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墜落……只有這一種感覺。
就像是世界冠軍跌落神壇,一切都煙消雲散,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一切……都只剩下了空洞和虛無。
孫偉迷茫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混亂的空間內,上方閃爍着耀眼的藍色,下面明滅着溫潤的紫色——
但更多的地方,是漫無止境的黑,彷彿他還呆在兩界之地一樣。
一股死寂的涼風忽然從下方呼嘯而過,他看到,遙遠的地方,一團紫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好像有什麼東西遮蔽了光源,但下一瞬間又離開了。
孫偉眯眼,他能看到……那是一扇圓形的帶有三葉花瓣花紋的門。
門的裡面是一條通道,風從那條扭曲的通道中吹出來,還夾帶着無數的黑影、低笑和惡意。
如果讓他替那扇門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那就是——地獄之門!
……
墜落感仍然在充斥在胸腔中,但空氣卻越來越稀薄,孫偉不得不用原生魔法對身體進行改造,重新利用血液中的二氧化碳。
“呼——”
孫偉長長呼了口氣,雖然會放跑體內的氣體,但卻能讓他體味到生命的存在感。
這就像是比爾吉沃特出海的船隻,哪怕再窮,船長也會按時繳納什一稅,只爲尋得那一絲心中的寄慰。
“現在怎麼辦?”孫偉自言自語,但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回答了他,“先想辦法停下來。”
孫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種事不用說他也會做。
原生魔法涌動,一對黑羽翅膀從肩胛骨噴薄而出,藉助耳畔呼嘯的涼風,墜落的感覺終於停了下來。
“呼哧……呼哧……”
孫偉淡然地煽動翅膀,儘管恐懼仍在心中像小貓一樣抓撓,但他並不打算第一時間逃跑。
因爲,他現在就想嘗試小志所說的變強之法——生體煉成!
“它是有生命的。”孫偉還記得小志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古怪。
……
當新生的世界樹在黑暗中紮根的時候,天地的動盪忽然穩固了下來。
在這一瞬間,遍體鱗傷、千瘡百孔的地表猛然間陷入了死寂,只有樹葉的沙沙聲在大地遊蕩,吟唱着一首沒有言律的詩。
樹冠頂端,麗桑卓傲然挺立,她掃視屬於自己的領土……
幾千米外,霜衛要塞像一名不屈的戰士一樣,哪怕城牆已經陷入了泥沼,它的穹頂仍然直挺挺地豎立着,似乎實在向敵人宣誓。
嚎哭深淵的一線天幾乎消失了,地面嚴重變形,只留下一個螺旋狀的圓形空洞,世界樹的枝幹從黝黑的空洞中伸展出來。
天空也受到了影響,萬里無雲,月輝皓然,這是凜冬時節幾乎看不到的奇景。
這是麗桑卓的傑作,但同時也屬於萬千霜衛……
無垠的藍色光幕透過樹葉間隙散落下來,【冰淵】放棄了掙扎,兩隻暗冰巨爪在空中解體,隨風消逝。
在世界樹的樹幹中心,一團藍色的光輝包裹住了數十隻幽藍獨眼組成的扭曲體——它們是【冰淵】的心臟,現在只能被重新關進囚牢,等待着放逐。
……
瑞茲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法說出來。
他大概明白了麗桑卓的真正目的:她想徹底解決弗雷爾卓德的虛空隱患,將監視者們推回虛空之地,然後永封虛空之門,結束動亂!
但,真的能做到嗎?
前車之鑑,艾卡西亞就是因爲打開了深淵的通道而就此覆滅,間接造成了恕瑞瑪的隕落,同時造就了暗裔。
如果不能成功呢?
弗雷爾卓德會重蹈黃沙之城的覆轍嗎?
還是說符文之地與虛空的全面戰爭要開始了?
瑞茲猛地搖了搖頭,他看了眼抱着努努低吼的威朗普,又看了眼傲然而立的麗桑卓……
“咕咚!”
瑞茲嚥了聲口水,然後嘴脣乾澀地問道:“我能做些什麼?”
換做以前,只有瑞茲告訴別人該怎麼做,但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該做什麼……除了泰魯斯,除了亞古,除了……孫偉。
“安靜地看着。”麗桑卓輕聲回答。
瑞茲又咽了聲口水,他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天難當頭,豈容坐視……可是,除了安靜地看着,瑞茲實在想不出自己該幹什麼?
這種級別的戰鬥已經不是一個精通奧術魔法的法師所能扭轉局勢,除非……
瑞茲摸了摸自己背後的卷軸,然後重重地嚥了聲口水。
……
靜下心來時,孫偉忽然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從下面爬了上來,窸窸窣窣,聽上去像是蟻羣傾巢而出的聲音,也像是深海中的怪物擺動觸手,發出一連串的咕嚕聲……
總之,這是一種讓人心裡直發毛的聲音。
孫偉暫時打斷了和小志的魔法交流,他想飛到更上方,離這裡遠一點兒。
但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猛然從耳邊響起,孫偉一個激靈,扭了一下身子,一根尖矛和他擦身而過!
孫偉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竟然沒有發現有東西已經潛伏到了身邊!
電光火石之間,孫偉做出了許多個高難度動作——一字劈腿、向後屈體翻騰、轉體回周……
他第一次感受到身體如此收放自如,就像是身體被一位跳水運動員操縱一樣,每一個動作都十分靈活,不失優雅。
這種神奇的感覺他只隱約體會過一次——在託比西亞和劍姬戰鬥的時候。
只不過這次他要比那時候進步很多,至少,動作不會只有直來直去。
“吆!想不到你看起來一副菜雞模樣,但還挺有戰鬥素養的嘛。”腦海中傳來小志的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