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劃出一紅一金的軌跡碰撞在一起。
相撞的瞬間，道路開裂下陷，兩色的數據流向着周圍擴散又不斷相互對抗。
萬亦和默克沒有立刻出手，默克想要收集一下掃地機器人如今狀態的數據，而萬亦不想上去被對方初見殺。
咖啡機一手劃開掃地機器人的手臂，另一隻手的拳頭直接貼上去。
砰！！
沉重的悶響傳出，掃地機器人腳步微微後退有些踉蹌。
咖啡機持續發起猛攻，雙臂直接消失化作金色的拳影飛散在半空，掃地機器人被打得腰都直不起來，落入下風。
連續的擊打聲不斷響起，但忽然……
鏗！
與之前不同的悶響出現了。
掃地機器人一隻手抓住了咖啡機打來的拳頭，緩緩從原本捱打防護的樣子直起身。
然後擡起左半邊那與其說是“手”，不如說是“爪子”的肢體，兇猛揮下。
嘭！
咖啡機倒退數步，但很快站穩，掃地機器人左手的臂刃伸展向着它斬去，咖啡機身形避讓開之後，雙手伸出架住了對方的左臂，用力一扯。
嘎吱——
並未扯斷，只是讓掃地機器人身形再度踉蹌，但它也再度穩住，眼中紅光大放，左臂猛地發力，竟是直接將死死抓着它手臂的咖啡機一齊擡起，然後猛地砸下。
轟！
路面裂開細密的裂痕，咖啡機被摔在地上。
“現在的我，比你更加強壯，這具經過熔鍊的身軀早已凌駕於你之上。”掃地機器人停頓了一下之後，左手臂刃向着下方的咖啡機砸去。
咖啡機一個側身躲開，臂刃刺入地面之中，掃地機器人還未來得及將手臂拔出，身側便傳來了一道流水聲。
黑色水流突然劃過，卻彷彿銳利的刀鋒斬落。
掃地機器人迅速側翻，左側面龐上的一根銳刺被切下，險之又險地躲開。
“咖啡。”掃地機器人眼中紅光閃爍，迅速將黑色水流的真相解析了出來。
是“咖啡”，或者說是看起來像咖啡的一種算力打印體。
不過嗅覺模塊能聞到香味。
“這杯可不是請你的。”咖啡機淡漠地說道。
“不是隻有咖啡機會用到水。”掃地機器人如此回了一句，雙手張開，猩紅的算力凝聚卻化作了澄澈的水流。
“它還有拖地功能？”圍觀的萬亦驚訝道。
“嗯，新款的掃地機器人好像都有這個。”默克看着“算力”在兩位智械手中，幾乎成爲一種“萬用能量”，內心驚歎不已。
咖啡和清水快速交錯，在周圍的路面和建築上，幾個眨眼間就留下無數切割痕跡。
掃地機器人對着朝它衝來的咖啡機擡起右手張開，手心出現一道漩渦，爆發強勁的吸力。
咖啡機的衝刺不受控制地變成了被迫靠近，但它也迅速調整過了身形，拳頭迎上。
掃地機器人手刀刺出。
這次，二者並未對攻，拳頭與手刀劇烈摩擦之後不約而同地指向對方的胸甲！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拳頭和手刀紛紛刺穿了對方的胸膛。
頭頂。二者的咖啡和水流也同時相撞，抵消，化作無用的雜亂數據。
畫面在這一刻短暫停頓。
“無聊的把戲到此爲止吧，我可沒有那麼多耐心。”掃地機器人說道。
咖啡機沒有說話，身軀緩緩化作金色的數據消散，然後出現在了掃地機器人前方几步之遙。
胸口並沒有破損，全身毫髮無傷。
相對應的，掃地機器人身上的傷勢磨損卻並仍舊保留。
幻覺？以假亂真？
不是那種低級的東西。
又是這種看不懂的變化，不過這次旁邊有默克這個同樣浸淫於算力一道的人在，他向默克提出了疑問。
而默克卻也是處於呆滯之中。
不是吧，到頭來你也看不懂？
就在萬亦這麼想的時候，默克開口說道：“極致演算。”
“說具體點。”萬亦道。爲啥每次都要先用專有名詞打頭吊別人的胃口呢？
“之前說過，當算力產生之後，就可以用算力結合計算活動，從其他方向干涉變量然後加速結果的誕生，以此做到一些匪夷所思的現象。”
默克嚥了口唾沫，繼續道：“說是這麼說，但爲了這個過程，即使擁有算力也要花費不少心思，我們大多隻能製造一些載體幫助加速這個過程，我的工具包還有這副墨鏡都是這個作用。之前，即使是那些擁有龐大算力儲備的智械，也需要通過自己的軀體傾向以及行爲，來編排自己的算力，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說到這裡，萬亦大概明白咖啡機的情況是怎麼回事了。
即使“算力”是一個類似作弊器的東西，大部分存在也不能很好地使用，在“作弊”之前還需要做各種手腳。
就好似魔術中經常會用到的注意力誘導等手法是發揮魔術的必要“過程”。
而咖啡機，那些匪夷所思的表現，幾乎沒有太大的動靜，近乎是直接讓一個現象的結果達成。
正符合“算力”最基本，也可以說是最極限的運用！
混淆“變量”，加速導向一個匪夷所思的“結果”！
“它已經達到了我畢生追求的領域，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看到的時候，內心還是激動得難以描述。”默克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如果真的如此的話，那咖啡機完全發揮起來，掃地機器人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但是，掃地機器人肯定是知道咖啡機的實力的，所以它纔會去做準備，然後站在咖啡機的面前。
它必然有所依仗。
萬亦安靜地看着。
不過他挺好奇的，這個極致演算所導向的結果，和他的領域碰撞的時候，會發生什麼變化。
掃地機器人沒有動，但是霎那間，金光一閃，無數個金色數據構成的咖啡機身影閃爍在空曠道路的各個角落。
它們擺出了各種攻擊的姿勢，好似在跟一個看不見的敵手戰鬥。
下一刻，掃地機器人的身形一晃。
轟！
它的身軀毫無徵兆地炸開。
萬亦烏鴉面具下的眼睛微微放大。
腦海中，所有萬亦迅速開始回憶解析，將剛剛那一瞬間發生的一切復現了出來。
掃地機器人動身了，但它卻沒有觸碰到咖啡機，而是快速地和周圍所有金色虛影發生了交手，然後每個虛影總能在短時間內給它留下傷勢。
最後掃地機器人被歸復原位，那些傷勢同時爆發開來。
造就瞭如此局面。
“更改前提，干涉運算，結果修正。”咖啡機語氣平淡地道。
“我看到了。”這時，萬亦開口道。
默克和咖啡機同時一愣。
“你之前幾次出手我都沒看到，但剛剛我看到了。”
萬亦不是在顯擺些什麼，他只是在描述一個事實。
大量萬亦一齊協作，只要驚鴻一瞥，只要是真的瞥見了，即使他自己或許沒意識到，那萬亦們就能從回憶裡把畫面詳細地挖出來。
之前幾次，回憶裡沒東西，因爲他沒看到，因爲那幾次咖啡機的運算加速太快了，快到作爲旁觀者的萬亦無法捕捉。
但是剛剛，雖然依舊很快，但已經到達了能在萬亦潛意識中留下印象並被翻看的程度了。
也就是說，咖啡機的運算加速，變慢了。
爲什麼會變慢……
那自然是，有另一重運算，在與之對抗。
嘩啦——
塵埃散落，那殘破而猙獰的身軀並未倒下，被進一步炸開的左眼眶中，猩紅的眼睛散發着不可忽視的耀眼光芒。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