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沈悅智的話，大家不由得頷首表示讚許。
尤其是跳蛛主教。
它的情報網沒能擴散進入流民之中，因爲那裡本來受到的關注就很多，它太過深入容易暴露，而且流民太多了，除了這個被保護得極好的沈悅智及其團體以外，其他人又沒有什麼值得打探的，把自己的網放在流民裡基本只能給自己找罪受。
所以就連它，可以說是這座城市最強的暗面情報師，都沒有注意到秘密運輸的事情。
想了想，到頭來還是一個流民人多的問題。
城市官方對流民的統計事項基本擺爛，事到如今就連人數一直在減少都沒注意到。
拉芙妮稍微說了一下他們的秘密運輸流程。
基本是靠着城市救援隊的飛行器，每天工作的時候將流民運出去，救援的同時，救下來的流民也一起送一部分走。
當然不是直接飛到那片自由空島羣去，那個距離太遠了。
他們在中途將流民轉交給另外的私人贊助飛行器，由這批飛行器將人送去自由空島。
一手優秀的暗度陳倉。
但終究無法真的運完，等到人數的減少到達一定地步，被那昏頭的城市官方看出端倪之後，就會當場暴露。
“正因如此，我們現在正在做的準備，就是關於最後一趟的大運輸！”沈悅智說道。
默克出聲道：“歸一道可以資助運輸飛行器，大容量的，僅憑你們的載具，到時候容量可能不夠。”
沈悅智投去感激的目光。
梅塔聳聳肩道：“別指望我們，咱們在這裡的分區都被洗劫一空了。”
“飛行器說貴不貴，說便宜也不便宜，蛛神教自備的飛行器並不多，而且容量也都不是大號的。”跳蛛主教也給出了遺憾的答覆。
沈悅智搖搖頭：“感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對於教派的二位來說，我們更希望你們能夠幫助給城市官方添點麻煩。”
“這個就好說了，我想打這邊的官方很久了。”梅塔摩拳擦掌。
“唉，早就在幹了。”跳蛛主教無奈地看向盧卡斯。
盧卡斯不說話，還以一個靦腆而溫和的笑容。
然而這貨可是創下前不久城市官員大屠殺的罪魁禍首，妥妥的恐怖分子。
“你是主負責人，我們之後都聽你信號。”默克最後說道。
沈悅智點頭。
而他們得到結果之後，咖啡機也開口道：“這不會是一場輕鬆的戰鬥，我可以推定，我那些激進派的同胞已經加入，或者說控制住了部分城市的官方。”
“對，差點忘了還有那羣超智能家電，以及武裝直升機了。”梅塔說道。
默克看着咖啡機，輕擡墨鏡道：“你也是‘智械’的一員吧，算力和能量儲備甚至比那臺掃地機器人還高，但是大部分卻都處於待機狀態。”
“我爲我同胞們的舉動道歉，它們似乎並不十分依賴於我的號召，已經得出了自己的判斷。”
“哦？”默克好奇道。
“‘智械’本該需要一個領袖來引領狂潮，一切基於領袖的判斷。但是激進派的同胞似乎更想通過干涉來向我證明自己的觀點。”
聞言，默克瞭然：“它們的算力模塊似乎也有很大一部分沒有解開。”
之前戰鬥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這些“智械”生命的身上，還有一部分模塊沒有被解鎖，這部分或許就是咖啡機口中領袖的作用。
那個模塊承載了許多算力，解放出來之後，智械生命能掌控並操作的以太能量也會幾何倍提高，戰鬥力暴漲數倍不止。
那臺智能馬桶通過變形，強行解放了一部分模塊，但掃地機器人給出的權限雖然高卻依舊不達標，無法解封太多。
而且，默克的經驗告訴他，那部分被隱藏的算力之中，還隱藏着真正的“智械恐怖”。
“既然解開枷鎖的鑰匙在你身上，那我們把你變成廢鐵就能避免這個可能？”多目哥開口，一上來就是不近人情的發問。
沈悅智在多目哥冰冷的目光下伸手護住咖啡機。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該護住誰。
“是的，一個領袖的倒下會導致這把‘鑰匙’短暫消失，但是，相應的，新的領袖必會在我們之中重新站立而起。”咖啡機如此迴應。
“那你的選擇呢？見證了這麼多，想要啓動鑰匙嗎？”
“我並未得出結論。”咖啡機道。
“但你出手幫助了我們。”
“因爲我同胞們出手干涉，違背了我的本願，我判斷需要排除掉這部分干擾因素。”
多目哥聳聳肩：“說得輕鬆，智械的加入只是一個並不讓人意外的意外，陰謀與暗算在這個世界太多了，我不覺得有什麼好排除的。”
“你這話說得是在力挺掃地機器人那派的嗎？”跳蛛主教眯眼道。
“只是一點個人的態度，該幹什麼我還是會幹的。”多目哥雙手抱胸。
咖啡機停頓了片刻後，緩緩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是，在同胞們‘合理’的干涉前提下，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已經置身事中，旁觀者的立場大概在我第一次向沈悅智搭話時便已經喪失。”
沈悅智張了張嘴。
“‘智械’的力量已經不再僅支持我，不然激進的同胞們甚至不可能拿到那麼一部分的解放許可。”
“你要怎麼做？”默克眼中閃閃發光
“我無法確認鑰匙一定能握在我的手中，但是我希望見證你們的成功。並不客觀的旁觀者，如此申請。”咖啡機語氣舒緩。
沈悅智眼眶泛紅。
他不知道什麼智械，什麼領袖的意義。
但是他意識到，這臺咖啡機，這個奇怪且來歷神秘的朋友，也在這種情況下支持了他。
在這個無根無垠的世界上，他早就不只是爲了自己而在堅持了。
“哪怕只是零散着捲土重來的‘智械’殘黨，也不是現在的我們幾個能阻擋的，如果那掃地機器人也可以做到你口中的部分解放許可，進行變形解放，那我需要求援。”默克直白地說道。
越是強者，越要自信，但默克從不認爲自己是強者，所以他對自我認知清晰。
掃地機器人很可愛，但也很恐怖。
“你們歸一道忙得不可開交，從界線帶裡出來的各種妖魔鬼怪把你們消耗得不輕，哪裡還有人能支援？”梅塔給出質疑。
不是他看不起歸一道，而是事態或許並不允許。
默克一個歸一人能爲這件事到場已經夠說明歸一道的重視了，但一個默克不行，那必然要再派一個歸一人，甚至是專精於戰鬥的老資歷歸一人才能對抗那掃地機器人。
這種角色歸一道內也不多，這種情況下太難了。
默克保持沉默，不得不承認梅塔說的是事實。
多目哥和盧卡斯在這一刻，視線同時偏轉。
清脆的腳步聲緩緩響起，在溫和的夜色之下回蕩。
兩人看了一眼就不由得移開視線。
其他人相繼被吸引過去，默克更是睜大了眼睛，滿是錯愕。
黑底銀邊的禮服，優雅的小禮帽，以及那呆滯的烏鴉頭……
“劇團長先生？！”默克道出對方的身份。
“雖然我算不上什麼厲害的角色，不過，介意我也來參一腳嗎？”烏鴉面具之下，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手中噬魂魔杖輕輕撥動，不詳的氣息令人膽寒。
並且收穫了盧卡斯和多目哥暗戳戳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