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轉頭看向周曉麗,她依舊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她從布包裡摸出一張摺疊好的黃色符紙,遞給她:“此乃‘安神符’,貼身攜帶,可保你今夜安睡,尋常遊魂不敢近身。”
周曉麗如同接到救命稻草,雙手顫抖地接過那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符紙,緊緊攥在手心,彷彿那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連聲道謝:“謝謝真人!謝謝真人!”她此刻對青蓮的敬畏和依賴,已經達到了頂點。
“但是,”青蓮話鋒一轉,目光掃過三人,神色重新變得凝重,“那水潭凶地,以及廢棄的殯儀館,遠非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煉屍只是棋子,真正的麻煩,還潛藏在暗處。貧道需要時間查探清楚。”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感,讓宿舍裡剛剛緩和了一絲的氣氛再次緊繃起來。
林薇薇臉上的興奮褪去,只剩下凝重和後怕。她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刺激的冒險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危險。
吳靜也沉默了,鏡片後的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
周曉麗更是嚇得不敢說話,只是下意識地將那張安神符捏得更緊了。
青蓮站起身走到窗邊,目光投向西面那片被夜色籠罩的區域。
那裡,是八個碑殯儀館和死寂水潭的方向。
雖然水屍已除,但她能感覺到,一股更深沉、更隱晦的陰邪氣息,如同蟄伏的毒蛇,依舊盤踞在那裡,冷冷地窺視着校園。
而且那條玄鐵鎖鏈,那明顯人爲煉製的痕跡,都指向了一個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活人的參與。
是誰?出於什麼目的,要在這陽氣鼎盛的大學校園旁,豢養如此兇物?
今夜,只是揭開了冰山一角。
青蓮微微闔眼,調整着體內因激戰和毒素而略顯紊亂的氣息。
她知道,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平靜了。
而這三個剛剛被顛覆了世界觀的凡人室友,恐怕也將無可避免地,被捲入其中。
宿舍裡燈光搖曳,映照着四張各懷心事的年輕臉龐。
窗外,夜色依舊深沉......
一夜未眠,對三個普通女孩來說是極大的煎熬。
周曉麗幾乎是整夜蜷縮着,將青蓮給的那張安神符死死貼在胸口,符紙上傳來的微弱暖意成了她對抗無邊恐懼的唯一慰藉。
她不敢閉眼太久,生怕夢中出現那水潭邊的恐怖景象,或是牀邊再次出現冰冷的觸感。
天剛矇矇亮,她便頂着濃重的黑眼圈爬了起來,看青蓮的眼神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敬畏和全然的依賴。
她不再稱呼真人,那太過疏離,也顯得自己愚昧,但直呼其名又覺得褻瀆,最終只是怯怯地問了句:“青......青蓮,你......你的腳好些了嗎?”
青蓮緩緩睜眼,一夜的調息讓她消耗的罡氣恢復了七八成,只是腳踝處被蜘蛛蠱刺破的地方,雖經藥粉處理,依舊隱隱傳來絲絲縷縷的麻癢和刺痛,提醒着她那邪物的詭異歹毒。
她看了一眼周曉麗蒼白憔悴的臉,淡淡頷首:“已無大礙。”隨即目光轉向另外兩人。
林薇薇也幾乎沒睡,她的興奮勁早已被後怕取代。
腦海裡反覆回放着青蓮清理傷口、解釋煉屍時的平靜,以及真正的麻煩還潛藏在暗處。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所處的世界並非只有考試、社團和對未來的憧憬,還有潛藏在陽光下的、足以致命的鬼怪,看向青蓮的眼神好奇依舊。
吳靜的狀態最是奇特。
她確實一夜未睡,但並非完全因爲恐懼。
她的理性大腦在經歷劇烈衝擊後,正試圖以一種近乎偏執的方式重建秩序。
她反覆回憶着餓死鬼消散、紅衣女鬼被符籙吸走、水屍被金光炸碎的每一個細節,試圖分析其中的能量形式和作用原理。
她甚至在筆記本上偷偷畫下了幾個模糊的符文圖案,旁邊標註着“疑似能量引導符號”、“與已知物理定律衝突?”等字樣。
她看青蓮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震驚,而是帶着一種近乎解剖般的審視和強烈的求知慾,彷彿青蓮本身就是一個亟待破解的、顛覆性的科學謎題。
她注意到青蓮包紮腳踝的手法專業而迅速,那藥粉的氣味也讓她暗自記下,打算回頭查查類似的草藥成分。
青蓮將三人的神態盡收眼底,心中瞭然。
凡人驟然接觸到世界的另一面,有此反應實屬正常。她並不打算過多幹涉她們的心理建設,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黑手。 шшш ▪Tтkд n ▪¢O
簡單洗漱後,青蓮換上了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衫,下身配了一條淡藍色的喇叭褲,將她婀娜的身姿凸顯的淋漓盡致......雖然青蓮對這樣的緊身穿着並不是很喜歡,但至少沒了昨夜的污穢狼狽。
她拿起那截被桃木劍斬斷、她悄悄收起的玄鐵鎖鏈殘段,再次仔細端詳。
鏈身上的符文雖已模糊,但其結構繁複,隱隱透出一股禁錮魂魄、吸取怨氣的邪異之力,絕非尋常小道術士所能繪製。
“豢養煉屍,所圖非小......”青蓮低語,指尖劃過冰冷的鐵鏈,“僅僅是爲了騷擾學生,或是製造恐慌?不像。煉製水屍耗時耗力,且需特定陰煞之地,若無更大圖謀,未免小題大做。”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西側的區域,如同一塊附着在校園肌體上的毒瘤,散發着與這象牙塔格格不入的陰冷。
“必須去那殯儀館看看。”青蓮心中打定主意。那裡是陰氣的源頭,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
就在這時,宿舍門被輕輕敲響。
林薇薇離門最近,下意識起身開門。
門外站着的是隔壁宿舍的一個女生,名叫孫淼,平時和林薇薇關係還不錯。
此刻她臉色煞白,眼神慌亂,看到林薇薇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聲音帶着哭腔:“薇薇!不好了!我們宿舍的李曼......李曼她好像中邪了!”
“什麼?!”林薇薇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青蓮。
宿舍裡的其他幾人也都聽到了,周曉麗更是嚇得往後縮了縮。
“怎麼回事?慢慢說!”林薇薇強作鎮定,拉着孫淼進了宿舍。
孫淼語無倫次地講述起來:“就......就是從昨天開始,李曼就一直說睡不好,做噩夢,說夢裡總有個穿黑衣服的影子壓着她,讓她喘不過氣。我們開始還以爲她是學習壓力大,可今天早上......她就跟傻了似的,坐在牀上,眼神直勾勾的,嘴裡不停地念叨‘別找我......別找我......’,身上還冰涼冰涼的!我們怎麼叫她都沒反應!”
青蓮聞言,眸光驟然一凝。噩夢纏身、鬼影壓牀、神志不清、體溫異常......這不是尋常的撞客或驚嚇,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