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羽正在牀上趴着,忽然感覺有雙手輕輕拂過她的頭髮,溪水般的聲音響起來:“怎麼了?被爸爸打擊成這樣?”
她訝然擡頭,發現林阡陌竟然坐在牀的另一邊,自己恍恍惚惚的進來,居然沒發現。
林阡陌見她一臉驚愕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被罵傻了?”
眼前這個人,讓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讓她付出了整個青春的人,從今以後,就不再屬於她了。她覺得有種強烈的情感堵在胸口,再不發泄,她會瘋了。
“林桃花,我們去唱歌吧。”
林阡陌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毛,隨即說道:“好。”
林阡陌其實並不喜歡去KTV,太嘈雜,音響震得耳膜和心臟都在顫動。
可就是因爲如此,林阡羽纔要來,當強烈的節奏聲響起,震得她每根神經都有電流在暴走,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把那些潮涌般無法剋制的情感嘶吼出來,林阡陌眯着眼看她,她唱歌很專注。藍念兒曾經說過,林阡羽唱歌走調走到外婆橋,可是林阡陌幾乎沒聽過她走調,除了那次的聚會,她總是一字一句,唱的很認真,每一個調子都安安穩穩的呆在它們原來的位置上。可是這次,她的調走的不着邊際,亢奮的一直在上躥下跳,連震耳欲聾的音響都遮掩不了她有些瘋狂的情緒,好像是過於強大的情感襲擊了原來的音調,把它們衝的七零八落,合成一首破碎的歌曲。
吼了很多歌,最後好像是力氣用盡了,啞着嗓子有氣無力的拖着最後一首。歌曲結束後林阡羽忽然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湊到林阡陌的眼前,看着他的眼睛笑出一口白白的牙齒,用力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去點歌,林阡陌被她主動的親吻弄得愣了一下,看着她又去點歌臉上露出了有些好奇的表情,這樣的嗓子還想唱什麼?林阡陌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再敢吼歌就去搶話筒,他一點也不想糟蹋了她的嗓子,更不想以後每天都有個公鴨嗓喊他吃飯。
幸好,這次的旋律很柔和,屏幕上是一個女孩坐在灰色的小木屋裡靜靜唱歌。
雙人旅程在這中點站結束,
我還未收回目光,
你總比我瀟灑揮手走的匆忙,
去下個她在的地方。
我知道你的眼睛不在我身上,
夢裡面常常深情的呼喚,
一個字,一個字,溫柔了臉龐,
我只能假裝。
海和天連成一線分不清,
我的愛在遠方無盡延長。
你看不見,看不見那思念增長,
淚鄉卻不如夢鄉。
你說的,陪我去地久天長看夕陽,
卻總在中途被浪花打散,
你說的,陪我到地老天荒再微笑回望,
卻放開了,我的手掌。
我遇見,與你走過的那段歲月,
那些話,還縈繞在耳畔,
我的心,停留在17歲的夏天,
那是我們,
永遠相愛的地方。
風一般空靈的聲音裡,林阡陌聽到了強烈的不安和刻骨的眷戀,沒有挽留,沒有藉口,沒有怨恨,只是單純的哀傷,像是清晨微溼的百合等待着祭奠即將逝去的愛情,那份無法重生的絕望,讓眼前的背影顯得落寞而孤單。
林阡陌站起來把仍然舉着話筒的女生扳過來對着他,她的眼像是化開的琥珀,連長長的睫毛都擋不住情緒四處流竄,把空氣染成淺淺的惆悵。林阡陌開始一下一下的吻她的臉,吻她的脣。她是如此不安和恐懼,而林阡陌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她,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她:“別怕,我在。”
懷裡的姑娘突然熱情起來,開始激烈的迴應着他的吻,林阡陌有些詫異的睜眼去看她,林阡羽眼眶周圍都是粉紅的,兇狠的吻裡,林阡陌嚐到了決絕的味道。
林阡陌感受到她擁抱的力度,撫摸着她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聲問道:“怎麼了?”
林阡羽過了很久纔回話,緩緩的,一字一句:“桃花,我想你了。”
林阡陌加大了力度:“我在。”
是不是女人都是難以捉摸的,林阡陌想不出她到底爲什麼會突然間這樣不安。
晚上林阡陌打了電話回家說一羣人在外吃飯鬧騰不回去吃了了,父母也放心的由他們去,只是囑咐林阡陌一定要看好林阡羽,別讓她吃太多。
當晚,兩個人坐在飯廳的小包廂裡,面對面形成鮮明對比,林阡羽比吃的比老鼠還誇張,面前堆了一堆的剩菜殘羹,林阡陌則極少動筷,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林阡羽,進來的服務員小姐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又轉而看看林阡羽,估摸着大概是他的妹妹之類的,總之,不可能是情人就對了,暗暗竊喜的退出房。
林阡羽被林阡陌看久了有些不自在,夾了些菜放到他碗裡:“別傻看着,吃啊!”
林阡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含笑專注的看着她:“我們去旅遊吧。”
林阡羽愣了愣,條件反射的搖頭,明天,明天她就要來了,我又怎麼能帶你走。
顯然沒想到她會拒絕,林阡陌挑眉:“怎麼?不願意?”
“……不是。”怎麼會不願意呢,只是,你的一切馬上要回到原位,沒有我插手的餘地。
“那就這麼定了。”林阡陌滿意的放開手,在林阡羽說話之前一句話堵住了她,“我跟爸媽說過了,他們同意了。”
林阡羽傻了,怎麼可能?她明天就要來了啊…咦,她忽然皺皺眉頭,爸媽…似乎沒說她明天就要來啊…這麼說…林阡羽的手都在抖,她衝出飯店打電話,林媽媽剛接起電話就被裡面的超高分貝嚇了一跳,林阡羽說話聲音都顫抖:“媽,那個…那個羅妍…什麼時候來?”
“一年以後啊,怎麼了?她現在在英國讀書,一年後畢業就回國了。”
一年,還有一年,林阡羽呯的掛了電話,按住亂跳的心,就差在原地起舞了。這一刻她由衷的感謝上蒼,寬限的那些時日,她願意用後半生的空白來償還。
一年時間,足夠她狠狠愛一場,然後漸漸淡忘,這樣,分開就不那麼疼痛和遺憾。
她一臉興奮的回到桌旁,看着眼神裡透露着無比詫異的林阡陌大聲說:
“走了走了,旅遊去!”
林阡陌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這麼快就變了態度,到底是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