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察覺到史坦尼斯的變化？”
“臨冬城之戰總結大會”結束後，丹妮立即找到梅麗珊卓，把她約到城堡走廊角落。
“你想說什麼？”紅袍女態度冷淡。
丹妮粉紅的脣瓣抿了抿，俏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拉赫洛復活死人時，會奪走那人靈魂中最珍貴一部分特質。
我在河間地見過石心夫人，也聽密爾和尚索羅斯訴說過‘閃電大王’貝里伯爵的遭遇。
他們復活後都不再是之前的自己。
貝里伯爵甚至忘記最愛的未婚妻的名字與相貌，石心夫人把自己最憎惡的罪行依次犯了個遍。
我不知道光之王要拿下人的靈魂特質做什麼，但很顯然，祂連自己選定的救世主都沒放過。
史坦尼斯之前爲鐵王座、爲權勢也算不擇手段，但他至少明白一個道理——權力也是責任。
他狂熱追求鐵王座，卻也履行七國之王守護七國的責任。爲了大局，能暫時放下鐵王座，與我齊心協力對付異鬼王。
現在，他變了。”
梅麗珊卓擡起頭，漂亮的紅眸盯着丹妮，質問道：“你知不知道史坦尼斯明知必死，也要爲你創造機會？”
丹妮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結局？”
“挑戰異鬼王之前，我和他在篝火中看到各自的命運，共同的命運。
他知道自己會以何種方式死在異鬼王劍下，所以你才能得到那麼好的機會。”紅袍女的眼神中有哀傷，也有怨憤。
丹妮怔了怔，倒真沒想到二鹿能這麼大無畏。
心中爲逝去的二鹿嘆息一聲，她淡淡道：“狗屎的好機會，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預言早已被拉赫洛知曉？”
紅袍女呆愣片刻，“你什麼意思？”
“你信仰的光之王不是好東西，祂知道你們是英雄，也猜測我是人類英雄，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很明白英雄在關鍵時刻的抉擇，也很擅長用大義對付英雄。
所以，看透一切的祂，在紅劍上設置陷阱，引誘我上鉤。
祂猜到開頭，卻沒猜到結尾，你是英雄，史坦尼斯也是英雄，但我只是長得像英雄。”龍女王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誠懇。
“光之王引誘你做什麼？”梅麗珊卓疑惑道。
“祂要掠奪我的天賦、靈魂和魔力，當我握住光明使者......”
丹妮把當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似乎擔心紅袍女不明白拉赫洛的惡毒，她連亞梭爾亞亥與妮莎·妮莎的遭遇也告訴了她。
“我明白告訴你吧，真正被預定的救世主是瓊恩·史塔克，史坦尼斯只是備胎。
上次你復活瓊恩時，我和三眼烏鴉做了手腳，扭轉他被拉赫洛寄託意志的命運，也間接改變史坦尼斯的命運，他從備胎轉正了......”
似乎還嫌不過癮，丹妮巴拉巴拉，把能透的劇全透露了。
梅麗珊卓神色恍惚一陣，最終卻還是輕咬紅脣，堅定道：“既然偉大的光之王需要你的天賦與特質，就奉獻給祂呀，能與祂融爲一體乃世間最高榮耀。”
丹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你平時看着怪機靈的，怎麼說出這種蠢話？
所謂神靈，不過是擁有強大力量與超人見識的生靈。
我們可以敬畏祂們的力量、學習祂們的教義，卻萬萬不可失去自我，對祂們無底線地頂禮膜拜。”
“果然，只有你這種褻瀆神靈的人，纔會犯下篡奪七神之位的褻瀆罪行。”
紅袍女看丹妮的眼神中有明顯的鄙視，與厭惡。
丹妮仔細打量紅袍女良久，從上往下，從左往右，通過眼睛深入靈魂......
終於，她確定了，紅袍女是個沒接受過現代思想洗禮的土著狂信徒。
好吧，這個結論壓根不需要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人家梅姨就是土著。
丹妮之所以難以理解，是因爲梅麗珊卓本身也是一名超凡者，甚至是超凡者中的頂級大佬，半神。
“你擁有如此偉力，在凡人眼中與神靈沒任何區別，爲何執迷於信仰呢？”她好奇道。
梅麗珊卓露出一個智慧通透的優雅笑容，反問道：“總有一天，你手下會有奴隸出身的貴族晉升一國公爵，公爵在普通百姓眼中與國王也沒多大區別，他是不是就可以蔑視你，然後背叛你呢？”
這話可真把丹妮問住了。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我不能用自己的觀念要求你，你可以選擇虔誠信仰光之王，但不能要求我向祂奉獻一切。”
梅麗珊卓雙手交握垂在小腹，寬大的衣袖將其隆住，儀態萬千地踱步到窗口，望着樓下忙碌的二鹿，淡淡道：“你如果願意犧牲，會有無數人免於犧牲。”
“你不懂，現在是人類文明紀元！人類纔是主角，我們的命運不該操控於神靈之手。
作爲紀元之子，我代表人類的未來，我死了，人類才真的會失去希望。”
龍女王表情痛苦，彷彿遠超救世主的責任，讓她承受巨大壓力。
梅麗珊卓小嘴長大，心形臉蛋上盡是呆滯。
“你真自大。”好一會兒，她說道。
“不，不是自大，我以爲你能理解我的。”龍女王臉上有種不被理解的受傷。
“抱歉，我真理解不了。”紅袍女嘴角抽搐道。
“你和史坦尼斯不就是這種思維模式嗎？”丹妮忽然換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史坦尼斯自認爲是救世主，有拯救世界的責任，所以他能讓藍禮犧牲小我，讓伊耿點亮他前進的道路。
與他相比，我可以更進一步。
作爲最強大、最有希望晉升真神的人類，我完全有道理自認爲人類的未來，是世界之子，所以我能拒絕任何人、任何神靈讓我犧牲的行爲。
相反的，祂們該爲我犧牲，我纔是天命！”
這下輪到梅麗珊卓啞口無言了。
“我要走了，你還有什麼事？”
道不同不相爲謀，紅袍女打算撤了。
“勸着點史坦尼斯，如何你真對他有感情，就別讓他把臨冬城之戰累積的榮譽敗光了。
說句實話你可能不愛聽，但史坦尼斯死在臨冬城下，纔是他最好的結局，你真不該將他復活的。”丹妮唏噓道。
梅麗珊卓紅眸中閃過一道陰影，別過頭，鏗鏘道：“在偉大拉赫洛的指引下，我和他都行走的榮耀大道上。”
“隨你怎麼想，但千萬別做太出格的事。我向你發誓，我真的很不想親自動手擊殺你們兩個。
不得不承認，在維斯特洛這個爛泥坑，你和他算最不讓人討厭的那一撥。”丹妮苦笑道。
“你——”梅麗珊卓滿臉慍怒，身子輕輕顫抖。
“你明白的，我要強殺你們兩個並不難。”丹妮嘆道。
“那可真不一定。”紅袍女冷冷道。
丹妮搖搖頭，“我提醒了你，也算對得起咱們之前那點兒微薄交情，至於怎麼選擇，那是你的事。
這個話題略過，咱們再說最後一件事。”
說到這兒，丹妮臉上多出幾分不自然，“臨冬城之戰中，異鬼王有禁火領域，你也弄出個火之領域。那種技巧，能不能教我？”
梅麗珊卓瞪大雙眼，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偷吃貓糧的小老鼠。
“你是不是記憶力有問題，忘記先前對我的威脅？”
丹妮俏臉皺成一團，無可如何地說：“你應該明白‘領域’對我的幫助，光之王決定袖手旁觀、猥瑣偷雞，下一次去硬頂寒神的人只能是我。
之所以在挑明我和你、史坦尼斯、拉赫洛的關係後，才提出這個要求，原因也很簡單，我不想騙你。”
“你想用‘真誠’打動我？很遺憾，你失敗了。”紅袍女嘲諷道。
丹妮搖頭道：“我只想自己活得心安理得。”
梅麗珊卓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丹妮聳聳肩，打開窗戶，趴在窗臺上，欣賞美麗的水晶之城。
此時的臨冬城鑲嵌在冰山中，天穹就是一大塊清瑩透徹的冰晶，火光照在上面，冰內折射七彩虹光，冰面反射出茵茵紅霞，僅僅幾支火把，就營造出宛若童話世界的絢爛光景。
“臨冬城也算因禍得福，這塊冰山不僅是阻擋異鬼的屏障，還把一座破舊的灰石城堡裝點成七國最美建築。
‘長腿’洛馬斯若還活着，說不定會把現在的臨冬城列爲‘世界第十大奇蹟’，你該感謝我。”
“可惜，我真不知道‘火元素領域’的技巧，倒是風元素......風之領域並不迫切，我建議你花點時間，通過‘一界之風’自己領悟，綠先知與你走的不是同一個路子。”大烏鴉踱入窗內，呱呱叫道。
“我也得離開臨冬城了，早在一個星期前，奴隸灣就有緊急情報傳來，有幾條龍蟲焚燒彌林城南的莊園與穀倉。也許，我還得去煙海一趟......”
“蹬蹬蹬......”鐵靴在石板走道奔跑的聲音由遠而近，丹妮回過頭，就見到昏暗的走道中，麻臉騎士行色匆匆小跑過來。
“女王陛下，我們馬上要離開了，這是梅麗珊卓讓我交給你的。”不等丹妮詢問，理查德爵士就遞給她一根“火腿腸”。
200克火腿腸那麼粗、長，包裹一層灰色小羊皮。
伸手接過，丹妮立即發現，這是一卷羊皮紙。
“這是什麼東西？”她若有所思地顛了顛，蠻實沉的。
理查德搖頭，“她只讓我轉告你：你有資格要求承擔原本不屬於你的責任與使命，但真當責任到來時，希望你也不要退縮。”
丹妮露出欣喜的笑容，確定羊皮卷裡的內容了。
“你跟她說，橫刀立馬，捨我其誰；濟世安邦，除朕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