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月盡，而夢未停
凝視着靈界書上的欺詐兩字，夏林的瞳孔慢慢收縮。
直到阿斯加德煙消雲散，夢境開始迴流，夏林卻仍舊一動不動。
很快，他輕嘆一聲。
“怪不得啊……”
於是，隨機組合技能CD，與技能說明不符的現象，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個衆生之夢，受到了邪神之力的干擾。”
“所有燼區行者的技能面板，皆與實際不符。”
想到了靈界書生成的欺詐二字……
這種現象就是欺詐的體現！
由於邪神必然是十一級乃至十二級的存在，憑這個燼區中的燼區行者，無法豁免邪神的技能判定，導致統統遭到了欺詐！
然而夏林不一樣。
靈界書在手，當他面對邪神時，天然豁免邪神的額外技能加權，這導致夏林在某些特殊情境下，能夠看穿欺詐，發現真實。
又想到曾經萬王之王的提點。
魂光，會吸引邪神。
但夏林似乎低估了魂光對邪神的吸引力。
“而且也不知道，這個燼區中受邪神之力干擾，是因爲邪神本體就在這個燼區的覆蓋範圍內，還是隻滲透來了一部分力量。”
想了想，夏林有了判斷。
“大概率是後者。”
“如果邪神本體就在此燼區中，我之前的行動大概不會如此順利。”
“之前的夢境，也不會如此正常。”
邪神強大但無智。
它們所處之地，規則扭曲萬物變異。
它們無法收斂自己的力量，它們更不知道隱藏。
因此如果邪神本體就在燼區中，那它一定是全場最靚的仔。
正浮想聯翩中，夢境迴流完畢，一切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
寢宮中，夏林睜開眼。
這一次甚至無需他走到窗邊看向窗外，就能清楚發現，這個衆生之夢已經瀕臨極限。
大量的黑色裂紋出現在四面八方。
並非是空間裂隙，不能撕裂夏林的身體，也不能給夏林帶來傷害。
它們只是存在，彷彿驗證着夢境的虛假。
呼嘯的雜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嘈雜，如同萬人低聲細語，細細聆聽，卻又聽不懂這聲音有何意義。
隨身空間中，溫柔贈予的手機忽然響起。
夏林取出手機，低頭看去。
溫柔：等我！
簡單的兩個字，卻用感嘆號重點標註。
夏林回了個“好”字，便重新收起了手機。
正值身後響起腳步聲，引得夏林回眸。
是上一次夢境中的那位侍女。
能看到這位侍女的體型容貌，已經完全虛化，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殘影。
她似乎在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夏林卻一個字都聽不懂。
可能是看出了夏林眼中的迷惑與茫然，虛影模樣的侍女身體扭曲着，周圍那不斷泛起的雜音更大了一籌。
不知過了多久，夏林神色一動。
因爲他看到，這道黑影，逐漸扭曲變成了夏林熟悉的樣子。
“願力不足……”
夏林又模糊的捕捉到了這四個字。
看着面前的侍女，慢慢呈現出的那張屬於西維爾，但明顯有些呆滯的臉，夏林眉角一抽。
他長嘆一聲。
“行吧，我承認這事兒可能是有我的鍋。”
“但沒辦法，刷屬性的快感，你真的不懂。”
“至於願力嘛……”
感受着眉心處膨脹的願力值，夏林給出了具體數字。
“一百來萬吧。”
在之前的刷子流程中，溫柔收穫願力值，而夏林收穫屬性。
但實際上夏林收穫的願力值也不少——賣國這一行爲，能滿足東方塑及東方王國的願望與需求，理所當然的給夏林提供了不少願力值，只是沒有溫柔那麼多罷了。
“但不能全給你。”
夏林這般道。
之前與溫柔的交流中，兩人得出了“當願力值充足之後，這個燼區可能會發生不好的變化”這一猜想。
但眼下看，這個猜想似乎是錯誤的，夢境的崩潰極可能就是因爲夏林無損進行夢境迴流，又不給衆生之夢願力，導致衆生之夢的能量逐漸耗盡。
夏林其實也判斷不出，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
“這樣，我先給你一千點……咱們最起碼，也先把這夢境給穩住了，你覺得可好？”
可惜，那呆滯的西維爾並不做任何迴應，只是用死魚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夏林。
也不給個提示……
這讓夏林很苦惱啊。
念頭一動，眉心處膨脹的願力便流出了一絲，消散在了空氣中。
也就在這份願力憑空消失之際，夏林便看到，整個夢境穩固了一些。
但不多……也就是那些黑色裂隙少了些，雜音弱了些，天空中的棱形裂口收縮了些。
這驗證了一點。
願力，似乎真的能補充夢境的力量。
“這樣啊……”
夏林捏着下巴瞭然點頭。
“你別急，我一點點餵你……反正我要願力也沒什麼用。”
循序漸進，見勢不妙也有轉圜餘地。
又是一千點願力消失不見。
夢境變得更穩固了一分。
也就在前前後後撒下去幾萬點願力之後，整個夢境世界，終於恢復成了正常的模樣。
面前，應該是侍女，但卻長着西維爾的臉的女子，眼中陡然閃過靈動的光芒。
她突兀開口。
“一天……”
說完這兩個字之後，她整個人一個激靈，重新帶上了恭順的表情。
“陛下，傑文大人與皮埃羅大人想見您。”
夏林點頭，離開寢宮。
腦中卻思考着剛剛西維爾所說的“一天”。
“這個一天，又是什麼意思呢？”
思考無果，夏林暫且不多想。
而當他來到議事廳，看到傑文和皮埃羅兩人時，立刻又灑出了1w點願力。
“爾等找我何事？”
夏林坐在主位上這般問道。
便看到傑文和皮埃羅面面相覷，很快，兩人異口同聲答：“不知道……我們給忘了……”
夏林故作惱怒的把二人轟走，心中卻輕舒口氣。
“這就對了。”
上一次夢中，兩人記起了那無數次的時間迴流。
——這就是夢境即將崩塌的前兆。
而剛剛夏林第二輪灑出的1w點願力值，解決的就是這個問題。
情況至此，甚至連邪神之力都出現了，夏林非但沒搞懂這個燼區的真相，反而有了更多的疑惑。
他不太敢繼續玩騷的了。
雖然看上去願力可以修補這個夢境，但剛剛西維爾那個“一天”，卻讓夏林心中莫名升起了緊迫感。
比起刷屬性，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這個夢境完完整整的過一遍。
思及於此，夏林拿出手機，給溫柔發信。
“需要多久？”
沒有迴應。
……
時間，回到剛剛。
也就在夢境迴流剛剛結束，溫柔給夏林發完了消息之後，她立刻擡腿，想要前往希納王國與夏林匯合。
然而不等溫柔動身，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了。
路西維德。
“又來！？”
溫柔差點爆了粗口。
這傢伙，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在她的面前。
而此時此刻，夏林仍未用願力修補夢境，導致溫柔眼中到處都是馬賽克。
但在那層迭的馬賽克中，路西維德的身影卻分外清晰。
溫柔的神色慢慢鄭重了起來。
路西維德很強很強……
是一個她必須得全神貫注才能應付的對手。
這一刻的溫柔，仔細觀察路西維德的雙眼。
從那雙眼中，她看到了茫然與呆滯。
但這並不是好事……
……
與路西維德交手過兩次的溫柔，知道路西維德有兩種狀態。
一種，是活靈活現的狀態——這種狀態的路西維德，語氣動作神態都很正常，像是真人，或者說是夢境中的土著。
這個狀態下，路西維德的實力與溫柔相仿，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除此之外，路西維德還有另一種狀態——就是眼前這種神色呆板呆滯，如同木偶般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路西維德的技能招數統統變了副模樣，邪詭奇怪，強度卻比常態下更加驚人！
就像是boss的二階段。
但不同於遊戲中的boss，他不以血條的多寡決定何時進入二階段，眼下的溫柔仍舊沒找到規律。
而在之前的兩次對戰中，剛交手時，路西維德都處於第一階段。
一開場就變身的情況，眼下這是第一次。
想到二階段路西維德的強悍，溫柔深深吸了口氣。
也就在這口氣還沒呼出去的時候，濃郁的，如同雪花般的黑色斑點，陡然從路西維德體內涌現！
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有轟鳴的雜音。
“數據夾層。”
聲音呆板、如同合成的機械音。
卻控制着浮現而出的黑色斑點，在四面八方快速組構成了一個方方正正的牢籠。
於是，夢與現實雙雙被欺詐。
包括溫柔在內的這片空間中的一切，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區域！
劇烈的、就像是每次夢境迴流時的眩暈感洶涌而來，讓溫柔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
而當她再次睜眼時，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黑色背景，充斥着綠色的0和1的詭異空間。
“這是……”
溫柔情不自禁的開口低喃出聲。
迴應溫柔的，卻只是暴躁的數據光流。
隱隱聲音響起。
正是二階段路西維德那種呆板的音調。
“欺詐.存在重構。”
光流快速重組，凝聚成無數道或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那是已經死亡的古德與阿斯加德。
那是溫柔所在行星的序列三——死在了這個燼區中的某位燼區行者。
那是呆滯的夏林。
甚至還有溫柔自己！
溫柔陡然吸了口氣。
“不是二階段……這是三階段啊……”
復而擡頭看向已經凝實出的無數身影。
溫柔再嘆息一聲。
“原來如此。”
冰雪之力凝結成兩米餘長的方天畫戟。
溫柔單手持戟，抖出漂亮的戟花，冷聲開口。
“路西維德。”
“你可真該死啊。”
這句話反而得到了迴應。
“我需要你積攢的願力，女士。”
“請將它交給我。”
聲線仍舊呆板：“畢竟，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
溫柔很快意識到路西維德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前方，自己的欺詐重構體同樣凝聚出了方天畫戟，一馬當先的向自己衝殺而來！
她一動，宛如千軍萬馬衝陣，氣勢龐然與外表毫不相符！
這個看上去極美的女子，竟是個肉搏戰士！？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
溫柔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欺詐重構體的實力，也就只有自身五分之一左右。
呼嘯戟風劃過寒冷的弧線。
激盪的冰之力剎那間掃蕩八方。
然而這個名爲數據夾層的空間卻異常穩固，放在現實中已經能夠撕裂空間的一擊，卻無法撼動數據夾層空間分毫！
而在這驚天一擊下，所有的欺詐虛構體剎那間被凝固成了冰雕，隨後快速崩解消散，如同不復存在。
“這樣的傢伙，我能打一萬個。”
溫柔不鹹不淡的對路西維德的手段做出了點評。
迴應她的，乃是路西維德呆板的聲音。
“那我就給你一萬個。”
眉心忽然一熱。
願力不由自主的揮灑而出，消散在了數據夾層空間中。
這一幕，與夏林用願力修補夢境，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而隨着數據夾層空間受願力滋養，彷彿獲得了新的能量。
更多的數據流涌現出來，構成了更多的欺詐虛構體！
密密麻麻，正好一萬！
這一次，溫柔終於意識到事情變得麻煩了。
她感受着眉心中躍動的願力，意識到自己攢下的將近700w的願力，恐怕都將成爲路西維德的力量。
然而不等虛構體大軍再次對溫柔展開衝鋒，鐵與血的火焰忽然出現在溫柔身側，並凝聚出那強壯魁梧，一身血鎧的身影。
“果然，在這兒啊。”
名爲星凡武的燼區行者鬆開了手，撣去掌心中那在上一次夢境迴流中，捕獲的黑色斑點。
側目看了眼溫柔，星凡武輕輕點頭，而後又看向前方數量龐大的虛構體大軍。
“路西維德對吧？”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薇拉這個名字，你聽過麼？”
沉默之中，路西維德緩緩開口。
“你又是……”
“薇拉的老大……她是我星序列二，而我是序列一。”
路西維德不再做任何迴應。
只是溫柔眉心處的願力又流失了一部分，化作更多數據流與虛構體的身影。
……
和平的夢境中，沒有變化，沒有整活。
少了夏林整活，少了阿斯加德這個暴躁老哥，少了溫柔和星凡武這兩位超標的強者，也少了古德這個瘋子，其他燼區行者還是蠻正常的。
強度偏弱，性格也一般，沒有什麼有脾氣有特色的人物——而這樣的人物，通常來講做事都比較中規中矩，輕易不會對夢境劇情造成過大的干擾。
而夏林，則頂着希納十三世的身份，老老實實的過劇情。
同時也將溫柔失蹤的疑惑壓在心底——這位臨時隊友實力極強，想來哪怕遇到了麻煩也能自己搞定，夏林實在沒有瞎操心的必要。
按照本土六柱的意思，三大王國對西域龍巢宣戰。
期間，夏林見到了西維爾，然而旁敲側擊之下，卻發現這個西維爾，並沒有異常之處——只是夢境中的NPC，遵從着既定邏輯，並沒有給自己更多的提示。
也不進行更大程度的試探，夏林如同乖寶寶似的冷靜旁觀劇情演變。
……
三大王國與西域龍巢的戰爭，在一週之內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又是一週之後，由於東方王國國主東方塑將前線大將的親眷抄家問斬，逼反了前線大將，導致東方王國戰線崩潰。
——這事兒顯然是本土六柱的手筆了。
而在三日後，希納十三世臨陣換將，換上去了一個無能的皇親，導致希納王國戰線兵敗如山倒。
巨龍之災蔓延入希納王國國境內。
無數人痛罵希納十三世昏庸無能，夏林卻表示我也不想這樣。
這一波操作費時費力還不討好——屬性收益將將三千來點，夏林是真的看不上眼。
總之，逢場作戲，一切以過劇情爲重。
一時間混亂加劇，龍災蔓延，國將不國。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夏林卻慢慢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時間不對……”
是的。
問題就在這兒了。
眼下夢境中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八天。
但龍災的烈度，仍舊沒有抵達峰值。
希納城中歌照唱舞照跳，沒多少民衆生出“趕快結束戰爭的願望”。
這讓夏林趕忙聯繫到了西維爾，並從西維爾口中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一切都在計劃當中。”
“7天。”
“七天之後，事情必然會演變到我們需要的程度，而到了那時，我們就會出手收割願力。”
28+7=35。
夏林這回是徹底懵了。
主線任務需要燼區行者們存活三十一天，這跟三十五天差了4天。
“也就是說我們什麼都不做，就能完成主線任務嘍？”
夏林心中這般做想，卻立刻否定了這個推斷。
事情真要是如此，之前進入此燼區的燼區行者也不會全軍覆沒。
又靜靜等待了兩天，夏林仍舊沒等到本土六柱出手。
而就在夢境時間準時抵達30天整的時候，整個夢境世界忽然定格。
唯有燼區行者們，能感受到眉心中願力傳遞出的信息。
【繼續進行夢境推演，需要消耗1000點原力值。】
到了這一時間節點，願力直接把衆生之夢這個概念給點破了！
不等夏林做出決定，就已經有人支付了這筆願力值——30天的夢境生活中，其他燼區行者自然也收穫了不少願力。
而隨着支付完畢，夢境重續。
然而第三十一天，仍舊無事發生……
【繼續進行夢境推演，需要消耗10000點原力值。】
夏林陷入了沉默。
還是不等他支付願力值，就已經有人支付了1w點願力。
於是，夢境再次重續。
而眼下的時間節點，已經來到了夢境中的一個月零二天。
也就在夢境剛剛重續的這一瞬間，所有仍舊活着的燼區行者打開了屬性面板，看向了主線任務說明。
上面那大大的【未完成】的字樣，醒目又刺眼。
一月盡，但夢未停。
夏林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時間有問題！”
“主線任務給出的時間，不是在夢境中存活的時間，而是在燼區現實中的存活時間！”
想到了那片夢幻迷離的光海。
此燼區現實，時間規則扭曲，導致根本無法準確推算時間！
也就在這般念頭升起的下一秒，夏林忽然想到了在這一次夢境開始之時，那個詭異的西維爾給自己的提示。
“一天……”
黑色光從夏林身後涌現，比爾博反向召喚夏林，將夏林拖拽到燼區現實之中。
也就在脫夢的這一瞬間，夏林飛快拉開了屬性面板，看向了自己的技能欄。
【隨機組合：冷卻完畢】的字樣快速扭曲變化，化作了【隨機組合：剩餘冷卻時間：2天17小時】！
在錯亂的時間規則之下，夏林重新找到了時間錨點！
於藏身處中，夏林強忍着頭痛欲裂的感覺睜開了眼。
第一時間找上了溫柔所在之處，卻發現溫柔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
沒有痕跡，沒有線索，沒有留言。
夏林短暫思索，便不再考慮溫柔的問題，只是走出房間看向此燼區的現實。
仍舊是夢幻迷離的畫面，仍舊是四處漂浮的人生氣泡。
然而此刻再看此美景，夏林卻不覺得美妙與夢幻，反而覺得危機四伏。
“之前西維爾提示我，一天這兩個字……”
“而那時候，我看到隨機組合還有3天才能完成冷卻。”
“眼下隨機組合的cd，只剩下了2天17小時，這可能意味着我只有十七個小時的時間了。”
時間看似是夠的，但想到繼續推演夢境所需的願力值，前兩天乃是十倍遞增……
夏林深深吐出口濁氣。
他快速重新入夢，卻不選擇夢境迴流。
於是夢境中一切繼續。
第三十二天順利走過。
第三十三天到來。
【繼續進行夢境推演，需要消耗100000點原力值。】
夏林呵呵一笑，果斷主動脫夢。
重新出現在燼區現實中，夏林無奈聳肩。
“要的太多，付不起，爺不陪了。”
“你要這麼玩的話，那我就得換個解題思路了。”
嘟囔完，他打開了個人信息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