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325.忽然狂風（1）
八月二十九日，渡邊澈帶着小蓮在東京的大街小巷東遊西逛。
久違的東京的煩躁和悶熱，一直緊緊纏着他們，鑽進某棟建築後，依然鍥而不捨地守在外面。
東京依然是盛夏。
三十日上午，小蓮乘坐新幹線返回巖手縣。
渡邊澈從車站回來，早上出門去學校的小泉青奈三人已經回來了。
“小蓮回去了？”小泉青奈依然穿着教師制服。
“青奈，幫我掛起來。”晃子將女式西裝外套脫掉，小孩子似的央求小泉青奈。
等小泉青奈接過她的外套後，她自己像喪屍似的晃着身體走向沙發上。
“先去臥室換衣服，襯衫別弄皺了。”小泉青奈提醒道。
“休息一會兒再說，熱死我了。”晃子有氣無力，身體撲倒在沙發上，到膝蓋的套裙稍稍往上滑了一些，露出雪白的大腿肉。
渡邊澈換一個方向，坐晃子腦袋那邊的單人沙發上。
宮崎美雪坐在晃子腿邊上，雙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右手無意拉着襯衫領口，讓風灌進去。
小泉青奈回臥室脫了教師制服，換上印有小狗的白色短袖、到膝蓋的裙子。
“吃雪糕嗎？”她一邊挽頭髮，一邊問客廳裡的三人。
“吃！”晃子伸出右手，像鳥兒翅膀似的拍了兩下，隨後又無力地懸在沙發邊。
“我去拿吧。”渡邊澈站起來，對小泉青奈說，“你也休息一會兒。”
“沒關係，你也辛苦了。”
小泉青奈走進廚房，渡邊澈跟了進去。
“想吃什麼？”小泉青奈打開冰箱，彎着腰拉開冷凍層的抽屜，“晃子前幾天買了一大堆，各種口味都有呢。”
“督導你讓一下，我自己來挑。”
“嗯，你自己選吧。”小泉青奈直起彎着的腰，卻發現空間突然變得狹隘，“.渡邊？”
渡邊澈擋住她的路，不讓她走。
“督導。”渡邊澈低聲喊。
“你、你不是要挑雪糕嗎？”小泉青奈小心翼翼地回眸，不敢轉身。
“嗯，我已經看好了。”
“那你讓我出唔！”
渡邊澈臉貼上去，嘴脣吻住小泉青奈的嘴脣。
柔柔軟軟，緊閉着的嘴脣。
吻了一會兒，小泉青奈推開渡邊澈：“她們.。。”
就在那一剎那，渡邊澈再次吻上去，
“嗯？！唔！”小泉青奈想逃，背貼到冰箱門上，渡邊澈粘着她的嘴不放。
她羞怯地想扭開臉，卻被渡邊澈狠狠摟了下腰，嬌軀一下子沒了力氣。
彼此糾纏在一起。
小泉青奈穿着制服的時候，看起來偏瘦，身體窈窕有致，摸起來卻很有肉感，
從耳朵到脖頸的曲線，也十分優美。
皮膚更不用說，細膩而白嫩。
至於嘴脣，那彷彿是永遠吃不完的雪糕。
“哈，哈。”渡邊澈鬆開後，小泉青奈滿臉通紅，無意識地喘着氣。
氣息稍稍喘勻，她連忙說：“可以了！”
小泉青奈又是甜蜜，又是害羞，又是害怕。
渡邊澈看她眼神不斷瞥向廚房入口，那擔心的樣子十分可愛。
“不想放你走。”說着，他又要貼上去。
“渡邊！”小泉青奈壓低聲音，着急地心都在咚咚跳，“再不回去，要被她們發現了！”
“被發現就被發現。”
“渡邊~~”小泉青奈近乎哀求的喊道。
“好吧好吧。不過我有個條件。”渡邊澈眼神帶着笑意，仔細端詳小泉青奈漂亮的鵝蛋臉，“督導，青奈，一直是我親你，你也親我一次。”
“下次好嗎？現在真的不行！”
“親一下。”渡邊澈嘴脣在小泉青奈嘴脣上碰了下，“這樣就可以，來吧。”
小泉青奈雙眼水汪汪的，一會兒看廚房入口，一會兒看笑吟吟、在那得意的渡邊澈。
“哎呀，真是！”她飛快地在少年嘴脣上啄了一下，“好了，快讓開！”
渡邊澈鬆開手，背靠在料理臺，看着小泉青奈急急忙忙彎腰去拿雪糕。
“督導，不是心裡作用，你的嘴裡真的有點甜。”他說。
就算迎面吹着冰凍層的冷氣，小泉青奈的臉也更紅了——開車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晃子給她剝了一顆糖。
味道居然還留在口腔，被渡邊澈嚐到了。
太丟人了！
“你、你要吃什麼！”因爲太害羞，她打算用督導與學生之間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話。
但那斷斷續續、故作逞強的樣子，誰都能看出她心裡的慌亂和害羞。
“什麼都可以。”渡邊澈雙手愜意地插進褲兜，“小時候在村裡，我夏天吃的全是那種最便宜的冰棍。”
“木棍上寫了中獎的那種？”小泉青奈問。
“童年居然和督導一個年代啊。”
“你有什麼不滿嗎？！”小泉青奈終於擺脫害羞的情緒，拿着四支蛋筒站起來，把其中一隻奶油味的遞給渡邊澈。
“督導，我不要這個，換巧克力香草味。”
“剛說什麼都吃。”小泉青奈生氣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笑着給他換了一隻。
這是一款軟冰淇淋，舔着就能吃，和渡邊澈在小時候在村裡吃的不一樣。
村裡的冰淇淋口感偏硬，要咬着吃。
渡邊澈輕輕含了一口，口感細膩順滑，
“還是督導好吃。”他一臉將就地吃着。
小泉青奈心裡泛起留戀和不捨。
察覺到自己也想繼續，她連忙抱着蛋筒出去。
四人坐在客廳吃蛋筒，聊上午全體教師會議討論的事。
吃完蛋筒，小泉青奈問三人：“中午吃什麼？”
“不用太麻煩，隨便煮點烏冬面好了。”晃子吃着蛋筒殼。
“好。”小泉青奈站起來，“渡邊，你去喊麻衣。”
“還是打電話吧。”渡邊澈拿出手機。
真要去了，面煮好了，不，天黑他都回不來。
“冰箱裡還有蝦和青菜，”宮崎美雪站起來，“我來幫忙。”
兩人往廚房走，晃子溜下沙發，小跑着朝跟着去了。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可愛的甜筒~我愛的甜筒~”她嘴裡哼唱着。
“馬上吃飯了。”小泉青奈的聲音傳過來。
“沒關係，就吃一個！”
“幫渡邊也拿一個，還有麻衣。”
“兩個小孩，飯後才準他們吃！”
吃過簡單的午飯，渡邊澈開始構思文化祭的劇本。
他拿了自動鉛筆和寫作文的紙，坐在客廳桌子上，沉下心陷入思考。
這張桌上，除了他，小泉青奈和晃子在備課，宮崎美雪似乎在準備藥品清單以及醫療器材。
明日麻衣屈膝坐在沙發上，邊吃冰淇淋，邊看電視。
等督導們備完課，四位女性拿來雞蛋、低筋麪粉、牛奶等食材，還有玻璃碗、打蛋器等工具，就在客廳做泡芙。
“啊！累死了！”晃子放下手動打蛋器，使勁甩着手。
有自動打蛋器，但只有一把，她們讓給了年齡最小的明日麻衣，自己用手動的。
“我來。”渡邊澈放下自動鉛筆，走過去湊熱鬧。 “劇本寫好了嗎？”小泉青奈手上熟練地攪打奶油，溫柔地問他。
“沒，不過不急。”渡邊澈挽起袖子，接過晃子的玻璃碗和打蛋器，飛快而有節奏地攪打起來。
“加油！”晃子全是麪粉的手，鼓勵似的拍在他肩上。
“晃子！”小泉青奈喊了一聲。
“沒關係，”渡邊澈不在意地說，“讓她幫我洗就行。”
“我想幫你洗，青奈也會搶過去啊。”晃子一臉得意。
“青奈督導，這件衣服我不穿第二次，你讓晃子督導洗。”
“好啊。”小泉青奈笑着應道。
“不穿還讓我洗！嚯嚯嚯！”晃子啪啪在渡邊澈背上拍了好幾下，留下一個個麪粉掌印。
二十五六歲的女青年，在課堂上嚴厲得讓學生不敢出聲，生活裡卻是個小女孩。
“.不準欺負澈。”明日麻衣用手指扣了一點她已經快打發好的奶油，抹在晃子的教師制服襯衫上。
“.”晃子難以置信地捏着那一小塊，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看着小泉青奈。
小泉青奈哭笑不得：“快點拿去洗，待會兒洗不掉了。”
“嗚嗚嗚！”晃子哭着鼻子走向衛生間。
過了一會兒，衛生間傳來她的求救聲：“幫我拿下衣服！我忘記拿了！”
歡笑着度過暑假最後兩天，時間進入九月。
開學第一天，天氣稍稍涼快下來，最高氣溫只有29度。
“早上好，清野同學。”那條櫻花綠葉飛舞的坡道，渡邊澈快走兩步，和一道背景無限美好的身影並肩。
“早上好，渡邊同學。”清野凜輕輕點頭。
“看早上的新聞了嗎？”
“世界要毀滅了？”
“世界不知道，東京說不定。”
“隕石？”
“超級強颱風在來的路上，擦邊走過關東地區，甚至可能直接登陸。”
清野凜不以爲然，毫不關心的說：“九月是颱風的高發季，因爲地理位置原因，島國各地每年這個時候都有颱風。”
“可憐的東京人。對了，今年記得備好食材，別再捱餓了。”
“謝謝關心，你也是.差點忘了，你現在搬去了信濃町，有督導、有學姐，去哪家都不會捱餓。”
“怎麼感覺你在諷刺我？”
“就是在諷刺你，渡邊同學。”
“我偶爾很懷念出門買夜宵偶遇你的晚上，真想回到那個夏天。”
清野凜沒說話。
兩人來到校門前，遠遠就看見那顆蔥蔥郁郁的巨大橡樹，還有校門口穿着夏季制服、跪成一排的寸頭男。
棒球部經理小林由季子，唯一一個女生，跪在最邊上，埋着頭，看不清她的臉，只有通紅的耳朵，暴露了她的害羞。
“這是做什麼？”渡邊澈好奇地問。
一個暑假未見的學生圍在校門口，邊互相聊天，宣泄新學期的興奮和期待，邊看着棒球部的寸頭男們。
清野凜沒有絲毫興趣，挎着書包，徑直走向校門。
“渡邊！”跪在人羣中的國井修大吼一聲。
“幹嘛？”
渡邊澈還沒反應過來，棒球部的人衝了過來。
因爲自己幫他們晉級甲子園，結果只拿到四強，所以來道歉？
還是來埋怨自己甲子園不出場？
站在原地沒動的渡邊澈，心裡猜測棒球部的想法。
“來！”
“一起！”
“就等你了！”
“什麼？”渡邊澈一愣。
以國井修爲首的棒球部成員們，架着渡邊澈走向校門口、寫着「私立神川私塾」的圍牆前。
這時，小林由季子終於擡起頭，通紅的小臉，開心地看向渡邊澈。
清野凜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打量這一幕。
“你們幹嘛？”渡邊澈喊。
“你也是棒球部的一員！”
“沒錯！我還記得渡邊同學在地區決賽上強有力的投球！”
“還有打到外野場外，把電子屏都擊碎的全壘打！”
“你們什麼意思？”渡邊澈意識到不對勁，“你們要讓我土下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要退部！”
“怎麼可能讓你現在退部！”
“對，不允許！”小林由季子跟着嚷嚷，拍着小手，滿臉笑意。
“是你們擅自讓我入部的吧？我抗議！”渡邊澈扭動手臂，一下子掙脫這羣寸頭男的包圍。
他挎好書包，朝校園裡跑去。
“別讓他跑了！”
“渡邊君，加油！”
“棒球部，快追啊！”
有支持渡邊澈的，也有想看他土下座的，開學第一天，神川校門前鬧成一片。
渡邊澈怎麼可能讓他們抓住。
除了生他養他的父母，只有美姬姐姐能讓他雙膝着地。
“別想從我這裡過去！”值班的體育督導，展開雙臂，攔在校門前。
“都說了，我不是棒球部的成員！”渡邊澈輕輕一扭身，書包幾乎快擦到體育督導的衣服，溜進校園。
“放棄吧，你們抓不住我的！一大早跑步不熱嗎？”渡邊澈回頭喊。
“清野同學！”小林由季子喊道。
清野凜怎麼可能攔渡邊.
“喂，清野同學？R桑？”清野凜有着過人的反應能力，攔在了渡邊澈面前。
清野凜好笑地笑了下，側身讓開位置。
“抓住他！”就在猶豫的幾秒，棒球部已經追上來。
渡邊澈沒跑，修長的身影站在原地。
“別追了！”他說，“我算半個棒球部的人，鞠躬可以，但絕對不土下座。”
又不是和美姬姐姐在臥室，除非清野凜答應給他摸一下腿，要不然渡邊澈絕對不會土下座。
“是棒球部的人，就必須土下座！”
“沒錯！”
“我那麼辛苦讓你們進甲子園，結果你們呢？還好意思在那裡讓我土下座？”
原本就因爲沒進甲子園決賽而土下座的棒球部，一個個面露猶豫。
“行，你鞠躬！”
“這還差不多。”
渡邊澈跟着棒球部的人走回校門口。
走出去三步，清野凜在身後開口：“渡邊同學，書包給我。”
渡邊澈把書包從肩上取下，直接交給她，沒說謝，反而還橫了她一眼。
‘因爲你攔我，我才答應鞠躬！好好感激我！’
清野凜對他的眼神視而不見，拎着兩個書包，微笑着注視他。
開學第一天的校門口，土下座的棒球部、鞠躬的渡邊澈，對來往的全校師生大喊：
“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