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溫柔的日子

林阡羽吃了退燒藥,迷迷糊糊的又窩在牀上睡覺,林阡陌看着她安靜的側顏,伸手挑起一縷貼在她臉上的頭髮,他和這個女人,從前到底經歷過什麼。爲什麼她能這樣牽動自己的心,不知何時起,心裡的某個地方彷彿消失了,嵌進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每次看到她才覺得完整。而她卻一直冷淡而疏遠,連當妹妹都無從說起,剛開始喜歡逗她是帶着惡作劇般的心理,看她平靜無波的眼裡那些易碎的情緒彷彿是陽光下幾乎不可見的透明的冰凌,斷裂成空氣中閃閃發光的塵埃才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確活在身邊。而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會被她斷在空氣中的塵埃波及,細細的,一點一點的改變着自己。後來,越來越難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幽暗花園裡她那些傷人的字句讓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狠狠撕碎,這樣就能不再被什麼莫名的感覺打斷了思路和理智。

她卻說,我不會讓你再甩一次。

她的眼神清楚的傳遞着,她沒有撒謊,那隱忍的悲傷讓他心疼。

爲了她,輕易失了理智,用孩子般幼稚的方法跟她賭氣,看到她答應了別人的告白就鬼使神差打聽時間地點,連林兆都笑他是不是退化了。

這樣的情緒,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怎麼可能會背叛她?

林阡陌微微搖了搖頭,他當然不會傻到去觸碰她從前的傷口,但是這個心結沒有打開,憂傷就會像是星星在她眼裡隱隱浮現。他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想了想,又笑,。她一定不知道,昨晚她親他的時候,他尚未睡着,直到她縮進他的懷裡對着他閉上眼睛,他才收緊手臂,失而復得,他清晰體會這樣的感覺,是過去的記憶麼?他不想多想,那樣的記憶一定痛苦而糾結,他不捨得,因爲那個輕柔的吻讓他睡得如此安穩,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像昨晚一樣睡得那樣深沉,每晚每晚被黑暗到窒息的夢境籠罩,直到一身冷汗的醒來,看着黯淡的天花板發呆。

林阡羽的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遺忘感,靠近她,就能驅散黑暗,儘管緩慢的幾乎察覺不到,卻在某一時刻擡頭髮現,天空已經如藍絲絨一樣寧靜溫暖。

真是個神奇的人,他把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壓好,然後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知是她的身體好還是退燒藥很有效果,總之,熱度已經開始下降了。

林阡陌隨手從牀頭櫃上取了本書,一星期以後就要期末考了,也不知道丫頭準備的怎麼樣了,不過也是託了考試的福,這一個星期都沒課,看着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忍不住去撥弄了一下,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就端正的坐好了在一邊翻書。

林阡羽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三點,終於被自己餓醒,覺得身體很清爽的林阡羽發現只吃了一碗粥果然無法滿足自己的胃。她睜開眼,目光斜到旁邊的林阡陌,他帶着一副金邊眼鏡,修長的手指扶在書本的邊緣,像是溫柔的撫摸,陽光照在他的身後,柔和了他的臉龐,顯出濃濃的書卷氣,林阡羽一下子看癡了。

眼鏡被取下,上揚的眼鏡閉了閉,林阡陌邊揉眼角邊說:“花癡。”

“什麼?”林阡羽一下子回過神來。

“有這麼好看麼?”林阡陌放下手朝她湊過來。

完美的沒有缺陷的臉在眼前慢慢放大,林阡陌忽然伸出手去覆上她的眼睛:

“真想把你的眼睛弄瞎,才能不亂看別人。”

“…你才亂看別人!”伸手去扳他的手指。

“林桃花是誰?”

“……”林阡羽頓了頓,卻不說話繼續扳他的手,這是屬於過去的名字,她已經不想再提及。

“你剛剛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晚上我來做飯吧,讓你瞭解下什麼叫作大廚!”她咧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衝他傻笑。

林阡陌皺眉,不說話,就這麼看着她。

半晌,林阡羽嘆了口氣:“……是你。”

當年她取了林阡陌這個名字後大家都跟風喊他林阡陌,她不滿意了,又要給他改名字,林阡陌依然笑着問她要改什麼。

林阡羽盯着他的臉看了半天,忽然感嘆道:“哎,真是面如桃花啊,桃花姐姐,我服了…”

從此,林桃花就成了林阡羽對他的秘密稱呼。

“桃花?”林阡陌微微偏了偏頭,然後低聲笑起來,“難怪你是花癡。”

林阡陌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熱度全退了,安心的揉揉她的腦袋,把頭髮弄亂,又看着那像是黑色綢緞一樣溫熱的頭髮慢慢滑下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他揚起嘴角,好像從和她在一起,笑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有個人牽着自己的感覺,似乎也不錯。

林阡羽得到允許,從牀上跳起來,刷牙洗臉全套工具林阡陌都給她準備好了,她高高興興的洗漱完畢,溜進廚房。

晚上的飯桌上擺着各式各樣的蛋:炒蛋花,雞蛋湯,水蒸蛋,蛋餅,煎蛋,唯一一盤不是黃色的,仔細一看,還是黃加綠的,只不過在炒蛋里加了點其他蔬菜。

林阡陌挑眉:“這就是大廚的手藝?”

“……”

林阡陌去夾唯一一盤不是純炒蛋的玩意兒,吃了一口,忽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用一種不可小覷的眼神看着林阡羽:“爲什麼這個苦瓜不苦?”

“…”林阡羽滿頭黑線,對於一個連姜和土豆都分不清楚的人,是不是不該指望他能認得出那個其實是黃瓜?

吃完晚飯,應該要回去了吧,林阡羽有些心虛的擡頭去看掛在牆上的鐘,六點。

可是,想和他在一起,多一秒也好,想要留在他的身邊。

林阡陌回屋不一會兒拿了本書出來:“這個寒假去哪裡玩?”

“啊?”林阡羽露出不解的神色。

“下學期我就要去爸爸公司實習了,以後可能很難有時間出去玩。”林阡陌解釋。

他把旅遊指南擺在林阡羽面前,卻不問意見,直接指着書上一片夜空籠罩的森林:

“去這裡吧。”

“……”惡習不改,明明早就做了決定還要來問,不過林阡陌的眼光一向很好,不管從哪方面說,以至於他剛剛通知他的兄弟們林阡羽是他的女友後,很多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等他們制定好旅行路線,已經差不多要八點了,林阡羽睡了一下午,精神很好,但是這個時間卻不得不回去了。

想起回去還要跟那幾個女人解釋昨天到今天的事情,她覺得腦子發脹。

林阡陌送她下樓,他沒打算這麼早就回去,因此打好的,替她拉開車門,微笑着跟她說再見。

林阡羽看着他,深秋的葉子幾乎都掉盡了,落在腳底的路上,林阡陌穿着灰色的薄毛衣,白皙的臉襯着路邊昏黃的路燈顯得柔和而溫暖,她忽然把車門一關,整個人跳起來往林阡陌身上掛:“林桃花!你就不知道留我麼?這麼遲了你都不擔心麼?”

林阡陌只是笑,抱着她一路往回走,看她的眼神就能知道,這丫頭絕對不會走。

這是來自哪裡的自信,他不知道,只是這間房子,住進了林阡羽後,就像是有了生命般活過來了,看林阡羽赤腳在房間裡轉着圈,他覺得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叫做家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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