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見着就到了飯點了，要不然，咱們下午再去？”
胖子泡了兩杯速溶咖啡，先伺候老佛爺喝。老佛爺好像是操勞過度了，手腳都有些發軟，嗓子還有點沙啞，也確實是渴了，“你想燙死我啊？”
“嘿嘿，我哪捨得啊。”胖子趕緊陪了笑臉，哥誓死保衛你無理取鬧的正當權利。
“不行，現在就去！”郎苑頑強地走進了洗手間，再出來時已經薄施粉黛。
沒辦法，臉色好像有些蒼白，黑眼圈都出來了？死胖子簡直是太可恨了！
哪還敢在這兒待到下午啊，死胖子又該不老實了，回頭他又說晚上再去吧，回頭他又說乾脆明天的吧……
好吧，其實還是挺享受的，卻不能讓死胖子看出來。
瞧他那無恥的嘴臉，眼底下都是壞笑……
“等等我啊！現在溫度剛剛好，苑苑你好歹喝點啊？”胖子連忙端着杯子追了上去。
郎苑都拎包走人了，好歹給了個面子，咕咚咕咚一氣喝完。
昨晚是胖子揹着郎苑跑過來的，大白天的卻是不方便。叫警車來接，當然也不妥。郎苑先出了門，正要打車呢，胖子卻帶着門童追了上來。沒多久，一輛加長禮賓車開到了門前，門童殷勤地打開車門，躬身肅客，“大嫂請！”
大嫂？
郎苑差點一頭撞到車門上去。終於很有大嫂範兒地上了車。
“做得好，好生做！”那大哥眉開眼笑地拍了拍門童的肩膀，飛快地轉到對面上車，“勞駕師傅了，401醫院。”
車開出去好遠了，門童還在揮手送別，一臉的受寵若驚——到底是我叫車叫得好呢，還是叫大嫂叫得好呢……
胖子伸手來攬郎苑，卻被一臉嫌惡地推開了。胖子不屈不撓地再來，郎苑只好倚靠着他，腦袋擱在胖子的下巴處。
好吧，這個姿勢好像挺舒服的？
“放心吧，我也不想對抗體制，嫌日子過得太逍遙啊我？”胖子閒着也是閒着，繼續打消郎苑心底的憂慮。在酒店裡還是太忙，沒工夫細說。
禮賓車夠闊大，最重要的就是，駕駛室與後面坐席隔得遠，還用有機玻璃封閉了。
“且不說劉小月現在還沒工夫考慮體制，就算他真的動用體制了吧，體制是虛的，執行體制的人是實的啊。比如我把劉小月全家都滅了，還有人來啓動體制嗎？”
“少打打殺殺的！”身爲刑警的郎苑對此很是不滿。
當然，限於兩人的相對位置，這話聽上去倒像是撒嬌。
“我不是要打打殺殺的啊，我是有打打殺殺的能力啊。”胖子說得理所當然。
比如坎德拉斯大陸上，或者也有法律民俗吧，轉職者卻是超然的存在，殺幾個普通人無須理由。
不得不說，胖子還是受到了坎德拉斯大陸的影響。
雖然胖子從未在現實世界裡殺人。
雖然胖子在坎德拉斯大陸上致力於幫助普通人爭取權利……
“所以你捏碎藥瓶，還從八樓上跳下來？”郎苑滿腦子的刑法，卻是套不上胖子這個異端。
死胖子確實很強悍，郎苑多次親見，也只好不求甚解。
冷兵器對死胖子應該沒有效果吧。那麼，手槍呢，狙擊槍呢，大炮呢，導彈呢……核彈倒是過分了些。
“捏碎藥瓶算是吧，也是爲了毀滅證據，不留任何首尾。”胖子嘿嘿地笑，“跳樓卻是爲了泡妞的……”
郎苑翻了個白眼，也懶得跟這個臭流氓一般見識，臭流氓得逞了啊！
得逞是一回事。
承認他得逞卻是另一回事。
嗯，我只是“多大點事兒”罷了！
嗯，我也只是爲了自己享受！
過了一會兒郎苑才說道，“比如工商稅務去查你家的企業，食藥監也去查衛生狀況，你找誰去？誰去打誰？人家報案，你再打警察？”
“你還記得我讓菠蘿哥保護小朵嗎？只要小朵出了事兒，我都算他頭上。嘿嘿，菠蘿哥不但自己不敢動歪腦筋，還得出人出力燒香拜佛。你以爲劉小月能怎麼樣，無非是大一號的菠蘿哥嘛。”胖子一臉的無恥。
“那他家人呢？”郎苑儘量地跟胖子擡槓，其實已經信了他的邪。
“且不說劉小月敢不敢回家說，就算他們全家研究了，事情也就是這樣。這一家三代尊貴無比，犯得着跟我這麼個山野莽夫一般見識嗎？”胖子倒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換言之，他們惹不起，躲得起。沒準兒還會找我示好呢，他們懂事着呢。”
說話間就到了401醫院。這家海軍醫院在斷指斷肢再植、創傷骨科等方面享有盛譽。交通頻道經常播放交警通知，有一輛從某地開往401醫院的汽車，某顏色某牌照，車上有傷患急需手術，請沿途司機配合避讓。
“胖哥，郎隊……”
胖子和郎苑進入病房時，三個人正在鬥地主，鄧光愁眉苦臉的，可能是輸了不少。何必眼前有一大堆零錢。第三個人卻不是李永生，而是重病號劉小月。
李永生坐了個小凳，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訥訥地站了起來，卻沒說什麼話。
“胖哥……”劉小月臉上抽抽着，甚至扮出了笑臉，雖然笑得比較難看。
看來這廝的右臂已經完好了，甩牌很強勁。另外三肢倒是打着繃帶，但至少是不疼了吧。
“我看看，恢復得怎麼樣了？”胖子慈眉善目地湊了過去，劉小月卻再也撐不住，手腳並用地往後縮，“胖哥！饒命啊胖哥，小弟再也不敢了！”
“真沒良心啊，浪費了我兩瓶神藥。”胖子搖了搖頭，一把抓住了劉小月的右臂，“要是再斷了，恢復起來可就慢了啊。”
劉小月如遭雷殛，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只剩下眼角抽抽。
“算了胖子，殺人不過頭點地。”郎苑皺了皺眉頭。
“胖哥，昨晚劉助理已經認識到錯誤了，一個勁地問我呢，他還有沒有機會跟胖哥交朋友。”鄧光也適時地幫腔。
“哦？鄧哥是怎麼回答他的？”胖子衝着鄧光點了點頭，倒是放開了劉小月的胳膊，“郎隊和鄧指，都是我的領導呢，我給他們面子。”
“謝謝胖哥，謝謝胖哥。”劉小月滿臉的汗水，如果有必要，他還可以滿臉的淚水。
“你好像謝錯了人啊。”胖子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和顏悅色地搖頭。
“謝謝郎隊！謝謝鄧指！”劉小月趕緊認錯，哈巴狗一樣的笑。
郎苑根本就懶得理他，鄧光倒是點了點頭表示收到。
“昨晚我說，胖哥交朋友隨心隨緣，沒有任何條件，只要胖哥看對了眼就行。”鄧光這才得以回答了胖子的問題。
“鄧指懂我！”胖子嘻嘻哈哈地朝着鄧光比了個大拇指。鄧光嘴角苦笑。
“我看你，就是不太順眼。”胖子一臉嫌棄地看着劉小月，“不過，既然郎隊和鄧指給你求情了，唉，你這廝好大的臉面，那我就閉上眼忍着點。你這廝也別老在我面前晃悠。”
“謝謝胖哥，謝謝胖哥！”劉小月這回沒有謝錯了人——傻子纔在你面前晃悠呢……
胖子回頭朝着李永生嘆口氣，“李哥，如果在部隊上呆着不順心，可以來找我，幫我做事好了。”
李永生慘笑了一下。胖子又忍着噁心看向劉小月，“我李哥在部隊上，不會不會順心吧？”
“胖哥，絕對不會！請胖哥放心，我這人拎得清的！”劉小月連忙賭咒發誓。
“那再好不過。”胖子好歹點了點頭，“李哥，你自己決定。”
“謝謝胖哥！”李永生聲音不大，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卻是誠心誠意的感激。
想來這些麻煩，還是我給胖哥招惹來的。我把劉小月這混蛋揍一頓，固然是服從了胖哥的命令，胖哥卻是爲了讓我出一口氣的。
胖哥卻接下了這個因果，特意來警告劉小月一番。
唉，胖哥真是個有心人啊，做事滴水不漏，不肯牽累了任何人。
至於將來如何，將來再說吧……
恰好一羣醫生進來查房，有個老太太般的專家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多人啊，沒事的都走吧，別影響了病人恢復。”
“鄧指，李哥，我們一起走吧，讓劉助理好好恢復。”胖子也就嘻嘻哈哈地招呼衆人離開。
鄧光打了個哈欠，好歹跟劉小月道了個別。李永生卻是面無表情地跟上了胖哥。
在走廊裡等電梯時，胖子卻聽到劉小月中氣十足的咆哮，“奇蹟？奇蹟！奇蹟你麻痹啊，老子天賦異稟行不行？你還不許老子恢復得快一點？滾啊，都特麼滾！把你們院長給老子喊來！”
然後是那個老專家不卑不亢的聲音，“劉少，我就是院長。”
“院長了不起啊！”劉小月繼續咆哮，“把老子拍過的片子都給老子拿過來，少了一張你試試！我受傷的消息，誰敢透露一句的！”
“劉少，劉少！”何必小心翼翼地勸導，“胖哥纔沒走多久呢，沒準兒能聽見……”
病房裡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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