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他沒有那麼簡單！”
策馬追殺着摩揭陀國人，祿東贊手持的彎刀輕輕劃過，一顆帶着驚慌失措的腦袋頓時飛起。
他此時不斷放着馬後炮。
諸多戰爭以來的不合理被他齊齊想通。
只是祿東贊還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
這場戰爭的偶然性太多了。
爲何李鴻儒能安然牽走那麼多牛，爲何李鴻儒能找來鳩摩羅牛妖家族的人，爲何阿羅那順會得意洋洋率軍前來茶鎛和羅城，爲何……
他腦海中的問題太多太多。
若是有足夠好的條件，祿東贊覺得自己也會使用牛海戰術，甚至於更具威能。
但一切只是如果。
祿東贊尋思了一番，覺得自己沒可能碰到阿羅那順這種硬生生撞槍口的對手。
這得要一個願打，另外一個願挨，才能做到眼前這種潰敗的場景。
李鴻儒率領的混合軍團逃完摩揭陀國軍團逃，風水輪流轉了起來。
只是相較於數千騎兵的撤退，摩揭陀國軍團太龐大，機動性也太差。
除了縱馬者能安然撤退，巨象團和步兵團難有多少撤退的可能。
此時的他就在牛陣後方補刀。
不斷驅趕牛羣向前時，他也能見到經歷牛陣僥倖不死的摩揭陀國人。
“殺！”
“不要降兵！”
同樣驅趕着牛羣，李鴻儒的聲音極爲有效傳入諸多將官耳中，又不斷將訊息通過令旗傳達了出去。
此時還處於征戰期，混合軍團的人手有限，誰也沒能耐接受降兵來分散有限的兵力。
更沒有人願意背後出現可能的疏漏之處。
這是一次戰爭大勝的機會。
李鴻儒將可能產生的後患有着直接的堵死。
斬立決的命令不斷被下達，征伐殺戮的屠刀亦是舉了起來。
這短短的幾十里路，是摩揭陀國人逃生的路，也是殞命的路。
路程不算長，奔襲的時間也有限。
祿東贊不知自己的刀下斬殺多少人，不斷向前，他已經看到了茶鎛和羅城高大的城牆，更是聽到了無數絕望的聲音。
象擠象，馬擠馬，人擠人。
茶鎛和羅城三處城門口之處，爲了防患瘋牛的衝擊，開啓的入口並不算大。
無數人難於及時奔逃入城。
從潰散走向絕望，又成絕望走向亡命四散亂逃。
對這支數量龐大的軍團而言，此時將諸多負重齊齊丟下，能逃得一命便算是最幸運的事情。
“圍城！”
遭遇了城牆，奔襲的牛羣終於止住了腳步，轉而有着各種分散。
李鴻儒不斷下達的着指令。
他看着眼前強行關閉上的城門，從懷中取出一張構造圖紙，對着祿東贊伸手招呼。
“王使者？”
祿東贊上前。
他目光微有好奇，一時不知李鴻儒要如何追殺這些潰逃的兵，又如何擊潰閉城自守的阿羅那順。
此時的時間很緊。
火牛戰術很強，但難於重複不斷的施展。
阿羅那順沒可能再一次傻乎乎的被這些牛踐踏。
一旦阿羅那順緩過來，便又會重新輪到他們逃命。
“那處方向有一座巨牛棚，所選構建之木都是精挑細選而成，也有合適投擲的石塊，還請您迅速帶人構建投石車，一刻鐘後，我要看到投石車的拋石情景。”
將不打無備之戰。
對楊素而言尤爲如此。
擁有茶鎛和羅城主的身份，楊素做了極多的事情。
不僅僅是牛羣，楊素還爲牛羣構建了一座巨大的牛棚。
這些牛棚的橫樑是搭建投石車的上佳材料，少有需要重新加工。
甚至於這處巨牛棚離茶鎛和羅城很近，但凡搭建成投石車便能迅速推動上戰場。
“領命！”
祿東贊恭敬接過圖紙，心中再無什麼雜亂念頭。
這是一環扣一環，要將阿羅那順直接打死，壓根沒給對方反撲的機會。
祿東贊從來沒想過那一處巨大的牛棚，更是沒想過堆砌牛棚石塊的利用方式。
這是一場早有準備的預謀。
但從李鴻儒等人落難，再到李鴻儒前往吐蕃求援，這其中的時間太短了。
祿東贊很難明白這要如何操作，才能給阿羅那順挖下這麼大的坑。
他想起李鴻儒短暫離開的那段時日，目光在茶鎛和羅城上一掃而收。
很顯然，除了李鴻儒，還有人在不斷出力。
甚至於到現在，這張底牌也沒揭露出來。
他記得大唐朝廷那個李淳風似乎已經回了長安城。
祿東贊思索了很久，也沒想起這其中還有什麼有大能耐的人。
但戰爭依舊需要繼續。
待得如今，一切都會進入到白熱化，沒有絲毫給對手留時間的可能，能不能贏就看這一戰。
“或許……我們還真能打敗摩揭陀國！”
往昔的打秋風變成正面的攻堅戰，偏偏這種攻堅戰還很合理，讓祿東贊挑不出半分毛病。
他迅速前往巨牛棚時，還能聽得極爲刺耳的箭嘯聲。
茶鎛和羅城上，諸多摩揭陀國將領被射到不敢冒頭，只剩下阿羅那順在那兒氣急敗壞的叫罵。
“王大人真是好箭術！”
同行的端美三菩提興高采烈的說了一句。
但凡能打勝仗，沒人不會開心。
尤其是李鴻儒這場指揮從大衰到大喜，瞬間的轉換讓人難於適應過來。
即便端美三菩提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走眼，也不乏他以往有過的一些小心思去認爲李鴻儒不適合領軍作戰。
眼下再看看，這何嘗是不適合領軍，這是領軍方式已經高到了一定的水準。
奇、險這兩字不足以形容對方的能耐。
端美三菩提不免也想到了大唐朝廷數位名聲在外的統兵大將。
“他們朝廷有如此多良將，罷了罷了！”
吐蕃不乏有人對鬆贊王屈尊於大唐有着不滿，待得實際見過打仗的方式，端美三菩提不得不認爲鬆贊王眼光很超前。
若是與大唐交惡，或許他們就沒有了發展國內的時間，或許陷入在戰爭的泥潭中，或許淪落爲婆羅門宣揚信教的散亂國度，又或許……
端美三菩提和祿東贊相互對望，只覺對方眼神中交織着諸多相同的內容。
“無須多想，我們打好這一戰”祿東讚道。
“好”端美三菩提點頭道：“在西牛賀洲之地，尤其是天竺區域不乏教派洗腦禍害我們東土各地，如今也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瞧瞧也不錯，讓他們知曉自己的地盤同樣不行，但凡我們東土來人，他們同樣要遭殃！”
不學習對方便難窺知真實，更無須說去應對。
雖然是取經的僧人，但端美三菩提依舊有着極爲清醒的認識，並未被教派的經文迷住雙眼。
往昔都是西牛賀洲不斷向東土探入。
待得如今，東土有了第一波猛烈的反攻。
相較於東土的王朝，這方區域的龐大王朝顯然更脆弱。
這也大概率能讓佛教、又或婆羅門有着收斂，再難生出多少異心去侵襲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