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河謹慎地觀察着守門的金丹輔導員。
同爲金丹,他非常清楚金丹修士的感知範圍有多廣,因此想要從金丹輔導員的監控下侵入木屋之中,絕非易事。
略作思索後,炎河立刻控制着沙蠍身軀鑽入了土層之中,一路深潛。
十米,五十米,百米……直至潛入到地下一千餘米後,他纔開始打通往木屋的地道。
待到了木屋的正下方,炎河又一點點上浮,同時也將沙蠍身上的魔氣,修爲氣息都隱藏得乾乾淨淨。
足足用了一個多小時,他才順着木屋底部的縫隙,爬入了木屋內部。
而它的體型也進一步縮小,只剩下了一釐米左右。
就這樣,炎河悄無聲息的爬到了風無涯氣息所在位置,果然看到了他預想中的場景。
一位粉發少女盤坐於地,雙目緊閉,眉心前方懸浮着一顆青色的寶珠。
縷縷青光從青色寶珠中涌出,勾連着少女的眉心,似乎每時每刻都在將大量的知識傳入少女識海。
寶珠的光芒,也已經微弱到了近乎油盡燈枯的狀態,傳功隨時可能結束。
“太好了,趕上了!”
炎河內心閃過一抹激動。
他強壓下半場開香檳的想法,如鬼魅一般移動到齊涵雅的身邊,對準了少女搭在膝蓋上的手掌,快如閃電般的一蟄。
宛若紫色飛劍般的毒針深深地刺入少女的拇指之上,毒液順着傷口不要錢一般灌入少女體內。
深紫色的毒素,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遍佈少女全身。
“什……”
齊涵雅猛的睜開眼睛,震驚的看向不知何時爬到自己手上的毒蠍,美眸中閃過一抹震驚。
她下意識的一甩,將毒蠍甩至一邊,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俏臉卻泛起青紫之色。
少女捂着自己麻痹腫脹的咽喉,七竅緩緩有鮮血滲出,旋即便重重倒地,一雙美眸漸漸黯淡了下去。
青色寶珠後知後覺的見到少女慘狀後,也如傻了一般呆滯在原地。
寶珠表面的青光也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就好似風無涯的道心破碎,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慾望一般。
而親眼看到這一幕的炎河,內心已經被狂喜籠罩:
“我做到了!哈哈哈!我把這個搶走我傳承的臭丫頭給殺了!”
“她死了!”
“威脅已除,這下誰能找到我的本體所在?我徹底安全了。”
狂喜了足足半秒鐘後,炎河才強壓下了心中的激動,便準備偷偷離開。
畢竟一個親衛劍奴之軀,以及自己的一道分魂還是挺貴重的,能全身而退還是全身而退爲好。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哦?原來第三隻親衛劍奴的本體是隻蠍子啊。”
“這樣也好,之前我還擔心你無法潛入這座專門爲你佈置的陷阱呢。”
“既然你來了,就留下吧。”
說話間,蘇元的身影推開大門,從門外走了進來,面帶微笑的盯住了炎河所化的沙蠍。
再一次見到這個毀了他大計的小鬼,炎河只覺得內心有一團火騰一下冒了起來。
但隨即,他卻又冷笑一聲:
“陷阱?小輩你就別給自己挽尊了。”
“風無涯馬上就要死了,我跟他師徒多年,這一點絕不會認錯!”
“還有那個粉毛丫頭,她也被我的毒針刺死了,想必你們在設計這個陷阱的時候,不會想到我下手會如此隱蔽吧。”
“現在木已成舟,你們就算殺了我這具劍奴之軀,又能如何呢?”
但不等炎河話音落下,蘇元身後便閃出一道粉毛身影:
“哎呀呀,我剛纔聽到有人到處在造謠我死了?這也太壞了吧。”
炎河的冷笑聲頓時一僵。
望着好端端站在那裡的齊涵雅,他猛回頭看向那個死去的粉毛少女。
因爲身中劇毒的緣故,少女的身體被硬生生毒化了,而當血肉化作膿水消失後,原地便只剩下了一具泛着金屬光澤的骨架。
那是一具女性築基劍奴的骨架,身爲劍奴的製造者,炎河對此再熟悉不過了。
但此時的炎河卻依舊有些懵。
所以……這個齊涵雅是假的?
假的他能理解,但造假的手段是不是有些逆天了?
在築基劍奴的骨架基礎上,又煉製了一堆活體的肉塊,五官縫合上去,一比一製造出了一個與齊涵雅一模一樣的傀儡。
這……哪來這麼邪門的魔功?
誅邪劍宗不是一直自詡正道宗門嗎?
這特麼也能叫正道?
一時間,炎河都被幹沉默了,久久無言。
好一會兒後,他才轉過身看向蘇元,重新笑了起來:
“我承認我中計了,確實是你等棋高一籌。”
“但那又如何?你們專門騙我過來,就說明沒有真的查到我真身的手段,最多不過是滅掉我一具分身罷了。”
“區區分身,本座輸得起。”
蘇元靜靜等對方笑完,然後才說道:
“笑完了嗎?現在該輪到我笑了。”
炎河笑聲又是一滯:
“你什麼意思?”
蘇元緩緩笑道:
“人越是工於心計,越是會落入意想不到的陷阱。”
“若你一開始沒有想着刺殺齊涵雅和風前輩的話,那我們確實拿你沒辦法,但你偏偏來了。”
“而你來了之後,也就意味着鎖定你本體的方法,從虛假變爲了真實!”
“什麼?”
炎河內心陡然一跳,本能的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危機感。
他不敢有絲毫猶豫,便要逃跑。
可蘇元的動作卻比他更快。
“既見魔主,爲何不拜?”
蘇元語氣平淡,但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座山一般,狠狠砸在炎河身上。
這股沉重的壓力,逼得他的沙蠍之軀不得不匍匐在地,向蘇元下跪行禮。
在這種狀態下,別說逃跑了,就算想將分魂抽離都做不到。
唯有將禮節全部做完,方能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權。
而這大禮參拜的流程,最起碼也得持續三秒鐘才能結束,這意味着他在這三秒間被徹底強控了。
三秒時間,已經足夠敵人去做很多很多事。
果不其然,在炎河泛起恐懼的目光下,蘇元又有了新的動作。
蘇元從懷裡取出一物,朝着地面隨意一擲,那物便深深的插入了木屋地面,屹立不動。
炎河定睛看去,那是一根銀白色的金屬桿,杆上還掛着一隻看起來呆萌可愛的無頭布娃娃。
似乎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在炎河這個明白人眼裡,卻一眼就認出了金屬桿和布娃娃的真身。
明明就是萬魂幡,以及一具用擁有絕世天資的修士肉身煉製成的魔道玩偶。
這特麼的……他炎河統治絕劍世界多年,也沒能顧得上煉製一面萬魂幡啊……畢竟風無涯沒教他煉製萬魂幡的方法。
更別說更邪惡的人體玩偶了。
所以這個出身誅邪劍宗的小輩是哪來這麼多魔道手段的?
莫非那偌大的藍星聯邦已經淪爲魔頭的天堂了嗎?
但更讓炎河震驚加恐懼的,還在後面。
便見玩偶當中涌出了大量的靈力,迅速灌注入了萬魂幡之中,又經由萬魂幡注入木屋地面。
旋即,那平平無奇的木板中,迅速浮現出了繁複而詭異的血色陣紋,並且陣紋越來越亮,儼然是要發動了。
一開始,看着那遍佈整個木屋的血光,炎河還不太明白這座大陣是幹什麼的。
但當一股獻祭之力鎖定他的沙蠍之身,並隱隱連接到他的本體後,他悟了。
這特麼是一座極端邪惡的血祭大陣!
這個叫蘇元的小子究竟有多少魔功?
你這根本不是斬妖除魔,分明就是黑吃黑。
只是讓炎河理解不了的是,爲什麼這座血祭大陣的召喚目標,能精準的找到他的本體?
這世上哪怕真的有精度如此之高的血祭大陣,也不是區區一個築基修士能驅使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炎河的困惑與震驚,蘇元面帶微笑的解釋道:
“能直接用大陣鎖定你的原因很簡單。”
“因爲你的分魂就是一個很好的錨定物,可以作爲召喚你本體的聖遺物之一。”
炎河:“之……之一?”
蘇元:“不錯,光是你的一個分魂,有一定概率讓你走脫,而且我一個築基修士也無法強行召喚身爲金丹修士的你。”
“因此,我選擇讓你的師尊,也就是風無涯風前輩親自動手。”
“風前輩與你之間的因果可太大了,他當陣主再輔以你的分魂,那麼你必將被鎖定。”
“同時,風前輩雖然已經只剩下了一縷數據化的殘魂,但位格終究還是金丹,甚至是半步元嬰。”
“由他來操控血祭大陣,自然不會受到等級限制。”
說到這,蘇元滿意的叉着腰道:
“炎河啊炎河,我蓄謀了這麼久,你絕對逃不了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炎河:“……”
他震驚的看向了沉默無言的萬魂幡方向。
合着風無涯這老東西爲了殺他,將靈魂賣給惡魔了?
難怪青色寶珠看起來萎靡不振,原來不是因爲傳功所致,而是他將靈魂轉移走了!
這也太陰了吧!
但到了眼下這個局面,他再後悔也沒有意義了。
哪怕他想反抗,想抗爭,但蘇元強行讓他跪拜的手段又不止一次,他拿什麼抗爭?
終於,聖教血祭大陣完成,血光驟放。
被一個血色太陽包裹着的炎河真身,被迫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