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撕裂般的劇痛如潮水涌來。
迷迷糊糊間，葉悠的意識如飄忽的霧氣般難以聚攏。
到底...
還好有劇痛刺激着他，意識不斷清明。
葉悠緩緩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發黴的天花板，房間內陰暗潮溼，連個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倒是有不少報紙。
葉悠輕輕轉動頭，可以看到破碎的窗戶用厚紙板擋住，房門虛掩着。
自己則是躺在一張破爛的牀上，生鏽的彈簧從牀墊中鑽出來，唯一的一張牀單墊在葉悠的身下。
...是被什麼人搬到這裡來的嗎？
簡單的確認狀態後，葉悠開始回憶。
自己追逐着系統。
然後系統自毀了，將一方空間全部湮滅，歸於虛無。
那是葉悠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向死亡。
不愧是系統。
那時葉悠在夢想封印的空間內，來不及逃跑。
次元轉移有延遲滯後，所以選擇了隨機轉移。
次元值充足的情況下，隨機轉移不會發生第一次那樣連“身體狀態”都隨機的情況，只是無法確定自己會轉移到哪。
這也非常危險。
但當時如果不轉移，只怕現在連骨灰都被湮滅了。
所以，該如何選擇，一目瞭然。
那自毀...是將一方空間都歸於寂滅啊。
那種攻擊手段，超出了葉悠的理解範圍。
但在最後的瞬間，葉悠還是利用公主給的“須臾”符卡，將系統要帶回的“碎片”給拿了過來，存放在聊天室中。
也正是因爲這樣，葉悠纔會被湮滅空間的自毀波及到，身體差點被撕裂。
能夠正面硬抗小型核彈攻擊的身體，在那方空間中，比紙還要脆弱。
‘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葉悠打開聊天室確認時間，心裡才稍微放鬆。
“2小時16分鐘。”
不至於讓穹着急。
自己被湮滅空間吞沒時，也沒有人知道。
但，也就是說自己失去了2小時16分鐘的意識...葉悠眉頭緊蹙。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自從正面擊敗從者吉爾伽美什之後，葉悠雖然表面不說，但其實下意識的是志得意滿的。
葉悠微微握了握拳頭，每一顆細胞都在發出哀鳴般的撕裂劇痛，讓他反躬自省。
‘還是，差的很遠啊...’
‘總之先在穹發個信息吧。’
不一會。
噠，噠，噠。
輕巧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葉悠緩緩散開精神力，“看”到一個小女孩，穿着髒兮兮的長袖連身衣以及緊身褲，微黃的短髮亂糟糟的，看得出來，有一段時間沒有清洗了，她拿着半塊麪包，走在窗戶破碎的走廊裡。
小女孩來到葉悠所在房間，推門而入。
光線略顯昏暗的房間中，葉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宛如失去人類的情感般，隱約散發冰冷的氣息。
“是你救了我嗎？”葉悠微笑道。
“別動。”
她眼睛虛無的盯着葉悠，左手拿着半塊麪包，但右手卻藏在身後。
“如果，您的行爲讓我感覺到了危險，我可要踢你的腦袋了。”
小女孩的口吻彷彿將感情全部拋棄，吐到空氣裡。
葉悠露出柔和的笑容，“既然這麼戒備我，幹嘛還救我。”
女孩表情仍舊保持着淡漠，看着葉悠那輪廓分明的陽光臉龐，說道：“因爲，你看起來不像壞人。”
“那真是多謝。”
昏暗的房間中，陽光從用紙板擋住的破碎玻璃的縫隙照入，斜着撒在一線光柱。
小女孩站在葉悠三米遠處，凝視着他，半晌後，緩緩走到他的面前，將半塊麪包遞了過去。
“只有這個了，如果不嫌棄的話。”
葉悠躺在破爛的牀墊上，怔怔的看着小女孩遞過來的麪包，她的手很白淨，但是卻沾滿了泥濘，麪包上明顯有被咬過的痕跡，泛黃的切面上還有些許粘着的塵土。
葉悠接過麪包，小女孩走到角落，背靠着牆壁，抱膝坐了下來。
“這個，哪裡來的？”葉悠問道。
“垃圾箱，今天運氣不錯，沒有被野貓吃掉。”
小女孩低着頭，努力不去看那半片面包。
“爲什麼要給我？”葉悠又問道。
“因爲，你看起來好像快要死了。”
小女孩盯着磨損的快要穿了的鞋尖，兩條過肩的辮子垂下。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漸冷的緣故，小女孩用力的抱着膝蓋，蜷縮成一團，原本就嬌小的身體，看起來更加瘦弱了。
“你不餓嗎？”
葉悠拿着半塊麪包，看着那位小女孩。
“習慣了。”
她只是如此回答，毫無起伏的聲調，彷彿不是在說着自己的事情一樣。
葉悠緩緩坐起，動作拉扯了傷口，身體像是被無數把柳葉刀切開般劇痛，他面色柔和的看着小女孩，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女孩緩緩擡起頭，藏在右手的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再次碎成數片。
第一次，有人問自己的名字。
“千壽夏世。”小女孩說道。
葉悠將沾着灰塵的麪包送入口中，咀嚼，然後露出溫和的笑容，
“那，夏世醬，爲了回報這麪包的恩情，從今以後，我都不會讓你在餓肚子了。”
“......”
夏世只是擡起頭，仍舊以虛無的目光看着葉悠。
咚！咚！咚！
突然從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羣穿着西裝，帶着墨鏡的壯漢破門而今。
原本就狹小的空間，瞬間被擠滿。
他們面龐剛毅，神情冷峻，只是看一眼就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隊特別部隊的精銳。
他們每人腰間都彆着一把手槍，和一把戰術匕首。
黑漆漆的匕首泛着冰冷的光澤，那是葉悠從未見過的金屬製成。
他們撇了葉悠一眼，直接無視，將目光全都放在千壽夏世身上。
此刻爲首的一人帶着耳麥，看着牆角的千壽夏世，似乎在彙報般的說道：
“發現海豚型因子起始者，現在準備回收。”
在門外遠處的屋頂上有光芒反射，狙擊手瞄準了這邊。
房內兩個高大的身影走出，朝牆角的千壽夏世走去，他們魁梧的身影逐漸覆蓋了小女孩嬌小的身體。
“喂。”
葉悠坐在牀上，口中將最後一點麪包吞下，食指朝前虛點，藍色的電弧在指尖遊走，
“你們，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