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萬亦正在吃豆腐腦。
不要問什麼口味，他不打算在這裡挑起戰爭。
萬亦吃得很開心，但馮心源顯然沒那麼好的心思。
“開心點嘛，吃早飯怎麼能愁眉苦臉的呢？”現代哥笑道。
“你這話對馬上要上班上學的人說，怕是要捱打。”馮心源回道。
“哈哈。”現代哥笑了下。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馮心源低聲詢問。
“我們？哦，你是看到昨天的新聞了吧。”現代哥迅速反應過來，明白了馮心源態度轉變的可能因素。
他道：“伱是對我們的存在感到不安嗎？因爲是壓力怪之外的危險因素？”
馮心源道：“可以這麼認爲。”
現代哥注視了她一會兒，笑出聲道：“這樣啊，那行。合作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各取所需，你想要什麼大膽提，只要你明白代價是什麼就好。”
馮心源道：“我可以幫你殺死壓力怪。”
現代哥歪過頭。
“你之前說的就是這個吧，想要我幫忙殺死壓力怪。”馮心源冷靜得說道，“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而我需要你向我坦白你們的來歷，以及……關於‘空洞’的情報。”
“空洞？”
“那個穿着黑色西裝禮服的人影，你應該知道吧。”
“哦，原來如此，你稱呼它爲‘空洞’？”
馮心源微微點頭。
現代哥道：“那我也要你那邊對它的情報，沒問題吧？”
馮心源沒有異議。
之後，二者迅速交換了互相的所知。
現代哥對馮心源沒有怎麼隱瞞關於外來者的事情，本來也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向原住民透露這方面的事情。
當然，詳略得當，他只告知了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並且身懷任務。
而從馮心源那邊，他終於知曉了那個連續三次見到的西裝禮服人影的情報。
魔法少女們將之稱爲“空洞”。
但實際上，對於這個存在的詳細，她們也沒有詳盡的瞭解。
只知道，它就像一種製造壓力怪的自然現象。
它所在之地容易引發壓力怪現象，讓各種各樣的壓力怪出現。
同時，它也具有主動製造壓力怪的能力。
但是這其中並沒有明顯的規律可言，而大部分被它所親手製造的壓力怪，往往實力會較爲突出，較難應付。
這麼一提，現代哥頓時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很明顯，馮心源醉翁之意不在酒，突然回心轉意就是爲了通過他們接觸到這個“空洞”。
“空洞”本身是個很難遇見的存在。
既然如此……
爲什麼萬亦到現在爲止就直接遇到了三次？
第一次對方出手離開恰好被萬亦看見。
最近的一次是操場上，對小林出手。
這兩次或許還能有另外的解釋。
但現代哥那天夜裡，“空洞”出現的目標很顯然就是他！
外來者對這個所謂的“空洞”存在某種吸引？
馮心源對於現代哥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並沒有太多驚訝，畢竟她本人就是魔法少女，而且也見過各種不同魔法少女的強大魔法。
如果平行世界和穿越什麼的是真的，她也不意外。
她最關心的還是，現代哥肯定了他曾在短時間內多次遇見了“空洞”。
她的猜想果然是有道理的！
雖然還沒有坐實，但有說服力的案例增多更給了她那份信心。
“如果你之後還見到了它的話，立刻告訴我。”馮心源有些急切得說道。
現代哥點頭：“好。”
就這樣，交易性質的談話似乎就結束了。
現代哥也喝完了豆腐腦，正和其他分身一起討論這豆腐腦的味道怎麼樣。
馮心源看着現代哥，有些意外於他居然如此好說話。
“啊，對，談話完了之後是不是這麼說一句：合作愉快？”現代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對馮心源說道。
馮心源的心情卻並不是十分美妙，眼神有些陰沉得低下頭，沒有迴應。
……
萬亦正在浮生市海濱公園，也就是當初一早三隊聚首的場所。
這裡深入一點的地方，沒有人，很隱秘，監控稀疏，感覺是很適合做壞事的地方。
那麼萬亦就來到了這麼一個適合做壞事的地方。
“好的，我們反覆研究了小林變成壓力怪的過程，終於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腦海中，分身們正在進行着激烈的討論。
“什麼結論？”雖然在結論出來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了，但萬亦之間最大的默契就是相互捧場。
“那個‘空洞’，只將小林內心的壓力放大了而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做。”
“沒錯，這其中沒有任何特殊操作，唯一算得上特殊的，也就是我們一開始便察覺到的情緒放大罷了。”
“那壓力怪到底是怎麼生成的？”
“其實答案很早就擺在我們面前了，但我們只是下意識得認爲這種東西不該這麼自然而已。”
“沒錯，壓力怪的誕生或許從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爲了一種自然規律，就像是水流動，人生死一樣。”
“合理的不合理。”
“那麼，問題來了，達到什麼程度能誕生出壓力怪？”
“絕望？崩潰？被壓力壓垮？”
腦中無數的聲音相互討論着，萬亦逐漸睜開眼睛，身體發生分裂，另一個萬亦出現在眼前。
“人的自我調節避免了情緒心態的崩潰，而這或許就是放置壓力怪誕生的保險栓。”
“那我們想要從自己身上誕生壓力怪的話，該怎麼做呢？”
“我們的壓力應該確實是很大的。”
“但是我們卻從未在意過，或許是已經習慣了。”
“我們真的還會崩潰嗎？”
“一個人可以默默流淚，但我們真的做得到嗎？”
“思考，快思考。”
無數萬亦的聲音不斷迴響。
“拒絕樂觀，拒絕積極，回憶最黑暗的時光，回憶我們的傷痛。”
這具分身皺着眉頭，深入平日裡被拋擲腦後的雜念，嘗試回憶當初作爲實驗素材被隨意取用的日子。
反覆翻閱這部分記憶，當初的折磨性的痛楚好似還能清晰得體會到。
但……如今回頭一看，卻又感覺沒什麼？
這有個什麼壓力啊？
氣球都被戳破得千瘡百孔了，你還想讓它再擠出氣來？
“不行，這條路走不通。”
“再想想還有什麼東西更讓我們不快的。”
“壓力，萬亦的壓力到底還有什麼？什麼纔是我們最深刻的壓力！
在一聲聲催促下。”
終於，這位分身萬亦的神色逐漸變得猙獰了起來。
“吵死了！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讓我好好想想！”他有些抓狂得喊道。
“哦吼。”
“真的有了。”
“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但……還好吧。”
伴隨着這具分身的一聲怒吼，身上各處突然涌現出紫黑色的物質，開始向着他的全身覆蓋過去。
“幹得好！”
“什麼？”分身彷彿便秘一樣的猙獰表情頓時一變，也察覺到了身上的異樣。
“你變了！”
“我變了！？”
“跟便秘終於通了似的。”
“也差不多吧，咱們壓力雖然大，但都被咱們拆碎得差不多了，單靠思維強行勾起也太難爲人了。”
“知道難爲人還讓我做。”被逐漸覆蓋的分身眯眼道。
“誒誒，別說笑了，嚴肅點，身上的壓力物質覆蓋速度變慢了！”
“大便沒完全拉出來呢，括約肌別放鬆！”
“你特麼有完沒完！”奇怪比喻停不下來了是吧！
“就是這樣，繼續！”
“臥槽你……！”
正在向着壓力怪轉變的分身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等下！我還沒來得及打扮呢！”
小林因爲戴着小丑面具就變成了小丑怪，那他應該也整點什麼才行！
但是這麼突然一弄，他手頭也沒什麼可準備的啊！
“紅鼻子要麼？”萬亦從兜裡掏出來了之前沒人要的小丑鼻子。
“一個紅鼻子能頂什麼用！”
“那算了，你還是看着變吧，沒事反正是反派怪物，醜點我們也不會笑你的。”
“說着壓力難搞，但你們給自己製造壓力其實各個都很在行啊。”壓力怪分身眯眼道。
“彼此彼此，都是一個人，別客氣。”萬亦拍了拍手笑道。
終於，眼前的分身徹底被紫黑色所吞沒。
最後形成了一個全身肌肉緊緻的人形身影，沒有其他五官和明顯的特徵，但是……全身上下都是嘴！
皓白的牙齒與紫黑色的表皮形成鮮明的對比，不規則得生長於全身各處。
空無一物的臉上，同樣只有一張嘴。
“好獵奇的感覺。”
“這樣的。”
“好怪哦。”
“好澀哦。”
“誰說的澀？”
這個怪物身上的嘴突然開合，各說各話得就開始吵鬧起來。
“什麼？可以說話？”這時，一張嘴有些意外得反應過來說道。
“真的可以說話！”
“我去，真的！可以直接在這具身體的嘴上說話！”
一張張嘴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萬亦也有些發愣。
由分身變成的這隻壓力怪身上，這些猙獰的嘴，並不是單純的裝飾，每張嘴都可以和萬亦羣聊連上，然後成爲萬亦的嘴！
這有什麼用？
不知道，目前來說大概可以吵死別人，給外人展現平日裡萬亦羣聊不堪入目的冰山一角。
“屁股上的嘴是誰在用？換個位，給我玩玩。”
“別搶！這個位置有什麼好搶的！你們好怪啊！”
“不好搶你別佔着啊！快讓我用屁股上的嘴說話！”
萬亦眼角微微抽搐。
在吵到別人前，倒是着實先把萬亦自己噁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