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0章 1417.無地王之徵
“您猜到那位神秘的‘無地王’的身份了嗎？”
在離開罪孽矮人坑道時，墨菲輕聲問了句，尊主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搖了搖頭，他說：
“我親眼見證了哈德蘭領主的選擇，千年前的礦務長確實走了歪路，我不想爲他洗白，但他在最後一刻找回了初心，以一種果決的姿態承認並彌補了自己的錯誤。
儘管母神那時已經不再回應黃銅矮人的祈求，但我敢肯定，哈德蘭領主在最後一刻依然是虔誠的母神信徒，當黃銅要塞崩潰後，來自蓋婭的怒火掀翻了半個飢餓平原。
這也代表着母神失去了一位信徒和朋友。
神靈已見證了死亡
因此，不管那個‘無地王’來自何方，我都不認爲他是我的老友哈德蘭。”
“您這種分辨方式未免有點過於唯心了，不過我猜，他的出現應該和財富女神有關，或許那也是一場必須被履行的交易，甚至可以說是杜特娜誕生後的第一場交易。
或許哈德蘭在最後時刻與另一位神靈做出了交易，而內容就是黃銅矮人的第二個起點。”
墨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但尊主並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此，墨菲轉而對尊主說：
“原定計劃不變，兩天後發起對深淵城的突擊同時宣告‘灰色遠征’的開始，待異邦的勇士們拿下那座城市，我們就要出發前往灰色沙漠。
您統帥追光者號先行，在罪孽堡附近觀察情況，如果可以的話，先幫助罪孽矮人奪回那座城市。
我對於他們城市之下的創生機器有點興趣，如果那些機器還能啓動，或許在真正前往生命溫室之前，我能用一場‘奇蹟’爲異邦人們鼓動更熾烈的戰意。
就像是拋出一個誘餌，您懂得。
讓他們爆發出500%的勇氣與主動性，協助我們拿下灰色沙漠中的兩個目標。”
“這個沒問題，正好可以用罪孽堡的蟲羣爲聖血戰團完成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試煉。”
尊主揹負着雙手看向墨菲，他說：
“但你卻不與我們一起，如果要走陸路的話，以目前往灰色沙漠去的所有道理都被蟲羣隔斷的情況，就只剩下了永恆裂谷可選，所以，你要順路解決影精靈的問題？”
“別用‘解決’這個詞，尊主，聽起來怪滲人的。”
墨菲指了指天空，說：
“秩序陣營的堅定盟友，編織世界之網並駕馭世間一切信息的蘿絲女士已多方催促，她希望看到在秩序與混沌的決戰開始前，影精靈能獲得一個寶貴的選擇機會。
隱藏於影精靈那扭曲文明之下的罪魁禍首深淵教團亦被鎖定，我的勇士們也渴望深入永恆裂谷體驗影精靈的墮落風情，最重要的是，蘿絲女士和我的一名勇士已經爲我們贏得了一位特殊的‘臨時盟友’。
若我沒猜錯，我這次過去也就只是順路做事，不但是影精靈，還有鼠人。
真正難啃的骨頭會有人幫我們解決掉，因此，這趟旅程不會佔據更多時間，也不會耽擱我們挺進灰色沙漠的進程。
不過，按照我從罪孽矮人那裡拿來的灰色沙漠秘寶圖來看，聖血封印和生命溫室在兩個不同的方向，我們必須有個先後之分，您看.”
“先去聖血封印地！”
尊主毫不猶豫的說：
“若能將瘋血氏族帶回正軌，午夜之下的力量也將得以完整，而且薩洛克達爾留在那裡的‘猩紅黎明號’也是秩序陣營重要的資產，有了它，我們進攻生命溫室將會更加順利。
那雖然只是一艘用於偵查的小型星艦，但它也有一定的火力。
而且那是屬於血鷲氏族的寶貴財產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未來要前往羣星之外，那艘船就會成爲你最好的載具。”
“啊，您的好意總是如此讓人無法拒絕。”
墨菲聳了聳肩，說：
“那就按您說的來吧。”
“嗯。”
帕英尊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時，他身後的墨菲轉了轉眼珠子，說：
“還有件事我需要告訴您，之前在與莉莉女士的幾次碰面時，我動用了造物主監控世界的程序爲她身上留下了一個定位標識。
但您知道，所有黃昏僕役都無法被追蹤，因此，即便是造物主的追蹤程序也只能偶爾生效。
如果最近一段時間裡我捕捉到了莉莉女士的信號，我會將它第一時間通知給您，畢竟，那位女士的實力過於恐怖，目前吸血鬼陣營中除了您之外再難有其他人能遏制住她。”
尊主的腳步停了停。
他回頭看了一眼墨菲，眼神中感情複雜。
他似乎能猜到墨菲在這時候說這些話包含着某些信息，但他最終沒有選擇戳破，而是點了點頭，便如以往一樣安靜的離開。
墨菲長出了一口氣，在管理員界面上掃了一眼，來自開發組的其他狗策劃各自負責的4.0劇情各部分都被彙總至此，只需要他這個“狗策劃之王”進行最後的檢查便可以交給蘿絲女士進行服務器發佈了。
“這大概是內測服最後一個資料片了。”
墨菲摩挲着下巴想道：
“搞定生命溫室，在物質世界值得探索的區域就只剩下了新大陸的世界之心，一旦我進入那裡就意味着【數據刪除】留下的‘遊戲流程’走到了最後，剩下星界大戰基本都可以算是‘外傳劇情’了。
所以，到底要不要在最後大戰的時候搞個‘公測’試試水呢？
真要玩這麼大，異邦友人那裡也不知道頂不頂得住呀。”
——
黃銅要塞廢墟自黑災之後似乎就被世人遺忘了，彷彿曾經保護了大陸數百年的黃銅要塞在一次失敗之後就徹底被從歷史中抹除。
但這片廢墟其實並不如外人所想那般死寂，相反，在無人關注的角落裡，這片廢墟中的激烈戰爭從要塞崩潰的那一日起到現在就沒有停下來過。
崇拜財富女神的閃金矮人、堅守故地想要收復廢墟的黃銅矮人流亡者、在此地生根發芽的鼠人軍閥們、追尋財富女神誕生的傳說而來到這裡尋找“金山”的貪婪冒險者以及特蘭西亞勇士們之中的一部分玩家等等。
錯綜複雜的各處勢力在這裡“共襄盛舉”，廢墟之下的每一條坑道，每一個建築物，每一層結構都有屬於自己的歸屬，讓這裡堪稱整個大陸上最殘酷的“巷戰地圖”。
最要命的是，各個勢力都有絕不能放棄這片廢墟的理由。
財富女神於此誕生，因此閃金矮人將這裡視作聖地。
黃銅矮人在這裡崩潰，因此矮人流亡者們認定要重建氏族就必須重建黃銅要塞。
鼠人們在這裡擺脫了黃昏的控制，這裡是它們的“自由之地”，雖然鼠人普遍很蠢但它們也知道這個地方意義非凡，而且廢墟之下簡直是個天然的地下城！
周遭還物資豐沛，整個大陸都找不到比這裡更適合鼠人生存的區域了。
至於玩家們.
說來慚愧，在論壇上爲萌新們整理的那本名爲《環大陸最速練級傳說》的指導文本里，黃銅要塞可是黑鐵精銳晉升白銀階最好的練級地點，沒有之一。
這裡怪物密集種類豐富，從鼠人到發瘋矮人金庫衛士還有時不時跳出來的混沌孽物囊括了從黑鐵到白銀所有類型的敵人，最適合打磨技藝而且矮人們失落的軍火庫裡存放着海量的精銳裝備。
最妙的是，財富女神的神力依然在廢墟中作用，鬼知道在哪個區域就能找到一大塊突然出現的狗頭金或者更有價值的燃金原礦。
甚至一些囊中羞澀的老玩家也會偶爾組團來這裡尋寶，幾乎把這裡當週常來刷，每一次都能或多或少的帶走一些財物，因爲這奇妙的特質所以被玩家們戲稱爲“廢墟銀行”。
他們在這裡的活躍也吸引了大陸上的同行，尤其是在幾個很幸運的傭兵團在這裡和玩家合作探索發了大財之後，“廢墟銀行”的名號就在大陸上傳開了。
總之，黃銅要塞廢墟已成爲了大陸上最有名的“無法之地”。
因爲各個勢力誰也沒辦法吃下誰，導致他們之間產生了詭異而微妙的平衡，甚至在玩家們的牽頭下，於廢墟中心原本的王座廳殘骸中建立了一個“中立區域”。
這裡是談事的地方。
除了這裡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用來打架的。
今日的中立區域分外肅穆，五個陣營有四方代表在這裡，平日裡如酒館一樣尋歡作樂的放縱之地也壓抑無比，究其原因大概是廢墟周圍出現的兩個大蟲巢實在讓人蛋疼。
那些蟲子渴望基因和生物質，根本不講道理的侵襲已經讓廢墟陣營產生了沉重的擔憂，佔據着廢墟外環的鼠人連戰連敗，已經損失了一半的控制區迫使殘暴的鼠人們都不得不派了一名督軍帶着人來到這裡尋求幫助。
玩家們都去了蝗蟲巨牆，但他們在這裡留下了自己的代言者，血鼠幫的大佬們也一臉陰沉的坐在桌邊。 玩家們打下來的地盤緊靠鼠人領地，如果鼠人崩潰了，玩家和特蘭西亞的利益便也同樣無法保證。
這些代表裡，閃金矮人這邊的財富神官是最淡定的。
女神已經下發神諭讓閃金矮人放棄這裡轉移到卡夫霍卡地區塑造新的聖城，因此他們這個陣營對於廢墟的歸屬並沒有太多渴望，唯一的要求是地下的女神誕生地不能被褻瀆。
但這段時間裡被神秘的“無地王”帶領的矮人流亡者陣營卻一反常態的缺席了。
他們最近衝勁很恐怖，已經接連從各個陣營那裡奪取了很多土地，儼然一副要恢復“黃銅正統”的氣勢。
“搞什麼？還不來？”
血鼠幫的大佬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這個曾經在特蘭西亞下水道討生活的傢伙如今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飛昇，在桃樂絲大姐頭的庇護下，他們雖然無法進入真正的高層掌握權力，但如今這種坐擁一地逍遙快活的生活放在以前也是不敢想的。
這傢伙站起身，對桌子邊的其他幾人說：
“黃銅矮人們這幾天一直在不正常的調動，據說他們把自己的軍隊派去了廢墟之外，也不知道打算幹什麼，估計是要逃跑！但蟲子可不會放過廢墟里的其他人。
所以，今天既然來了那就拿出誠意來，不把那兩個蟲巢摧毀，大家都得死在這裡。
我提議，聯合吧！
各家出人去鼠人的地盤擋住蝗蟲肆虐，然後組織精銳的戰士繞後偷襲蟲巢，我可以從特蘭西亞那邊爲大家爭取一些質優價廉的武器和火力支援。”
“鼠人同意聯合！聯合是好的，內鬥是壞的！”
聽到血鼠幫主動提出支援，瞎了一隻眼的鼠人督軍立刻激動的拍着桌子說：
“鼠人死了，你們也得死！鼠人活下來.地盤，地盤分給你們一些！”
“女神的旨意如此。”
閃金矮人的財富神官把玩着幾枚金幣，面無表情的說：
“女神厭惡一切不使用財富並不做交易的頑劣生命，因此財富教會當然願意幫忙，夏爾多港的武裝飛艇我們來搞定，但地面力量得大家一起出。”
“我可以拉來很多同行。”
冒險者一方的代表，曾作爲僕從軍參加過桑海大戰的蠻人女傭兵團長活動着手指，說：
“因爲卡夫霍卡的爛事導致很多同行都破產了，連一些已經退隱江湖的前輩們都在急着找活幹，我可以拉來很多好手。但你們知道，越是精銳越是昂貴.”
“錢，不是問題！”
財富神官嗤之以鼻的說：
“只要能保住女神誕生之地，他們要多少，財富教會就給多少，唯一的要求是要快！任由蝗蟲侵襲，最多十天這片廢墟就要沒活人了！”
“砰”
就在他們達成協議的時候，中立區的門被一腳踹開。
衆人齊刷刷的拔出武器回過頭，就看到附近波魯特山口的盾矮人領主卡特曼大步走來，他手裡捏着一支精英蟲的蟲角，把那染血的玩意扔在了衆人眼前的桌上，然後大嗓門喊道：
“無地王以自己的‘虔誠軍’出動前去支援我們的遠親，這段時間裡，無地王的地盤暫時由盾矮人接管！我不知道你們在爭吵什麼，但鼠人那邊的陣地已經被突破啦！
該死的蟲子甚至衝進了寶貴的酒窖在那裡大肆破壞。
該死！
你們還在這裡聊天是準備等死嗎？
趕緊出人去幫忙！
鼠人死了，我們全得死！”
“啊，黑神詛咒那些該死的蟲子！”
鼠人督軍尖叫着帶人跑出去，其他人也紛紛跟上，這會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了，這羣惡棍們不得不團結起來。
不過財富教會的神官在離開時卻拉住了卡特曼的手，這個曾經服務於哈德蘭領主的王室財務官低聲說：
“無地王還會回來嗎？”
“鬼知道。”
卡特曼翻着白眼說：
“他把所有士兵都帶走了，只留下了一羣老弱病殘交給我，混賬東西！這是吃定了我不會放任同胞不管。
不過無地王的屠夫們在離開前留了口信，如果這一戰打贏，黃銅矮人的流亡者們或許能找到新的地方重新建國，但別指望那些傢伙會放棄奪取廢墟的渴望。
矮人們對於仇恨非常執着。
我們厭惡恥辱，這要塞崩潰是所有矮人的恥辱，也包括你們！然而這裡的所有人都有繼續戰鬥的理由.”
卡特曼領主搖頭說：
“這鬼地方已經被詛咒了！和平永遠不會降臨在這裡，這裡將成爲大陸上最臭的茅坑，而更瘋狂的是，我們還不能放任這個茅坑被其他人搶去。
真是可悲啊。”
“但這不是壞事。”
財富神官搖了搖頭，拉下自己的兜帽從衛士手中接過閃耀着金光的釘頭錘，他說：
“紛爭與財富一樣都可以爲世界的運轉註入必要的活力，廢墟的存在是命運的塑造，你我都在其中，你我都已是它的一部分。來吧，領主閣下，讓我們爲了這個糞坑而戰吧。”
“.這個比喻太噁心了，真的。”
“是你踏馬先說出來的！”
——
“唔，蓋婭之力啊。”
在黃銅廢墟之外那片被稱之爲“神罰山谷”的區域中，全副武裝的“無地王”看着眼前那以砸落的姿態屹立在深坑之中的聖物戰錘。
這東西在黃銅要塞崩潰的那一日就一直留在這裡，多的是人想要把這貨真價實的神器拔出來，但沒有一個人成功。
無地王看着眼前因爲風吹雨打已經出現了鏽痕的戰錘，他從其他矮人那裡聽來了關於這把武器的故事，他覺得自己和這把聖物戰錘很有緣分，但已經遺忘了過去讓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否曾接觸過它。
此時在他身後，一整支完全由黃銅矮人組成的流亡者虔誠軍正在雨幕中向蝗蟲巨牆急行軍。
他們要在兩天內穿越大半個黑暗山脈，這幾乎是做不到的事，但白銀矮人的大地祭司們爲他們施加蓋婭的祝福卻讓這恐怖的急行軍成爲了可能。
沒人知道爲什麼大地祭司要跑來支援這羣已經被母神拋棄的流亡者，但他們就是來了，而且是傾巢而出。
“我聽說只有甘願爲矮人的文明付出一切的虔誠者纔有資格揮動這把戰錘。”
瘋瘋癲癲的無地王伸手觸摸在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戰錘手柄上，他低聲說：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符合資格，偉大的神靈，您從不與我對話，我猜我肯定做了一些讓您生氣的事，是我罪有應得。但我現在要爲那些流亡者去贏下另一片可以讓他們繁衍生息的土地.
然而，我越是戰鬥，越是能感覺到矮人的雙拳能做到的事總是有限，但他們信任我這個半瘋的糟老頭子，我必須迴應這種沉重的信任。
我需要一把厲害的武器。
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請允許我暫時借用它！
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把它放回這裡。
求求您，幫幫我們吧。”
他如此說着，雙手握住了戰錘的錘柄，然後狠狠一提。
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呵斥他辱罵他，但這把誰也舉不起來的武器卻在他的拉扯中一點一點的脫離了地面，最終被他舉起在手中。
“感謝您，偉大而仁慈的母神。”
無地王虔誠的跪倒在地，親吻那落錘的痕跡，他大聲喊道：
“戰爭、勝利、重建與繁榮，還有不受歡迎者的死去！第二次死亡，第二次奉獻，第二次拯救。以您的名義，這一切都會被獻給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