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總的辦公室裡。
華總坐在那裡撲突撲突的抽着一支菸，面色沉悶，一語不發。
而我，忐忑的坐在他對面，默默的搓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兒，華總終於開口了。
“秦政，你覺得這次的廣告腳本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一愣，他怎麼沒有提我和陸雅婷的事情？
“哦，我覺得還不錯。”我忙說道，“其實我在創作這個腳本的時候，一直都是把他們朱總的核心訴求放在第一位的，他拍這個廣告片，訴求有兩點，一個就是項目宣傳，擴大項目知名度和影響力，當然，另一個，也是最主要的，就是要以項目所在地的優美風景以及居住舒適度來沖淡那些鬧鬼的傳聞。所以我的廣告腳本，就是奔着這兩點去的，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沒問題的，而且現在基本上其他拍攝的事情都敲定了，我想朱總應該不會再多糾結了。”
華總點了點頭，說道，“很好，秦政，其實，這個項目的油水並不大，就目前咱們公司的業務量而言，其實已經有些飽和了，這個項目，可接可不接，但是我還是接了，你知道爲什麼？”
我一愣，思索一番，說道，“我猜，您大概是想擴張業務範圍吧，畢竟，濱海的地產廣告市場的蛋糕，基本上已經分的差不多了，想要做的更大，只能往外面擴張了。而濱海周邊甚至其他二三線城市的市場還並沒有飽和，而且也欠缺像咱們這樣的廣告公司。”
華總對我的分析十分讚賞，“不錯！秦政，看來你小子還是很聰明的，你說的沒錯，濱海的地產廣告市場，確實已經有所飽和，而且像萬科綠地這些大品牌的開發商，都是有固定的合作伙伴，這些公司已經和他們合作了很長時間，比較牢固，想拿下來可能性很小，所以，想要做的更大，就必須走出去。”
“您確實是高瞻遠矚。”我笑道。
“不用恭維我，不斷的樹立下階段的目標，然後努力去完成，這是一個有雄心的企業家必須具備的素養。”華總說道，“其實，你剛纔只說對了一半，我之所以接下更多的項目，實際上，是想爲公司打下牢固的基礎，除了像賈總旗下的這些項目，接一些二三線城市的項目，他們對我們的依賴性比較高，不容易丟失，這就是公司運營的保障，而一旦有了這些保障，我就可以放心去做別的事情。”
我一愣，“別的事情？您是指……”
“秦政啊，你入行也有一段時間了，房地產這個行業，發展到今天，一直保持着相當旺盛的增長，每年都有論斷說這個行業的泡沫要碎，行情要跌，但是，這麼多年，一直都在穩定的增長，原因很簡單，如今的房地產行業，已經是國家的支柱性產業，它關係到很多體系和行業的經濟興衰，所以，國家是不會讓它斷崖式下跌的。”華總說道，“我的意思是，未來十年，它依舊還將是一個賺錢的行業，你同意我的判斷麼？”
我點了點頭，“我同意。”
華總接着問我，“那你覺得，在這個領域裡，誰切的蛋糕最大呢？”
我一愣，“政府？”
“不，除了政府。”華總說道。
“那當然是開發商了。”我說道。
“對，沒錯，”華總說道，“如果把房地產看作是一鍋羊肉，政府和開發商吃肉，而我們這些附庸於他們的服務公司，其實只是喝湯而已，能吃到的蛋糕，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按說，像咱們這樣的公司，每年盈利不少，但是跟他們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所以……您是想……”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華總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留給我一個偉岸的背影，對着窗外說道，“我們不能安於現狀，對於我而言，成爲開發商，做分蛋糕的那個人，纔是我的理想。”
我吃了一驚，吃驚的原因是，這個理想確實過於遠大，也有些冒險。
雖然華總作爲廣告公司的老闆，收入不錯，相信也有一些積蓄，但是要做開發商，那還是相當有難度的，要知道，做開發商，首先就是資金。多少像華總這樣有了一點錢就涉足地產市場，想做分蛋糕的人，都死在了資金上，那些爛尾樓的背後，不都是像他這樣破碎的理想麼？
“華總，您的理想我很欣賞，可……這確實有些冒險，首先……”
“這不是你考慮的問題。”華總打斷了我的話，“我有目標，自然會考慮我實現的途徑，那麼自然也會考慮到規避風險的問題。我現在跟你談的，是理想的問題，秦政，你跟我說說你的理想，或者說，你的人生規劃吧。”
我一愣，“這……華總，我其實……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事實上，我確實並沒有考慮過以後的發展，更別說有什麼藍圖和理想了。不過我相信，大部分像我這個年齡的人，恐怕也都沒有考慮這些問題吧？
華總搖了搖頭，說道，“那你以前，總該有一些理想的吧？”
“以前？”我想了一下，“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曾經想當一個流浪畫家。”
這確實是我曾經的理想之一，但其實我當初還有個更大的理想，就是把美姨娶回家，但這個，我肯定不能說啊。
“就這個？”華總問道。
“嗯。”我說道，“上學的時候，喜歡畫畫，但是也知道自己沒有天賦，所以纔想，做一個流浪畫家。”
華總明顯有些失望，搖了搖頭，這也在我的預料之中，畢竟，當一個流浪畫家，或者什麼都還沒有規劃，和華總那樣的理想比起來，確實是捉襟見肘。
“這算什麼理想，流浪藝術家和流動要飯的，我看也沒什麼區別吧？”華總說道。
“華總，話也不能這麼說，其實他們也是有自己的人生追求的，這個，沒有對錯吧？”我說道。
華總點點頭，說道，“好吧，這話沒錯，但是我想問你的是，就憑你這樣的理想，憑什麼想娶我的女兒？”
我一愣，原來他說了這麼多，是在這裡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