須保證新王暫時不死。

這麼說來,還是應該提醒一聲的。若可以解國內的乾旱,民怨也不會沸騰,這樣新王也不會帶着五萬精兵在邊境求救。只要新王還在,自己便可以過去,畢竟當時皇帝的想法就是如果不行,可以直接派人殺和親公主。而自己只要一出了京城,就有勢力,自然可以躲過一劫。

這樣,便不但是替哥哥賠了一條命,而且還找到了一個聯合西域的辦法。這麼說來,這倒是一樁只賺不賠的買賣。

按照記憶來說,前不久新王即位,應是今日進京,這倒是一個籠絡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