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確實名不虛傳,不過短短一日的功夫,老吳就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我們早就翹首在老吳的牀邊等候着了,一行人圍成一個圈,皆是滿眼期待的看着老吳。
不知道是不是老吳感受到了我們的期盼,很快的,眼睛就開始了微微的顫動,在我們興奮的表情中一點一點的睜開了雙眼,卻是滿臉的迷茫。
我是顧不得這許多了,激動地一把抱住老吳,只覺得這麼長時間一直充滿整個心腔的緊張和愧疚在這一刻終於可以完完整整的全都放下去了。
“老吳,你可算是醒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淚,藉着老吳的衣服,悄無聲息的擦了擦自己微微溼 潤的眼眶,但是聲音還是顯而易見的哽咽。
夏然他們都知道我的心情,很是寬宏大度的沒有拆穿我窘迫的樣子。
老吳卻是被我抱得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很是鬱悶的問我道:“姜坤,你這是怎麼了?”
還沒等我回答,老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臉上滿是驚恐,左顧右盼的,竟是想掀開被子下牀。
老吳昏迷了這麼久,如今雖是醒了,但是明眼一看,就知道他依舊還是虛弱至極,這會兒冒冒失失的亂動,只怕會加重傷勢。
所以我一把攔住他,不解的問道:“老吳,怎麼了?你剛剛清醒,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不過一會兒功夫,老吳額頭上的汗水就順着臉頰一滴一滴的往下流着,他的呼吸也粗 重了不少,可是老吳卻恍若未覺,眼睛裡滿是着急,“姜坤,應龍呢?我記得應龍要受到襲擊了。”
我膛目結舌,心裡卻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過,老吳是爲了保護應龍受的傷,他昏迷前我們和應龍都還處在性命攸關之際,只是我沒有想到,老吳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詢問應龍的情況,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顧不上關心。
一旁的大巫重重地“哼”了一聲,甩下手中的毛巾一句話沒說的走了出去。
老吳不認識大巫,自是不知道大巫與應龍之間的糾葛,但是卻被大巫的反應弄得越發緊張,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我趕緊扶着他重新躺好,安慰他道:“應龍他平安無事,大家也都很好,只有你受了重傷,所以你現在要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們擔心。”
我說的真誠,老吳聽我這話,緊皺的眉頭果然稍稍鬆了下來。
我知道他並未完全放下心來,便將他昏迷的這一段時間,我們所發生的事情摘摘揀揀的說給他聽,未免他擔心,特地省去了那些兇險的過程。
可誰知老吳聽我說完,依舊是眼中閃着淚光,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輕的對我說道:“姜坤,真的是謝謝你們了。”語氣真誠滿懷感激。
我知道老吳的意思,一瞬間,只覺得這一路所有的艱苦辛酸都值得了,老吳醒過來了,而我們又團聚在一起了,事情一定會向着更好的方向發展的。
應龍一直都在迴避着大巫,所以沒有守在老吳的牀前,這會兒聽說老吳醒了過來,也是顧不上許多了,激動的跑了進來,一進來就巡視了一圈,應該是沒有發現大巫的蹤影,所以重重的鬆了口氣,這才走到老吳身邊,安慰着老吳。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應龍與大巫之間的糾葛時代久遠,我無心打聽被人的私 密,但依舊是覺得好奇,該是什麼樣的仇恨,讓得兩人如今都身處在一個屋檐下了,居然還是不願意見對方一面。
老吳見到應龍也是徹底的放下了心,見老吳有很多的話跟應龍說,我便默默的退了出去,卻在一個拐角的地方,看見了滿面惆悵的大巫。
他正擡眼看向遠方,那是苗疆的方向,可他的臉上卻滿是失落,看起來也是頹頹廢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輕輕的走過去,狀似無意的問道:“大巫,老吳已經醒了過來,此間的事算是了了,大巫還準備回苗疆嗎?”
大巫扭過身,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苗疆,不回了,那邊已經不是我所熟悉的苗疆了,回去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只覺得唏噓不已,大巫在苗疆待的歲月只怕連他自己都數不清具體有多少年了吧,這該是什麼樣的失望,竟然都讓他連最熟悉的地方都不願意回去了。
但是這是大巫的事情,我也不能去幫他做什麼決定。只好又問道:“那大巫有什麼打算嗎?”
說到這裡,大巫的眼裡卻滿是迷茫,“能有什麼打算,出了苗疆才知道這世界是有多寬廣,寬廣的竟連我的容身之地都沒有。”
我啞口無言,卻犯傻一樣的對大巫提議道:“既然大巫沒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這長白山,這裡山清水秀的,想必大巫一定會喜歡。”
我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裡缺了根弦,纔會說出這樣愚蠢的話來。
果然,大巫氣哼哼的看了我一眼,又越過我,轉身看向我們身後的房子,那裡應龍和老吳說話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出來,大巫的眼裡都是氣憤。
我識趣的趕緊閉上了嘴,看這樣子,就算是大巫留在了苗疆,想必他和應龍也是不會有太平日子可以過的。
“額,我倒是有一個去處。”身後傳來聲音,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好奇的回頭,發現是夏然,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夏然見我和大巫齊刷刷的都在看她,頓時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忙解釋道:“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過來找姜坤,正好聽見了你們的談話,不過,我是真的知道一個地方,大巫或許可以去看一看。”
夏然這話一說,大巫也是來了興趣,也不管她是不是偷聽了,忙湊到夏然身邊,問道:“什麼地方說來聽聽吧。”
“我有一個朋友,是天狗山的山神,大巫去那裡,或許可以找到容身之地。”
大巫聞言,悠悠的嘆息了一聲,似是感嘆,又似是失落,良久,對着夏然抱了抱拳,“還請夏然姑娘引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