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如此清楚、強烈的動作,出現在金色大廳的大銀幕上。
“nice!!”康納揮動手臂,發出了咆哮。
隨後,震耳欲聾的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如同海嘯般席捲而來!
聲浪幾乎要掀翻金色大廳的屋頂!閃光燈亮成了聯綿不絕的白晝!
金色的紙屑再次從頂棚噴射而出,如同祝福的金雨,紛紛揚揚地灑落在舞臺中央。
灑落在.
跪着的騎士,以及,那他曾經奮不顧身去救贖,今後也將陪伴一生的公主身上。
在沸騰的聲浪和炫目的光芒中心。
林天站起身,一步上前,緊緊地將那個還在流淚點頭、身體顫抖的甘言雨擁入懷中!
他抱得那麼緊,好像生怕甘言雨隨時會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一般。
甘言雨也死死地回抱住他,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那哭聲裡是,積壓了太久的,對於未來、對於科爾杯對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隨時可能會死去的恐懼、委屈、愛戀和終於塵埃落定的狂喜。
少年一手緊緊環抱着她顫抖的身體,另一隻手還緊緊攥着那個打開的戒指盒。
他低下頭,將臉埋在她帶着松香和淚水氣息的發間,肩膀也在微微聳動。
他成功了!
只此一刻,從小便沒有家人,獨自經歷了一切的林天
從未覺得,自己的身旁,有如此讓人安心和溫暖的懷抱。
那枚被賀智宸臨時送過來的戒指,靜靜地躺在絲絨盒子裡。
沐浴在聚光燈和金色的紙屑雨中,見證着這場在世界音樂之巔的舞臺,用生命和勇氣寫就的最動人的終章。
這一幕,被現場的攝像師們記錄了下來。
直播間裡,張東早已經熱淚盈眶。
地下停車場,賀智宸和高振陽哭着擁抱在了一起。
舞臺下,娜娜莉呆呆地看着甘言雨,她從未在甘言雨的臉上看到如此溫柔而幸福的笑容。
天朝音樂大學,湖畔邊。
甘華揹着雙手,走在前面,擡起頭,凝望着這繁星點點,將星光灑向湖邊的夜空,周遭一片靜謐而美好。
轉過頭看向拓跋建輝的那一刻。
兩個老人家對視一眼,眼神中,似乎已經過去了最興奮的那股勁,現在所剩下的,是茫然與一股無名的惆悵。
甘華知道。
對於拓跋建輝來說。
這股“茫然”,是來自於何處。
20年了。
甘華至少,還開了自己的咖啡廳,不斷轉移着自己的注意。
而這位老人家,始終在原地踏步,困在過去。
如今,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
由於巨大的慣性。
拓跋建輝的第一感覺,便是深深的無力感與不知所措。
就好像一位已經坐了20年牢獄的人,忽然從囚籠中解放出來,在迎接光明的第一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何去何從。
“老團長——”
甘華開口叫住了拓跋建輝。
隨後,他站在河畔邊,咧嘴一笑,
“我突然發現,原來你都已經老成這樣了啊。”
“呵!”
拓跋建輝冷笑迴應,“小子,你不也一樣。”
“老頭,就應該有個老頭的樣子。”
甘華忽然放緩了語速,平靜地說道,
“該往前走了。”
拓跋建輝愣住了。
半響,他走上前,來到了甘華並肩的地方,同樣擡起頭,望向了夜空,
“是啊.”
“說不定,我這老不死的還有20年可以活呢。”
拓跋建輝轉過頭,看向了甘華,笑着道,
“是該動身了。”
2026年2月14日。
在維也納金色大廳中,數千現場的觀衆,見證了本屆冠軍、新晉的世界第一大提琴家甘言雨小姐,與他的搭檔、當之無愧的當代古典作曲家之神的林天的求婚儀式。
這場註定載入世界音樂史冊的一幕,同時,也在結束之後,被幾乎所有的現場媒體刊登在了頭版頭條。
不僅是音樂媒體,就連奧地利國家媒體、天朝人民日報、東京國家新聞等等,也都紛紛轉發。
林天和甘言雨,兩位傳奇音樂家的愛情。
在一夜之內,成爲全世界樂迷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大家談論着這兩位19歲少年少女的故事,不斷有猛料被媒體和狗仔隊不斷扒出。
從林天15歲開始獨居生活的傳奇之路講起。
講到他爲了學費兼職餐廳打工。
講到他與大提琴手甘言雨在天台的第一次相見。
講到他爲了把自己的創作錄製出來,四處籌借鋼琴。
命運的齒輪悄悄轉動.
在這些故事的不斷深扒之下,世界各國的網友發現。
這條從“拍一條抖音”開始的傳奇之路,到揚名世界的音樂家組合,他們兩個人,居然只用了一年半的時間!
可這一年半的時間,他們是一路順風而來的嗎?
好像又不然。
星之杯上,重返賽場的甘言雨幾次因爲病症,差點倒在舞臺上,是林天不斷帶着甘言雨康復訓練,最終讓少女戰勝了過去的自己,得以勇敢站在了舞臺上。雖然最後只是亞軍,但卻是甘言雨真正開始屠殺之路的起點。
鸚琴杯上,他們遇到了從百京空降過來,只爲將他們抹殺在搖籃中的天朝一代指揮家拓跋建輝,巨大的輿論風暴差點把他們吞噬。是林天懷揣着對甘言雨的充分信任,靠着兩人完美配合,後來響徹世界的名曲《D大調卡農》,才得以殺出重圍,向天朝音樂圈證明了他們的實力。
龍琴杯上,面對來勢洶洶的兩位天驕白俊澤和毛偉昂,這兩位號稱前所未有的勁敵,如果在不同的時代,或許都能在科爾杯上書寫一段屬於他們的天朝的傳奇。
就是頂着如此巨大的壓力,一首開創了“林天式印象派”主義的抽象巔峰之作《月光》,倒逼着天朝音樂協會甚至連淘汰的勇氣都沒有,擔心自己被釘入歷史恥辱柱的他們,只能放任其進入總決賽。
而在之後,他們甚至團結了白俊澤和毛偉昂,帶領天朝所有樂迷,完成了一次“古典”與“流行”的大和解,成就了一段天朝年輕一代音樂家的佳話。
可在這之後,還是遇到了生死攸關的境地,爲了林天,甘言雨寧願放棄掉了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所有的一切,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棄賽,震撼了整個華夏音樂界。
最終,就是在如此絕境之下,他們曾經所創作和發表的所有古典音樂作品,發揮了作用。維也納注意到了這對來自天朝的古典音樂組合,注意到了他們那霸榜世界音樂銷量排行榜的《月光和貓作品集》系列專輯。
一直以來看似“不務正業”,只是主要爲了賺錢而進行的“拍短視頻”和“發佈專輯”活動,卻在這個時候,成爲了他們絕地翻盤的重要籌碼——他們被破例邀請參加科爾杯。
世界矚目的科爾杯傳奇,也就由此而誕生。
縱觀林天和甘言雨,這兩位音樂家組合的歷程。
說是“一年半”的奇蹟,可細看之下,卻又困難重重,表面上世人皆驚的“天才組合”,卻一點都“不爽”,沒有哪一個環節,是很輕鬆地過來的。
那麼,是什麼,支撐他們一路堅持到了現在呢?甘言雨小姐那魔王般的大提琴才華?
林天老師那深不見底的音樂創作能力?
這些,似乎都很重要。
但這不妨礙,即便擁有這樣的能力,他們仍然困難重重,幾次就差一點,前途盡毀。
一定有什麼,有一樣東西,是在他們這兩項能力之外的,能夠在關鍵時刻,出來爲他們“兜底”,讓他們即便到了最絕境的時刻,也可以創造奇蹟的東西
是什麼呢?
在一衆世界國際音協的專家、學者們,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想要研究這對傳奇音樂家組合的答案時。
終於,
在重新回看總決賽錄像的時候,他們似乎,找到了這個“答案”。
早該想到的.
這個答案,也是,讓一代大提琴家艾薩克·梅克,輸的一塌糊塗,甚至在此之後道心崩潰,退出音樂賽事的重要契機。
就是在《安魂曲》第11章中。
那道,由林天的鋼琴所發出的指引的力量
它將幾乎瀕臨失控的甘言雨拉了回來,兩人彼此百分百的信任,靈魂由此而共通。
這就是.
兩人的“愛”。
甘言雨的獲獎感言,不是自私和夾帶私貨的產物,她真的,是在向全世界,大大方方地,公開了自己在音樂上成功的秘訣!
只是,當時很多人沒聽懂。
她與林天,將自己音樂的成功秘籍,告訴了所有人。
那就是,與林天的愛!
許多專家得出這個結論後,都有些接受不了。
甚至感到一種被冒犯的荒謬感。
——“愛”?因爲愛情,所以什麼困難都可以戰勝,什麼危險都可以打倒?這是童話故事嗎?!
——“簡直荒謬!音樂是嚴謹的藝術,是技巧、結構、歷史積澱和深刻思想的結晶!怎麼能把如此複雜、如此崇高的成就,歸結爲如此…如此私人化、甚至可以說原始的情感驅動?”
——“甘言雨的獲獎感言,那分明是情緒激動下的失態!是夾帶私貨!把個人情感凌駕於藝術殿堂之上!林天最後的求婚更是更是譁衆取寵,毀了頒獎禮的莊重!他們這是在褻瀆‘世界第一’這個頭銜的嚴肅性!”
會議室裡爭論聲四起,咖啡杯被煩躁地推開,打印出來的樂譜分析被丟在一邊。
他們習慣了用理性解剖音樂,用數據衡量天賦,用學派傳承評判價值!
“愛”這個變量,太模糊,太不可控,太不.“學術”了?!
它就像小時候媽媽睡前講的童話,美好卻虛幻,用來哄哄小孩子還行,在嚴肅的音樂研究殿堂裡,這怎麼能作爲支撐“一年半奇蹟”和擊敗艾薩克·梅克這種理性巨塔的“答案”呢?
這怎麼能讓後世的音樂家信服?!
可是
當他們帶着這份強烈的不適感,甚至是一絲輕蔑,再次將目光投向總決賽錄像時。
尤其是,當聚焦於《安魂曲》第十一章,那個被反覆提及的、決定性的瞬間時.
他們看到了,也聽到了,那不僅僅是“愛”。
那是音樂化了的.共生意志。
音樂,就是如此神奇的藝術。
它既是理性的結構,又是情感的洪流。
它既是個體的表達,又是靈魂的橋樑。
林天和甘言雨的“一年半奇蹟”,以及那震撼世界的《安魂曲》終章,正是這奇妙本質最極致的體現。
當兩個靈魂在音樂中達成最深度的共振與共生,並願意爲彼此燃燒至極限時,他們便能創造出超越所有計算、所有預期、甚至所有苦難的迴響!
艾薩克的崩潰,不是敗給了對手,而是敗給了自己理念無法容納的、音樂中那份源於深刻情感的、磅礴的生命力。
而這正是甘言雨試圖告訴世界的,最真實也最珍貴的“答案”。
最終,
所有人,妥協了。
這樣的愛情,普通人,或許根本無法復刻吧。
對於林天和甘言雨來說.
這個世界,就是屬於他們的童話故事。
“爲什麼你的自傳裡面,沒有我的事啊?”
餐廳裡,
徐永不斷瀏覽着外網上討論得如火如荼的“月光和貓的故事”,發出又酸又不甘心的聲音,
“咱們一起打工的故事呢?還有咱們一起復習高考呢?!”
徐永不滿地大叫道,
“這些媒體也不行啊!我這麼重要的人物都忽略掉了!”
“可能是你跟我們的音樂事業不相干吧。”
林天喝着桌上的橙汁,擡起頭,笑着道。
“誒誒,你說話就說話,別擡頭啊。”
徐永緊張地環顧了一下餐廳,立刻伸出手,將林天腦袋上的鴨舌帽檐壓低了下去,
“你要知道,你現在可是超級巨星啊!現在出門,都一定要記住把帽子壓嚴實了,給臉遮好了!”
“哪有那麼誇張。”
“有!你不知道,自從你從維也納回來之後,我現在大學身邊的同學,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全都炸了,你知道我現在微信每天能收到多少好友申請嗎.?”
徐永一臉埋怨地看着林天,彷彿自己的大學生活都被林天給摧毀了。
“不是挺好的,你可以趁機多加點妹子,只要別打着我的旗號就可以了。”
“那不行,冉冉會不高興的。”
“你慢着”
林天像是捕捉了什麼關鍵詞,他皺起眉頭,
“冉——冉——?”
“你先別管這個。”
徐永正色道,
“婚禮.婚禮準備得怎麼樣了?”
“婚禮.?”
林天忽然有些恍惚。
這兩個字,就好像做夢一樣。
夢幻,而又不太真實。
眼前的一切。
徐永、桌子、橙汁、牆上的掛畫,全都模糊了。
大腦,也開始進入了一片空白的死機中。
等鏡頭重新聚焦.
周遭的一切,全部變了個花樣。
自己的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手中,拿着一個全新的黑色盒子。
他站在一個佈滿了鮮花的教堂廣場,周遭來來往往的都是賓客,大家談笑風生,議論不斷。
自己的身旁,還是徐永。
只不過,現在他穿上了伴郎服,看着自己。
“你發呆什麼啊?天哥——”
徐永拍了拍林天的肩膀,試圖讓林天清醒一點,
“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別愣着了,婚禮馬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