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1408.意識到自己並非世界的主角是一種難得的進步呢
霧都本該到來的清晨就像是羞於見人，在城中市民按照各自生物種從美好的睡眠中睜開眼睛，拖着司馬臉準備上班的時候，他們驚愕的發現窗外依然是一片黑夜。
在茫然中拿起大塊頭的機械鬧鐘看了一眼，這明明已經是清晨時分了。
簡直就像是一個糟糕的惡作劇一樣，一部分人嘖嘖稱奇的打開窗戶想要看看這古怪的不願意結束籠罩的黑夜是怎麼回事，而另一部分人則果斷的決定返回牀上再睡一覺。
天亮了確實要上班，但問題是這不天還沒亮嗎？
哼哼，這肯定是老天爺垂簾他們這些臭打工的，決定多給他們放半天假，所以別管那麼多了，讚美黑夜就完了吧。
然而就在這奇怪的夜色裡，金雀花宮中的路易王卻已梳洗完畢，昨夜的獨自休息讓國王今天起牀精力充沛，而且並沒有因爲窗外不正常的夜色就驚慌失措。
畢竟昨天帕英尊主親自前來說明了情況，國王都不用猜就知道這肯定又是吸血鬼的某種邪惡戲碼。
雖然近來國內很多事情都不順利讓國王心情煩悶，但早餐還是要吃的，按照他的習慣，在吃早餐的時候他的情報官總會挑選一些重要情況向他做彙報說明。
這就是身爲國王的生活。
連吃個早餐都要處理事情，一天到晚根本就閒不下來。
不過今日爲國王陛下佐餐的新聞可不是天南海北的奇怪消息，而是正發生在國王腳下這座城市中卻不被更多人瞭解的秘聞。
“陛下，昨日城中的戰鬥從午夜時分開始一直持續到凌晨，那些行蹤詭秘的狼鷲派系的吸血鬼遭了殃，根據靈能師們的測算，僅僅是數個小時的戰鬥就讓地表上的狼鷲吸血鬼傷亡慘重，其死亡人數突破了千人大關。”
路易王忠誠的情報官輕聲說：
“現在，就在您用膳的時刻，以墨菲總督、翠絲大公爲首的勢力正在城市地下的狼毒集會所爲您清理這座城市中存在許久的污穢，按照他們的戰鬥進度，這事最晚到中午時分就會有結果。
環之塔的小巴赫大師已經帶人提前封鎖了城市中的下水道流通，確保那些污穢之物不會影響到您的國民健康。
另外根據確切消息，狼毒大公愛德華被刺殺重傷，此時已經被送離了格林尼島。”
最後這個消息讓路易王飲用養生果茶的動作停了停，他嚥下口中酸甜味的果茶，看向自己的情報官，一邊撫摸着自己的鬍鬚，一邊說：
“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可以確認嗎？愛德華先生有重返格林尼島的風險嗎？”
“消息可以確認，陛下。”
情報官躬身說：
“有數位靈能師捕捉到了帕英尊主保護愛德華大公離開的現場景象，至於那位狼毒大公重返您的國度的概率.我估算應該不會太大。
畢竟他的幾名‘兒女’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搶奪地盤，按照狼毒氏族的規矩，這已經是在嘗試着爭奪大公的頭銜和權力，如果愛德華先生有短期內康復的可能，那些狡猾的黑幫頭目絕不會如此魯莽行事。
另外，我必須向您彙報，曾被您的父親授予‘勳爵’尊號的勞拉女士在昨晚派遣了自己的血裔拜訪了我，並送上了一份很有誠意的信件，我的陛下。
那位綽號‘黑鬃’的吸血鬼伯爵迫切的需要來自您的支持，以便讓她能更快的接受屬於她父親的領地和權勢。”
“唔，勞拉女士，我對她有印象，據說我小時候她還抱過我呢，她曾身爲人類時還是我的一位遠方叔叔的情人。”
路易王明顯來了興致，他一邊從餐盤取過一串葡萄送入嘴裡，在思索片刻後對自己的情報官說：
“所以，你覺得我是否要接受勞拉女士的效忠呢？”
“您應該接受，陛下。”
情報大臣很認真的說：
“這不只是因爲勞拉女士送給了我昂貴的禮物請求我作爲說客，更重要的是，勞拉女士的派系目前掌握着卡托地區的黑暗地帶，她的效忠能讓您擁有對卡托地區施加影響力的更多方式，而且勞拉女士在愛德華大公的子女中屬於弱勢的那一派。
她需要您遠勝於您需要她！
這意味着在雙方的合作裡，她是弱勢的一方。
陛下可曾聽聞秘血氏族與卡勒姆古國的奇妙共生？據說千年龍帝的宮廷中就有一支忠心耿耿的血影衛兵爲他服務超過數百年，吸血鬼們雖狡詐陰險，但當他們站在我們這邊的時候卻也是非常不錯的合作者。
這顯然是一個值得您借鑑的例子。
不過我還有個建議，陛下，你不應該只接受勞拉女士的效忠，因爲昨晚拜訪我的客人並不只有勞拉女士的血裔。
說來您或許不相信，但來自特蘭西亞的巴塔辛商會的代表也在凌晨時分拜訪了我，並代替他們的合作伙伴爲您送上了一份禮物。
名爲‘厄里斯之子’的狼人派系渴望在您的大地上擁有屬於它們的獵場，而在卡托地區，這些好戰的狼人們把勞拉女士的麾下打的落花流水。
您看，陛下，任何智者都不應依賴於單一的武器彰顯威嚴，如果您的左手邊是吸血鬼而右手邊是狼人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雙方爲了贏得您的支持都會願意爲您付出更多。
手中握有天平是國王的特權，而您向來精於此道。”
“狼人？”
路易王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奇幻生物的名字，在仔細閱讀了情報官遞來的文件和情報之後，他眼中浮現出了濃烈的興趣。
他說：
“這簡直是天生的吸血鬼殺手！你說得對，我的朋友，我確實應該給雙方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並給它們更多爲偉大之事服務的機會。
它們藏身於黑暗是因爲光明之下沒有它們的位置，然而特蘭西亞的崛起打破了這個愚蠢的傳統，事實證明，異族只要得到機會一樣可以爲人類國度的崛起奉獻力量。
我理應採納更優秀的政策，我應該賦予狼毒氏族和這些狼人們更多權利。
給它們國民的待遇，以此讓我的國度也能駕馭異族的力量，最少對於即將開始的新大陸探索和殖民而言，這些個體強大的異族簡直是最完美的探險家和遠行者。
那麼請爲我安排兩次會面吧，我的朋友。”
路易王站起身，揉了揉吃飽喝足的肚子又看了一眼窗外依然濃重的夜色，他猶豫了一下，回頭對情報大臣說：
“不，安排三次會面！在城市地下的戰鬥結束之後，邀請墨菲閣下前來金雀花宮，我希望能和他談一談。”
“陛下。”
情報大臣有些擔憂的說：
“卡佩公國剛剛成立，這這時候您與墨菲總督的交談或許時間不適.”
“你是擔心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嗎？不不不，別擔心，愛卿。”
路易王搖頭說：
“僅僅是一次退讓，一次服輸，我意識到了這個時代的主角是墨菲而不是我，但我還很年輕，我或許可以在下一個時代裡爭取一下登上舞臺的榮耀。
順便向光榮的勝者虛心討教該如何正確的站在舞臺中央。
我也知道，洛倫的死宣告了十年戰爭的錯誤，但若我不親口對特蘭西亞人的領袖說出歉意，那麼這場戰爭就永遠不可能畫上句號。”
“陛下！您乃一國之主，不可”
“就是因爲我是國家的主人，所以我才必須這麼做，讓國民處於一場我們打不贏的戰爭的陰影並非國王應行之事。”
路易擺着手說：
“若我不低頭，我的國家就要低頭了相比我個人的榮辱，我更在意金雀花的未來。更何況，這不就是國王存在的意義嗎？
光榮時的帶領、勝利時的歌頌以及失敗時的承擔和弱勢時的服軟。
那已經被證明是一個錯誤，愛卿。 我有承認錯誤的勇氣，亦有求取原諒時的厚臉皮，新的時代已在眼前，秩序與混沌將啓大戰，我不能讓我一手建立的國家錯過這一班列車，更不能站錯隊。
絕對不能！”
——
“轟”
狂暴的巨斧在爆炸的聲浪中翻滾着飛來，將一頭試圖化蝠逃走的狂血鬼正中腦門，又在巨力推動下狠狠的砍入了緊閉的鐵門中。
那身形扭曲的傢伙居然還沒死，它依然在瓦姆斬首者的利刃下掙扎，但下一瞬隨着巨鯊面目猙獰的撲過來揮起短劍刺進狂血鬼的心臟再狠狠一抓，將那黑紅色的心臟扣出徹底斷絕了這詛咒之物的生命。
狂血鬼畢竟只是危險而並非無敵，尤其是在面對一羣百鍊成鋼的猛士時，它們的反撲更像是家貓憤怒時的抓撓。
在巨鯊身後，打了一晚上的玩家們依然戰意十足，在他們肆虐過的地下區域，到處都是被砍死被炸死被燒死被凍結的狂血鬼們，這都算好的了，最少能留個全屍。
被動力甲騎士們盯上的狂血鬼可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哪怕吸血鬼有各種保命技巧，但被鏈鋸劍和動力劍砍在身上那依然是刀刀暴擊，更何況，這一次還有傾巢而出的紅魔館的靈能師們負責控場呢，那些吸血鬼和山羊人咒術師們面對一切抵抗力量都會砸出狂野的靈能風暴。
以瘋狂車車爲首的玩家靈能師們更是會當場上演誇張的“魔武雙修”來完成刺激又惹眼的獵殺。
狼人和勞拉伯爵的精銳們甚至一度跟不上這些打瘋了的玩家們的狂野突襲，也讓它們再一次意識到了特蘭西亞境內最狂暴的一羣戰士是如何平推戰場的奇景，最誇張的是，這一路這麼殺入地底，玩家一方的損失幾乎是以個位數計的。
那幾個被偷襲致死的倒黴蛋根本得不到異邦人的尊重，反而被譏諷爲“死了個最菜的”而擡不起頭來。
如此狂野的戰姿確實嚇到了“本地人”，但對於一路揹負着雙手連拔刀都不做彷彿跑來郊遊的墨菲而言，如此戰鬥只能說是稀疏平常。
畢竟跟着他過來的玩家們有一個算一個可都是真正的“開服老骨頭”，他們中隨便挑一個都代表着異邦人最精銳的戰鬥力，如果這樣一羣人連擊潰剛剛轉化的狂血鬼都做不到，那麼還打什麼“灰色遠征”啊，直接解散阿爾法公司帶着翠絲和阿黛爾原地二五到混沌那邊求寬恕順便“升個魔”或許纔是正道吧？
“壞消息！墨菲大人。”
巨鯊把自己的戰斧從緊閉的鐵門上拔下來，回頭對墨菲說：
“這門被堵死啦，根本打不開。”
“而且還加了靈能鎖。”
車車也回答道：
“或許能解開，但肯定要浪費很多時間，但KB分子已經在給全城投毒了，這種事態可緩不得！我建議不如由翠絲大公用強力魔法把這裡炸開！”
“別鬧，小傻子。”
懶洋洋的翠絲頓時拒絕道：
“這個狼毒集會所整體有一個複雜的靈能結界，目前還沒有被完全啓動，但如果你打算暴力破門的話，那麼要迎接的就是霧都城下好幾個靈能節點的共同反擊。
我或許不會有事，但作爲助手的你們是死定了。
重新選一條路吧。
我能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就在腳下，嗯，塞西莉亞就在我們正下方的位置，如果能破開這地面的話.”
“簡單！”
小葦名頓時從自己的靈能包裡取出一顆人頭大小的炸彈，她說：
“來一場定向爆破不就好了？”
“你們.”
目睹這個決策做出的夏妮非常無語的吐槽道：
“你們做事一直都這麼粗暴簡單嗎？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簡單粗暴的增加當量？”
“當然，夏妮，你最好趕緊適應我們的做事方法，畢竟我們這些特蘭西亞野蠻人就是這樣的，如果大當量還解決不了問題，那就繼續增加當量。”
翠絲撫摸着懷裡的小鬼龍，說：
“讓開點！異邦人的‘爆炸藝術’馬上就要來啦。”
她拉着夏妮退到一邊，看眼前興沖沖的收集爆炸物準備在原地進行一場定向爆破開路的玩家們展開表演，而在這暫時休憩地的另一邊，墨菲卻來到了沉默的菲米斯身旁。
大小姐自打進入霧都到現在一直在沉默的戰鬥，和她平時嘻嘻哈哈的姿態截然不同。
最重要的是，今天要和自己的瘋子母親直面的重要場合，菲米斯居然沒有玩自己最喜歡的Cos，而是一反常態的換上了吸血鬼的傳統法袍。
這本身就代表了菲米斯的忐忑不安與複雜的心情。
“你知道一會要幹什麼嗎？”
墨菲伸手放在菲米斯的腦袋上，輕聲問了句，大小姐可憐巴巴的擡起頭看着墨菲。
如果不是吸血鬼不能流淚，她肯定已經淚流滿面了。
“唉，早知道就不讓你過來了，我還以爲你已經成長到可以獨自面對一切風吹雨打，結果你還是那個假裝成熟的小丫頭。”
墨菲嘆氣說：
“要不我幫你？
反正我和塞西莉亞夫人沒什麼交情，下手時也不會有猶豫.你知道，不管是因爲你的父親，還是血鷲氏族的滅亡以及卡德曼城十萬人的絕望，又或者是投身黃昏打算滅世等等罪過，隨便挑出來一條都足以判處她這世界上最恐怖的刑罰了吧？”
“上次見面的時候，她說她是爲了我才這麼做的。”
菲米斯抱着比她個頭還高的夜嘯法杖說了句，結果被墨菲用手指頭在腦袋上敲了一下。
吸血鬼總督非常認真的對菲米斯說：
“這是那些壞蛋們最喜歡的說辭，但事實上，如果真是爲了孩子好，做父母的就更不可能主動做瘋狂的壞事，更別提，上次她可是打算將你一起帶入所謂‘混沌的祝福’中。
她已經瘋了，菲米斯。
僅僅剩下了一具被混沌驅使的皮囊，任由軀體中充斥着怨恨與瘋癲，再無任何尊嚴可言。當然，我認爲你已經足夠成熟，已經學會了靠自己去尋找答案而不是聽我的判斷，所以在正式開始前，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去問吧，去尋找吧。
在塞西莉亞夫人已經腐爛到無可救藥的存在中，尋找那一絲還值得拯救的東西。
我會爲你網開一面，爲你留下最後告別的權力，但你必須知道，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給很多人一個交代！死亡的花名冊上已有她的名字，無非是給予她找回最後尊嚴的機會。
你最好別幹出爲了私人感情破壞正事的蠢事，否則不只是我們不會放過你，那些圍在你身旁的異邦人也會因爲你的‘人設崩塌’而恨不得掐死你。
他們總是如此愛恨分明。”
“嗯，我知道。”
菲米斯點頭說：
“感謝你，墨菲。”
“可是你有什麼理由感謝我呢？小傢伙，我可是在要求你殺死你的母親啊。”
墨菲看着那被堆起來的爆炸物以及即將點燃的引線，他伸手放在菲米斯的肩膀上，輕聲說：
“瞧這見鬼的時代，每次當我忘記我存在於此的意義時，總會有這些醜惡之物跳出來提醒我.菲米斯，答應我，在註定由你們撐起的下個時代裡，別再鬧出這樣糟糕的事了。
好嗎？”
“嗯！我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