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到這裡,她便徑自走到林深身旁,微微一笑。林深素來是個客氣的,見她這般友好,便也回之一笑。

像他這樣話少的人,自然不會主動的,思及此,她率先問道:“林公子,小女子平常偶爾翻一翻詩書,卻覺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林深依然是翩翩君子的樣子,神情還是那樣悠遠淡然:“在下所知甚少,卻也盼望着與姑娘略談一二。”

她點了點頭:“林公子過謙了。小女子見上古的先民總是敬畏上天,到了後來,則變成了敬重德行,這樣確實是少了野蠻的遺風,卻也失了最初的鬥志,以至於很多人被德這個字困住了,不知公子是怎樣看的?”

林深沉思片刻,隨即開口道:“這原本就是一件很難評說的事,野蠻有野蠻的好處,守禮也有守禮的好處,要求穩自然是守禮,在開始的時候野蠻也是有作用的,總之無論如何也不能失了自己的特性。”

聞言,她俯身謝過。兩個人又聊了些禮部平日的工作,大多都是祭祀和舉試一類,雖然聽着繁瑣無味,但她卻頗有些嚮往。這些人懶得乾的,卻是自己終其一生都求不到的,還真是諷刺。

又走了一段路,便來到了拂風亭。這涼亭建在一處小湖深外,從外看着很是簡樸,但裡面卻應有盡有。

這亭子看着是一個普通的模樣,但實則是一艘船,亭子只是外面的裝飾,通過一扇小門,便可以進入內室。

內室擺着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上面整齊的排列着不少書籍。有些書籍看着已經有年頭了,紙頁都泛了黃。而在書架旁則設有軟榻和絃窗,透過乾淨的窗,便可以看見外面粼粼的水波。

湖上有各色荷花,在日光的照射下,看着倒是含羞的模樣,一陣清風吹來,用舒展着身軀,好像是青春的姑娘。

這水,這荷,這船,倒是用盡了江南的顏色,在北方倒是難得。望着荷花,她不由得問道:“這裡的水到了秋天的時候就會變涼,花苗是留不住的,那麼來年又從哪裡找來新的荷花呢?”

林深笑了笑,仍然是溫和的樣子:“每一季都會從南方找來新的花,這倒是容易的事。”

也對,人家畢竟是世家大族之後,從來也不缺這些玩物。只是朝廷在最開始的時候靠的是野蠻,如今安頓下來,就難免陷入了停滯。所有人只是耽於享樂,忘卻了眼前的危機。

北方雖然得到了統一,但還是有不少部族蠢蠢欲動。光是塞北,就有五支雖是俯首稱臣,卻依舊心懷異心的勢力:成、夏、鄴、赫連和讋讋。如今還有些能力,尚且鎮得住,但若是內部一旦出了亂子,邊塞的防禦不夠,便立刻是大軍壓境。

西域諸族的戰鬥力一向是很強的,年復一年的風霜雪雨讓這些人是天然的戰士,完全不是在富貴錦繡中養出來的中原子弟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朝廷雖然重視對於這些勢力的管控,但終究鞭長莫及,有很多地方都無法考慮。

若是朝廷內部穩如磐石,倒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但偏偏並非如此。就皇位來講,如今的老皇帝兒子衆多,卻遲遲沒有立太子,這便成爲了後期奪位的隱患。況且朝中世家大族彼此爭鋒,寒門子弟全無出路,這都是隨時可能造成分崩離析局面的引子。

前世的時候,她從來沒有覺得父親或母親中的任何一波勢力會勝利,父親和大皇子合作,但大皇子缺乏野心,雖說結局未知,但是也很有可能被別的兄弟取代。母親則作爲前朝五股勢力之一的江南陳國貴族之後,一心想要復國,但如今明顯是北方佔到優勢,南邊只剩下殘兵敗將,並沒有什麼可以動用的兵力。

遠朝是一定會傾覆的,作爲亂世之後的統一王朝,它全然沒有顧及百姓的生計,內外矛盾頻發。如今亂局的解決,大概還在北方。天下終究是會亂的,就看那五波北方的勢力,便足以掀起滔天巨浪。

只是雖然可以明白接下來的方向,卻不代表可以順勢而爲。人生在世,除了自己的志向,還有更多不可不爲之事,比如護佑父母親人。但爲仁爲義而死,卻依舊是陪襯,這又有什麼意義?

說到底,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等待,讓他們先鬥一陣,不久之後,就會出現最可能的勝者,只要聞風而動,就至少能分到一杯羹。

若是可以,自然應該爲父母盡孝,只是想想前世,父親自然是爲了全家將自己毫不猶豫地推了出來,母親也爲了大業手刃自己的骨肉,這裡無辜的大概也是哥哥了,但他偏偏選在最危險的時候逃開,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可見他應該有所察覺。

她從來不怨恨這些人的所作所爲,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句話放在每個人身上就是必然。她不願如此,只是因爲她還尚有幾分希冀,盼着世外桃源終究是可以尋覓的,盼着人人相親的大同盛世終究會來的,可天下大勢反反覆覆,等不到桃源,等不到盛世,卻終究等來了最後的毀滅,個體和信仰的全部毀滅。

微微嘆了口氣,她讚歎道:“這裡的一切還真是清雅,讓人覺得心靜不少。”

林深也點了點頭,又取過琴,手指一動,便是一曲美妙的琴音。

琴聲停駐,餘音繞樑。手指離開了琴絃,林深問道:“洛小姐可會彈琴?”

說來好笑,雖然也算是大家閨秀,但那些女子學的的東西她卻只是一帶而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不過能做好幾件事情而已。小時候只顧着習武和學兵法,別的事情倒是省下了,都只是在考覈前照貓畫虎的隨便練練,最終做的一塌糊塗。

她疏於女紅,不練歌舞,即便是琴棋書畫這些清雅的功夫,也就只是皮毛,或者連皮毛都算不上。她只會彈一首曲子,也就是勉勉強強練了書法,但目的也是便於給人寫信,以此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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