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比顧辭預料的早到了半天。
唐昭扶身一禮,“父親,好久不見,女兒給父親請安。”
唐徵下馬,“你怎麼在這?簡直胡鬧!”
他看向一旁的顧辭,語氣指責,“突厥騎兵就在山海關外,此處何其兇險,讓她一個女子來此做甚!”
“來人,立刻送大小姐離開!”
唐昭保持微笑,“女兒若是離開,父親和衆將士怕是要餓肚子了。”
唐徵皺眉,“此話何意?”
“女兒奉父王之名,運送糧草等軍資來東北,掌管軍資分配之責”,唐昭解釋,“若女兒離開,這軍資如何分配呢?”
唐徵皺眉,“交給後勤將士即可。”
唐昭輕笑,“憑什麼?”
唐徵一怔,“你說什麼?”
顧辭上前一步,“魏國公,糧食、藥草、兵器乃至軍醫全是從我西北軍資中擠出來的,父王臨行前千叮萬囑,務必要將每一樣軍資用在刀刃上。”
“突厥此次來勢洶洶,我等在前線迎敵,後方更要穩定,故而父王特派昭善前來,與東北軍後勤共商軍資分配之事。”
唐徵不傻,東北軍軍資早已耗盡,如今所用一切都是西北軍送來的,他們哪好意思指手畫腳?怕是全聽唐昭吩咐。
“既然如此,那你多注意安全”,唐徵詢問,“可要父親派些人保護你?”
“父親不必憂心”,唐昭推辭,“夫君已派了人護衛。”
唐徵頷首,“若受了委屈,儘管跟爲父說。”
唐昭乖巧應下。
一行人邊說邊大步朝王帳走去。
王帳內,經過兩個月多的修養,安王身上的傷已經大好,如今西北、洛陽都派了兵增援,安王信心大增,便商議退敵收城之事。
“王爺不可!”唐徵諫言,“如今正值東北最冷之際,冰天雪地馬蹄打滑難行,西南軍本就不適應此地氣候,一路走來已有不少士兵凍傷,貿然開戰於我軍不利。”
安王不悅,“那難道就據守在此,每日吃吃喝喝等來春再打?”
“大侄子,你說呢?”
“魏國公此言有理,如今突厥增兵至三萬,而西北、東北二軍加起來不過五萬人,其中騎兵僅一萬人。”
“突厥騎兵勇猛,我大渝三名將士堪堪與一名突厥士兵打平,如此來看,我軍人手定是不足。”
“那就一直龜縮在城裡?那你們來做甚?”安王暴躁地滿地轉圈。
唐昭撇嘴,“我們若不來,王爺領着手下兩萬殘兵如何守城?”
安王瞪眼,“臭丫頭!男人們說話,你插什麼嘴?本王讓你在這坐着是看在二哥和元野的面子上,你休要放肆!”
唐昭伸手拉住要反駁的顧辭,轉頭朝唐徵一臉委屈哭道,“父親!有人罵女兒!您說了,女兒受了委屈,您會給女兒做主的!”
唐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您不會畏懼安王權勢,不敢爲女兒做主吧?”
唐徵:。。。。
安王:。。。。
不是,他說什麼了,怎麼就哭成這個樣子!
說好的這丫頭皮厚心黑,二哥騙他!
“王爺,小女雖然話有不敬,但卻爲實情,我等來東北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守好山海關,不讓突厥騎兵南下,至於奪城,需要靜待時機。”
“王爺因小女的女子之身,便認爲小女是胡言,此爲偏見,小女自幼受岳父教養,如何敢妄言妄爲?”瑪德,狗男人,竟然敢將她的軍!
今晚西南軍每人只發一個土豆!
“行行行!是本王說錯話了!”安王坐在椅子上趕人,“本王舊疾復發,就不招待各位了。”
唐昭冷哼一聲,叫來陳將軍一頓耳語。
陳將軍面色爲難,朝顧辭那邊擠眉弄眼。
顧辭側頭避開視線。
陳將軍無奈領命,當天晚上,西南軍、東北軍看着西北軍將士手裡足足比自己手裡大了一圈的土豆與豆渣餅,還有滿滿一大碗的豆腐湯,陷入沉思。
王帳裡,安王爺聽完手下彙報,再看看自己桌上只飄了一根菜葉子的豆腐湯,氣笑了。
臭丫頭可真記仇!
“王爺,咱們現在吃的可都靠昭善郡主安排,您可千萬別招惹她了”軍師嘆氣,“昭善郡主手一偏,咱們就得餓肚子!”
安王端起碗喝湯,忍氣吞聲道,“本王知道了。”
顧辭安排完夜巡,遠遠看見唐昭正坐在大石頭上仰頭看天,走過去問,“欽天監監正大人,推算出未來幾日的天氣是什麼了?”
唐昭裝模作樣掐手指,“明日晴,後日晴,大後天至大大大大後天一直下雨。”
顧辭好笑,“下雨?這麼冷的天怎麼會下雨?”
“凍雨,或者說雨夾雪,下的還挺大呢”,唐昭回頭,“你沒見過嗎?”
“你”,顧辭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是不是”
“是什麼?”
顧辭擡腿邁上石頭,在唐昭耳邊輕聲道,“是不是能預料天災?”
“是又如何?”唐昭轉過來,“你要把我架起來燒了嗎?”
“怎會?誰敢傷害你,我第一個宰了他”,顧辭拉着唐昭的手腕,“我就想問你。”
“什麼?”
“你”,顧辭遲疑,“你真的是神女下凡嗎?”
“哈哈哈哈”,唐昭笑彎了腰。
顧辭被笑的有些羞惱。
“百姓們說說也就算了,你怎麼也跟着湊熱鬧”,唐昭抹去笑出的眼淚,“我要是真是神女,還會被困在莊子上十七年?”
她要是有法術,第一個弄死魏國公。
“我原也是不信鬼神的”,顧辭側頭躲開唐昭戲謔的視線,“但自遇到你之後,便不得不信了。”
會造豆油、漚新肥、制酒精,能鍊鋼、能種地,還請預警應對各種天災,任何一樣,哪是凡間女子能做到的?
唐昭同情地摸摸顧辭的頭髮,“傻孩子,以後離那些怪力亂神的人遠點吧。”
瞧把他們大渝戰神拐成什麼樣了。
顧辭臉色微紅,“我,我去與軍師商議明日上山砍柴之事,你,你早點回去休息。”
“好”,唐昭目送顧辭離開,才跳下石頭,回房休息。
第二日,全民上山撿柴砍樹。
唐昭看着一顆顆大樹倒下,直呼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