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6章 1324.聖烈的騎士姬啊，帶我們衝一回吧
廢墟中的西柯城已在不眠不休的亡靈們的勞作下被建立成了一座比原本面積要小一些的新城市，或許是出於某種獨特的“亡靈認知”，讓西柯城的亡魂們在修建新城時特意採用了黑色石料。
甚至會特意將其他顏色的城牆也塗成黑色。
這就讓這座四四方方的新城頗有了種“大墓地”的陰森感覺，尤其是在黑夜之中，這樣的城市僅從外觀而言就充滿了某種壓迫力。
在黑色的亡靈城池的最高處，墨菲拄着長夜守衛戰刀眺望着東普魯斯的方向，儘管特蘭西亞的黑夜即將過去，但視線盡頭的大地上依然覆蓋着一層如墨色的黑暗。
“黑夜的時光即將結束，主人。”
阿黛爾輕盈的聲音在墨菲身旁響起，她說：
“特蘭西亞要進入黎明瞭。”
“然而，那邊卻不會有陽光再升起。”
墨菲目不轉睛的看着前方，他說：
“牢黑這一次比我們想象的更堅決，我懷疑那傢伙可能是把自己的存在都和東普魯斯的界域綁定了，這才能在一夜的時間裡營造出足以阻擋陽光的噬光之幕，而且一個夜晚的時間就讓黑暗之主的力量有效的增強了。
看來在逃離囚籠之後，它果然可以直接從世界的晝夜變換中汲取力量。”
“如您所說，這是黑暗之主的最後一搏。”
阿黛爾對此並不十分緊張，她雙手迭放在腹部，輕聲說：
“如果東普魯斯的混沌之潮不能形成，那麼區區舊神再怎麼強大下去也會如它的兄弟惡魔暴君一樣被您屠滅斬殺。
它就是在賭！
賭您不會在事情到達最壞之前動用上帝權杖轟擊物質世界的噬光之幕，它將自己存在下去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您對平民的善良之上，並且以此洋洋得意覺得它擊敗了您。
真是上不得檯面的老鼠啊。”
“唉，你的形容每一次都是一針見血，我的小情人有一張相當惡毒的嘴巴呢。”
墨菲發出了一聲輕笑，隨後將手中帶鞘的戰刀配在腰間，對阿黛爾說：
“走吧，我們去塑造這片廢墟之中的永生之靈們，西柯麥爾大人和他的妻子還有他的戰士與人民們已經等了三年多了，是時候讓他們如願以償的踏出這片束縛他們的大地。
不過我現在在想，阿黛爾。
你說，黑暗之主所代表的‘黑暗’是否可以被轉化爲‘午夜’的力量呢？
畢竟兩者在表現方式上真的非常接近，如果我們將牢黑被幹掉的軀體當做充滿美味的零嘴餵給我們的午夜主母和夜詠者，兩位正在嘗試着藉助信仰跨越過神靈之境的存在會不會因此感覺到滿足？”
“唔，主人，您總是這樣能在不經意間說出驚掉人下巴的奇思妙想，但面對您的疑惑我可沒辦法給出答案。或許翠絲夫人也沒辦法給出答案，畢竟用一位舊神的碎片去餵養神孽這種事，我猜在以往的歷史中應該大概率沒有發生過。”
阿黛爾輕聲說：
“但或許您可以嘗試一下。
您不是說，造物主留給您的那份力量就需要您勇敢的跨越過舒適區，向那些未知之地前進並探索嗎？你正在思索的不就是一件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壯舉嗎？”
“嗯，有道理！”
墨菲點了點頭，說：
“確實值得一試。”
他走下這座黑色城市的高處平臺，在進入這全覆式的地堡型城市的入口時，迎面就看到了一個超大塊頭的黑甲騎士手握巨型戰錘阻擋在通往下方的道路口。
值得一提的是，這傢伙的盔甲上遍佈着一些不規則的金塊痕跡。
正是因爲這些獨特的“裝飾”，讓眼前這亡靈看起來充滿了一種“奢侈”的感覺。
這傢伙赫然就是數個月之前團滅了試圖前往西柯城尋寶的玩家們的那個金庫守衛，西柯麥爾伯爵解釋說這位騎士其實曾經是翼騎兵的後勤官，同時也擔任西柯城的稅務官，所以他纔會在而死而復生後守在西柯城的金庫中。
也難怪當時的小玩家被團滅的那麼慘，這傢伙的實力在西柯翼騎兵中都屬於中上游了。
而現在隨着西柯城的黃金都已陸續被送到猩紅堡用於鑄造貨幣維持境內交易，這位金庫管理員失業了，但沒關係，西柯麥爾伯爵在清醒之後便召喚了他，重新賦予了他使命。
墨菲的身形在這位黑甲騎士面前就和一個消瘦的小雞子一樣，但在墨菲靠近時，這位黑甲騎士卻非常恭敬的爲冥王大人讓開一條道路。
如此乖巧讓墨菲對冥府翼騎兵的兵員素質非常滿意，他感覺在西柯城塑造出的冥府軍的軍威絕對不會比桑海帝國的那些傳說冥府軍差。
今日，就是這支早已等候多時的軍團的建軍之日。
墨菲繼續漫步向下。
在這座不見天光的黑色城市的街道與階梯之上站滿了沉默的亡靈，自打被小木乃伊喚醒之後，這座城市的亡靈就一直在按照規劃進行着各種各樣的建設。
它們不只是負責爲卡德曼人民軍組裝生產龍騎兵，還會給自己鑄造武器和護具。
亡靈們的工作效率雖然在短時間內比不過活人，但它們的持之以恆和不需要休息的特性讓它們遠超任何長線勞作中的其他種族。
因此在數個月的鑄造和積累之後，墨菲在這城市中所見的每一個骷髏勇士都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粗製盔甲，手握精良的鐵器作爲兵刃，而那些冥府騎士們更不得了，它們的骸骨戰馬上都套着相當酷炫的馬具。
即便是那些作爲炮灰的骷髏戰士和食屍鬼們也能分到一些粗布戰甲，讓它們不至於光着身體出去打架，給愛面子的冥王大人丟人現眼。
儘管西柯城的原住民大都是山民和蠻人，嚴重缺乏施法者力量，但得了死月教會真傳的遠行者阿峰目前已經在這座城市質量良莠不齊的屍巫部隊中爲自己選拔出了一支“巫妖團”。
雖然他僅僅是個死月神官，距離巫妖的層次還差得遠，但作爲死月教會派駐到特蘭西亞的正式代表，阿峰可是有權限在戰爭時期從冥府中召喚一支十二人巫妖團給自己撐場面的。
另外可能是“孃家人”給的幫助，總之墨菲還看到阿峰身旁一左一右站着兩位沙漠舞姬。
嘖嘖，這木乃伊舞娘一看那裝束和護具就知道來自波姆夫人直屬的冥府歌舞團。
總之就一個字，體面！
在墨菲於數以萬計的沉默亡靈的注視中走上城市中央的高臺時，如鐵塔一樣的西柯麥爾伯爵已經在那裡等他了。
這位山民的領主坐在自己那收集殘兵敗將的武器熔鑄的“鐵王座”上，黑色的冷鐵戰盔之下只能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而在他肩膀上坐着自己那擁有半身人血脈已經化作怨靈領主的妻子。
兩人這個打扮你還別說，真有點奇妙的“美女與野獸”的觀感。
反正墨菲和很多NPC都對小雪倫的誕生很好奇，尤其是在他們親眼見過雪倫伯爵的父母的體型差距之後都忍不住會有這樣的疑問。
不過聽小道消息說，西柯麥爾伯爵與自己的妻子每一次歡樂時都要服用縮小藥劑來着
嘖，也挺辛苦的嗷。
畢竟以山民們粗野的生活方式，西柯麥爾伯爵年輕時估計把縮小藥劑當酒喝呢。
當然，以上這樣的玩笑是不能在小雪倫或者她父母又或者其他山民面前說的，否則被暴揍一頓都是輕的。
墨菲努力讓自己的腦海裡的黃色廢料笑話消散掉，他非常嚴肅的上前，站在西柯麥爾伯爵和伯爵夫人眼前，他說：
“你們做好準備了嗎？一旦冥府之門在這裡開啓，一旦這座城市成爲特蘭西亞冥府的象徵，你們就就必須恪守亡者與生者的界限，再難以和物質世界產生交集。
是否還有心願未了？”
伯爵大人沉默不語，隨後他緩緩從自己龐大的鐵王座上站起身，拄着自己的戰錘看向四面八方那些沉默的亡靈們。
片刻之後，他用沙啞的聲音質問道：
“聽到了嗎？西柯城的亡魂！冥王大人在詢問我們，是否還有心願未了！”
“復仇！” 也不知道是哪個屍巫先喊出聲。
起先只是在死寂中響起了那第一聲難聽到可以嚇哭小孩的咆哮，但這就如同一顆火星扔進油鍋裡，下一瞬就有此起彼伏的咆哮浮現，並最終在同一節奏中匯聚成山呼海嘯般的迴盪。
“復仇！復仇！”
那千萬亡靈匯聚在一起的喊聲形成了實質性的音浪，讓墨菲感覺到了它們心底最放不下的那件事，也讓墨菲意識到了西柯城的亡靈確實“民心可用”。
它們死在了保家衛國的戰場上，它們被敵人用邪惡的瘟疫武器殺死，在死後也不得安寧又被滅世者們拉起來要作爲顛覆生者政權，荼毒大陸的武器。
它們有足夠的理由想要復仇！
而作爲特蘭西亞的總督和亡靈們的君主，墨菲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這些已經做好了與任何人爲敵的亡者們實現最後的心願。
但他對於如何完成這件事顯然有自己的看法。
在那一聲聲山呼海嘯裡，墨菲擡起左手，這個動作讓嘈雜的城市在短時間內安靜下來，所有亡靈，包括西柯麥爾伯爵和伯爵夫人都看向他。
墨菲咳嗽了一聲，說：
“當然要復仇！
不只是你們，所有知道西柯城故事的特蘭西亞人都渴望復仇，不完成這件事就意味着這片大地永遠無法告別過去。
但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比起單純擊潰仇人的軀體，折磨他們的心靈或許更能讓你們感覺到滿足，不只是單純要砸碎他們的膝蓋讓他們跪倒在廢墟之中，還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的低下自己驕傲的頭，讓他們並非是以戰敗者，而是以戰犯的身份接受審判！
最後再由你們判處他們死刑.
耐心點，亡靈們！
那個機會就快來了。
我向你們保證，三天之內，你們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會被慷慨的滿足，而在那之後，你們就要爲了更偉大的事業奉獻自己的一切了。”
“西柯城的子民們！”
西柯麥爾伯爵大聲咆哮道：
“冥王爲我們做出了許諾！他許諾我們的仇敵會得到來自我們乃至這座城市的審判！對於這個結果，你們滿意嗎？”
無人迴應。
在死者的語境中，沉默就意味着服從。
“那就踏入冥府之門吧。”
墨菲舉起雙手，在他身後那已經被阿峰調製完成的靈質黑曜石門扉中點亮幽綠色的光芒，就像是一道分割物質世界與冥府的門。
一旦踏入其中，就再無法回頭了。
而阿黛爾此時看着自己的主人與西柯城的亡魂們達成這樣一個協議，她才突然意識到爲什麼在東普魯斯的戰爭中，自己本該作爲秩序先鋒的主人卻一反常態的如此遲鈍。
他本可以飛赴戰場，以自己的利刃守護秩序，但他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他將光耀神器贈送給洛倫元帥並不只是出於好心
開拓軍團終會爲他們過去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的，因爲這片特蘭西亞人的大地從不遺忘亦不原諒，過去的審判將至，戰犯席與絞刑架皆已豎起。
就從洛倫開始！——
位於安德瑪丘陵，在特蘭西亞各大城鎮中最靠近東普魯斯的激流堡中，一輛輛在本地人看來已經不算稀奇，但在外地人看來就像是鋼鐵野獸一樣的四輪軍車不斷的在道路上行駛着。
那些開着車的本地司機非常暴躁的按着喇叭，試圖讓前車加速讓開。
也不知道這該死的毛病是從誰那裡學會的，總之這些本地司機一個個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尤其是坐上駕駛座的時候，一個個的“路怒症”簡直都沒救了，再加上特蘭西亞人本就有的暴脾氣，自打四輪車這種東西被髮明出來又被人民軍採購之後，大路上偶爾就能看到兩輛車的司機把車停在一邊，下車在路邊幹架。
這種“全天候路怒症拳王大賽”的涉事者下場一般都很慘，因爲目前卡車還很少都被用作軍車和官方車輛的緣故，一旦因爲打架誤了時間，輕則扣工資，重則關禁閉。
但即便這種處罰力度都無法壓制住本地司機暴躁的開車習慣，只能說特蘭西亞自有國情在此了。
不過這些司機今天的暴躁是有理由的。
他們都是從東普魯斯的噬光之幕下衝出來的，每一個人的車上都載滿了從東普魯斯運來的傷員，看到了那裡的悽慘處境再加上心智被舊神的力量衝擊，讓司機們的喇叭聲不停。
但旁邊就有揹着槍的憲兵們在巡邏，倒也沒人敢跳下來揮拳頭。
“快把他們帶過來！”
一名穿着醫生大褂，脖子上掛着聽診器的女玩家朝着門口喊了一聲，立刻就有笨手笨腳的學徒跑上去將三個擔架擡了過來，那病人被送過來時身上佈滿了怪異的黑色腐蝕，就像是煤油被傾倒在皮膚上引發了惡性病變一樣。
“又是這種傷！”
那人到中年的女醫生玩家嘆了口氣，她招呼着自己的幾名醫生弟子過來準備淨化手術。
在她面前，哪怕是脾氣最暴躁的蠻人醫生也得乖巧的聽命行事，不只是因爲這位女玩家醫術精湛而且對於護理學是真正的大師級人物，更重要的是聽小道消息說，這位女士還是個有“背景”的。
聽說這位ID叫“快樂每一天”的女玩家有個在本地當將軍的丈夫如果這還不夠，那麼就連一向無法無天的“墨菲神選”小葦名在她面前都要乖巧的喊一聲“劉奶奶”。
反正就是各種神秘。
而就在劉奶奶準備今天的第十九臺手術的同時，站在這個臨時建立的醫院之外的碧琪小姐這已經銀牙咬碎了。
她親眼看到一車一車被黑暗之主傷害過的平民被送過來，再加上希維爾家族的勢力範圍似乎也有被黑暗侵襲的徵兆，擔心家人再加上目睹絕望讓這位聖烈騎士的怒火化作手指尖的一團團金色火花在不斷的跳動。
而她身旁那些本地聖光教會的騎士們更是惡不可遏。
激流堡作爲聖光教會的發源地，這裡可不止有玩家騎士，本地騎士數量也不少呢，而且相比玩家們的扮演精神，他們是真的在按照那繁瑣的聖光教義過着各自的生活。
“碧琪大騎士！帶我們衝一次吧！”
一名來自班克斯城的女騎士雙目赤紅的對碧琪說：
“黑暗籠罩在東普魯斯，不只是曾遭受厄運的馬洛鎮，現在連班克斯城都面臨如此慘劇，作爲聖光的行者，我們不能只是站在這裡看着呀！帶我們衝吧！”
“對！人民軍不是已經準備開拔了嗎？我們也是戰鬥序列，我們先行一步沒什麼問題！我已經不能再看下去了。
聖光在召喚我履行我所信奉的正義和公理！
越是黑暗的地方，光芒閃耀的越是明亮，毫無疑問，這是聖光的教誨和指引！”
很多騎士圍在碧琪身旁。
他們等待着碧琪的命令，年輕的騎士姬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些絕望的人們，她咬了咬牙，握住了身旁的止戈者。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日的止戈者比以往更活躍，
因此，碧琪決定將其視作“聖光的啓迪”！
於是，下一瞬，她站起身，將手邊攤開的聖光經典合攏用鎖鏈掛在自己的盔甲上，又吹了個長長的口哨，讓自己那匹帥氣的白馬嘶鳴着衝來。
碧琪站在戰馬邊，對看着她的騎士們吼道：
“都看我幹嘛？各自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在這裡繼續唸經能念死黑暗之主嗎？既然是聖光的指引，那就讓我們用炙熱的聖光之拳去宣揚公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