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輪圓月之上,一頂鮮紅而華貴的八擡大轎正飄然而下。
近了,卻只見那轎伕個個面目英俊,器宇軒昂,年紀輕輕,但每一個竟然都有不遜色於白林虎的修爲,即使是放在宗門大派之中,也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
而那大轎正前方,卻正有兩名美貌清冷的侍女,如月宮仙女,手中端着玉盆,一股醉人的清香從其中飄散而出。
“竟然是衝我白華幫來的?”
白林虎心頭大震,在他的認知裡面,哪怕是高不可攀強者如雲的宗門之中,也罕有什麼人有如此排場。
轎子看似在轎伕的肩上上下起伏,卻來得極快,便在數個呼吸之間,已經落在房屋正中。
頓時,玉盆之中的清香,如同最香的花兒同時開放,撲進了鼻腔。
兩名仙子一般的侍女從儲物戒指之中拿出潔白的毛毯,平整的鋪在地上,進而,就這般跪在那看上去不知道是什麼靈獸毛皮編織的地毯前。
八名英俊的轎伕小心翼翼的放下大轎,其中一人垂着頭,恭敬的走到鑲着名貴珠鑽的轎簾旁邊,探手一撩。
一隻穿着紅色繡花鞋的腳便一腳跨了出來。
衆人只覺得眼睛瞬間被一抹耀眼的紅色充盈,時光彷彿在此刻靜止,再也沒有人說得出話來。
誰也沒有想道,這轎中之人,竟然是一名穿着一身鑲金大紅嫁衣的絕美女子。
她的眼睛嫵媚,鼻子小巧高挺,眉毛微濃,卻別有一番清楚的韻味,最惹目的是她的一張櫻口,塗抹着鮮紅髮亮的脣脂。
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同可以把任何男人融化的一團火焰。
白林虎的眼光閃動了一下,瞬間化作滿面的驚色。
“噗通。”
他絲毫不顧清湖灣第一大幫幫主的身份,陡然雙膝跪倒。
“白華幫白林虎,見過水雲謠小姐。”他低眉順眼,恭敬無比的道。
一衆白華幫衆紛紛跪地。
王辰只覺得白鬼壓制自己,如同鐵鉗一般的手一鬆,周身瞬間失去了束縛。
他一躍而起,也不管此間事情異常,左右一看,被白林虎打落的青岡劍竟然已經被白慶林收回了儲物戒指,手一翻,他目前唯一的武器那塊撿來的板磚出現在手中。
沒有絲毫猶豫,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白林虎的身前,狠狠一板磚拍在白林虎的頭上。
嘭!
嘭嘭嘭!
他一連幾板磚狠狠拍在白林虎的頭上,把這名將要築基的幫主拍的頭破血流,
仍不解氣,王辰紅着眼睛,目光一掃,便看見了洋蔥頭一般的白慶林。
一片沉寂之中,王辰沉重的腳步聲分外清晰,他操起板磚,幾步走到白慶林身前,
嘭!
狠狠一板磚,拍在白慶林另一邊的臉上。
白慶林可沒有他父親那般高深的修爲,一聲慘叫,被拍飛出去,暈倒在地。
口中,血沫子混着牙齒又流了出來,淒涼無比。
喘着粗氣,王辰看着一臉惶恐的白華夫人。
“呼!”
板磚狠狠一飛,卻劃過被嚇得閉上了雙眼渾身顫抖的白華夫人,向白鬼扔去。
“咚!”
正中白鬼的頭部,讓他的身形歪了一歪。
王辰衝了過去,拿起板磚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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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斷我全身骨頭?!”
嘭嘭嘭!
一連十幾磚,白鬼不知王辰是什麼來頭,竟然不敢運真力抵擋,滿頭青紫,頭骨也凹了幾塊,七竅流血暈倒在地。
做完這一切的王辰喘着粗氣,他的情緒已經壓抑得太久了。
“王辰,你好威風!”
“這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姐?看上去好厲害啊!”小藥好奇看着水雲謠,問道。
“我不認識他!”
射出一道神識,王辰竟然沒有轉身,揹着水雲謠直接向外走去。
內心深處,他有幾分感謝這個從天而降的妖異女子,否則哪有這番痛快,只是若此時不走,等到露餡的那一刻,自己恐怕真的要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小藥深知王辰的性子,他對於局勢的判斷天生有着一種近乎精準的直覺,知道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拼命,生機出現的時候又會牢牢的一把握住。
“等一等。”水雲謠看着王辰的背影開口,聲音如黃鶯般婉轉。
身體微微一頓,王辰知道此刻無論如何是不能停的,更快的向前走去。
“夫君,你就這麼狠心的一走了之麼?”
天地彷彿就此沉寂下去。
如水,如月的聲音,傳入衆人之耳。
灑下一地的震驚。
“這怎麼可能?!”白林虎眼中露出驚極之色,繼而轉化成無盡的絕望。
這一刻,他連跪舔王辰鞋底的心都有,便是讓他把白慶林當場打斷了全身骨頭乞求王辰的原諒他也在所不惜。
而且如果有機會,他必定會十分樂意這麼做,因爲眼前這個不似人間的女子,一言之間就可以讓白華幫瞬間覆滅。
與生命比起來,顏面又算得了什麼。
小藥已經張大了小口,雙目圓瞪。
“王辰這山溝裡來的孩子,爲何會有這麼一個美貌至極的媳婦兒?”
王辰渾身一震,終於回過頭來。
目光的盡頭,水雲謠微笑着。
兩人彷彿同時忘記了一切,只有目光,在這一刻交會,相互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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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鳳雙燭點亮了婚房。
這一間白華幫最大,最豪華的房間,一向是用來招待貴客,比如它背後的靠山清河門派來的尊貴客人。
而此刻,整間房屋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佈置成爲主色調爲紅色的,最喜氣的婚房。
精美華貴的擺設掛件,喜氣洋洋而又別緻的剪紙窗花……
但即使是精心佈置的一切,也沒有辦法奪去任何走入此屋之人的一絲目光。
因爲那一張鋪着金色龍鳳大紅被襖的婚牀之上,水雲謠正端莊的坐在其上,巧笑倩兮。
對面,是王辰。
他的一雙目光,即使是水雲謠揮退瞭如狗一般的白林虎,和更爲惶恐的白華幫衆之時,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就這般直勾勾的看着她。
“夫君爲何一直看着我。”水雲謠微笑。
“你是誰?”王辰問道。
“我?”水雲謠輕笑,“夫君爲何問得如此生分?”
“莫不是怪我沒有滅掉這白華幫爲你出氣?這大喜的日子裡,倒不宜見血,若是夫君不滿意,午時一過,我把他們全部殺了便是。”
“你喚我夫君,我總要知道你是誰吧?或者,你又知道我是誰?”王辰的心很涼,就像是中了寒毒快要停止了一般。
“我是誰,你又是誰,重要嗎?”水雲謠聲音如風鈴。
“不重要嗎?”王辰反問。
“天地之間,總有糾纏三生三世的姻緣,上至黃泉下碧落,我從不敢忘的,就是你啊。”
水雲謠的聲音,似欲喜極而泣。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癡情的女子。”小藥雙眼都紅了,“你走啊,他配不上你。”
小藥忽然對着水雲謠大叫。
王辰沒有理這個拆臺的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