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學附屬第一醫院，食堂。
“你們先吃，我還有點兒事！”
陸晨突然猛地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忽然之間，對那個女人的病情，他想到了一種潛在的可能！
飯都顧不上吃了，他就準備離開食堂。
“陸晨，你去哪兒？”王子豪立刻道。
“回科室！”陸晨揮了揮手，轉頭道，“柯玥，謝謝你剛纔的提醒，我先走了！”
說罷，陸晨一溜煙兒的就離開了食堂，只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
回到科室。
陸晨立刻來到了“關係大戶”的病房。
此時，女人正在吃着家裡人帶來的午飯。。
看見風風火火趕到病房的陸晨，女人微微一愣，“陸醫生，你這是？”
陸晨稍稍平復心情，出聲道：“不好意思，打擾您吃午飯了。我對您的病情，有了新的想法。”
聽到陸晨的話，女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她也顧不上吃飯了。
這個偏頭痛把她折磨得不輕。
特別是這次的偏盲以及肢體感覺障礙，把她嚇得半死啊！
她現在要盡力抓住每一個解決“偏頭疼”的機會！
“陸醫生，你慢慢說，我吃飯不急的。”女人看着陸晨，豎起耳朵，不敢聽漏一個字。
“您可能要做一個發泡試驗！”陸晨緩緩道。
“發泡試驗？”女人一愣，她查閱了很多關於自己病情的治療方法。
偏頭痛、顱腦腫瘤等等很多知識，她都有所涉獵，不敢說有醫生專業，但是起碼她都能聽得懂相關的名詞，但這一次陸晨提出的發泡試驗, 她是根本就沒聽說過的。
“因爲我懷疑您不是腦袋出了問題……”陸晨緊緊頂着眼前的女人, “而是心臟出了問題！”
這句話，讓女人更加懵圈了。
心臟出問題，怎麼會有大腦的表現呢？
“您先聽我解釋。”陸晨繼續道。
他原本他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一直覺得是神經系統的疾病, 但是經過剛纔柯玥的提醒, 他陡然間想到了一種疾病。
“你說，我聽着呢。”女人此刻也是聚精會神。
只聽陸晨緩緩道：“很多成年人, 大概1/4吧, 會有卵圓孔未閉，但絕大多數都是很輕微的, 不影響生活，少部分人會有症狀。”
“卵圓孔是心臟房間隔的一個生理通道, 這是胚胎時期形成的, 人出生後很快這個卵圓孔就會閉合, 但有些人不閉合，如果嚴重的, 右心房的血液就會流入到左心房, 然後就會出現你的偏頭痛、神經系統症狀了。”
女人一臉懵逼地看着陸晨。
她沒辦法理解陸晨的解釋, 因爲她根本不知道心臟的解剖！
“我這麼解釋吧。”陸晨找到紙筆，開始畫圖, 在紙上簡單畫出心臟的四個腔室，“心臟有四個腔, 其中左心房、右心房是緊挨着但是不相通的，因爲有房間隔這堵牆分開了它們，卵圓孔則是兩個房間之間的一個暗道，人在胚胎時期這個暗道是開放的, 但是出生後不久就會閉合, 從此兩個房間就不相通了。”
“噢，你這樣畫圖, 我能明白了一些。”女人也是高知分子，立刻明白了陸晨的意思，“不過，你說的這個孔沒有閉, 爲什麼會導致我頭痛呢？”
陸晨繼續解釋道：“因爲卵圓孔未閉, 所以部分血液會直接跨國這個孔而進入右心房，這部分血液不經過肺，而直接進入體循環，進入大腦。”
“因爲這部分血液不經過肺, 經常有小栓子或者小氣泡，那就能直接進入大腦造成堵塞，引起類似腦卒中的表現。你昨晚突然出現偏盲、肢體障礙，就是這個原因！”
女人心中愣了愣，她大致明白了陸晨所說的，“也就是說，我心臟有個破口？”
“可以這麼理解。”陸晨道，“事實上這個卵圓孔未閉是很常見的，很多人都有，只不過他們不嚴重，不出現問題，沒發現而已。”
“那要怎麼樣才能發現破口的存在？”
女人有些相信陸晨的說法了，聽起來是那麼一回事兒。
其實，無論陸晨能不能自圓其說，她都會嘗試着去相信他。
因爲沒得過她的病，是不瞭解她的痛苦啊！
現在，只要有一丁點兒希望，她都要抓住！
陸晨想了想，道：“部分人做心臟彩超能看得到，但如果卵圓孔未閉比較小的話，心臟彩超也未必能看，因爲彩超探頭放在胸口上，距離心臟還是太遠了，不好分辨。”
“那該怎麼辦？”女人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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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笑了笑，“那就做經食道的心臟彩超，就是把探頭從口腔進入，一路深入食管，在食管那裡做彩超, 因爲食管緊緊挨着心臟, 會看的更清晰。”
“要經過食管來做, 豈不是很難受？”女人有些擔憂。
“那是的，就跟做普通胃鏡一樣, 一個東西深入你的食管，肯定難受。”陸晨微微點頭，“另外，除了心臟彩超，我剛纔說的發泡試驗，也是能發現問題的。”
所謂的發泡試驗，就是用一管生理鹽水、空氣、血液混合的液體，充分震盪（兩個注射器來回注射）產生氣泡，然後快速從人體手臂靜脈打進去。
理論上，這些充滿氣泡的液體進入靜脈後，會馬上進入上腔靜脈→右心房→右心室→肺動脈→肺毛細血管→肺靜脈→左心房→左心室→體循環（各種動脈，比如大腦中動脈）。
如果患者沒有卵圓孔未閉，那麼充滿氣泡的液體就會按照上述路徑進入肺毛細血管，氣泡會被毛細血管吸收掉，不會進入體循環，所以我們給病人做經顱多普勒彩超監測大腦中動脈的時候，是不會看到有氣泡的痕跡的。
但如果患者存在卵圓孔未閉，且在操作時吸氣屏氣憋住（Valsalva動作）就能加大右心房壓力，那麼充滿氣泡的液體就會直接從上腔靜脈→右心房→卵圓孔→左心房→左心室→體循環（包括大腦中動脈）。
部分氣泡會直接穿過卵圓孔，來到左心，從而馬上進入大腦動脈，這時候做經顱多普勒彩超，就能檢測到氣泡信號，從而推斷會存在卵圓孔未閉。
……
陸晨立刻就帶着女人來到超聲檢查室，進行發泡實驗。
果然，不出陸晨所料。
經過檢查，在女人的大腦中找到了氣泡信號！
這就意味着，女人的心臟真的可能存在着卵圓孔未必。
聽到結果，“關係大戶”女人又驚又喜。
驚的是，自己的心臟竟然出了問題，而且聽陸晨所說，似乎還是先天性心臟病。
喜的是，終於找到了導致“偏頭痛”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