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邊塞以外，這些區域並非純粹使用土語和番語。
東土強盛的並非只有大唐一個朝代。
在大唐之前，諸多朝代不乏開疆擴土。
這也讓文化傳播四方。
甚至於李鴻儒能聽到黑蛇和蝦兵蟹將嘴中叫囔的漢語言。
“你們這是幹嘛呢？”
李鴻儒拍了拍驢屁股，縱驢子飛躍黑水河時還問了一聲。
“能飛的毛驢！”
“還有人！”
“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住嘴啊，這個是大人物！”
“我是說那驢看上去很好吃。”
蝦兵蟹將一陣交流，便是巨蛇亦是平息了下來，將大半的身軀收回河水中，只留了一顆腦袋露出外面。
見得李鴻儒頗有興趣的站在岸邊，黑色巨蛇最終將腦袋搖了搖，身體變化之間化成了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靠着下半截蛇尾不斷在水中游蕩。
“這位大仙，黑常有禮了！”
大抵是覺得李鴻儒等人能耐不凡，又並無太多惡意，黑蛇化成的青年游水靠近。
“黑常？”李鴻儒疑道：“白無常黑無常的黑常？”
“我應該是那個黑常吧！”
青年有些茫然。
他顯然對一些人物少有聽聞。
李鴻儒提及的白無常和黑無常是酆都地府秘境的兩位強者。
雖然李鴻儒沒見過，但隨口問問也沒問題，這讓他基本清楚了這條黑蛇妖的名字。
“黑常，你們在這興風作浪幹什麼呢？”李鴻儒笑問道。
他和妖物們有些小交流，甚至於自身都有修妖元神。
但與壞人一樣，若是見得惡妖，他下手並不會留情。
每個人心中定義的好與壞都不同，李鴻儒定義的壞是純粹出於懵懂的妖，不知分寸，還有茹毛飲血等低級行爲。
見得黑蛇化形，又能懂一些禮儀，李鴻儒倒是將對方剔除了低級妖物的範疇。
“大仙，我在教訓河岸村莊那些心地惡毒的人類啊”黑常抱拳道。
“這裡的人類很壞？”李鴻儒奇道。
“可壞可壞了”黑常道：“他們每隔兩三年都要綁一個女子丟到河裡淹死！”
“對呀對呀”蝦兵在一旁幫腔道。
“我一點也不喜歡死人，每次看到死人就心慌慌，生怕被大仙誤會砍死我”蟹將亦道。
相較於黑蛇的化形，這兩個妖物只是體型龐大，但又難於完全化成人的模樣，只是部分有着變化。
此時兩妖在波浪中上上下下沉浮，這讓李鴻儒好一陣惋惜。
若這兩妖修行慢一些，還沒化成模樣來，他便能撈上來打個牙祭了。
他目光在蝦兵蟹將身上一收，頓時讓這兩個小妖打了一個哆嗦，沉到水中再不敢說話，只是不斷在水中吐着泡泡。
“這個呢？”
李鴻儒手指祭品。
這些祭品有部分肉食，又有拿着葉片包裹煮的粟米，還有一些乾果，地上有諸多燃燒紙錢的痕跡。
“這個是他們拿來祭祖的東西吧”黑常道：“他們每年都有這種活動，點完火薰了一大堆煙霧就跑，有時還會燃起大片荒地！”
“那你這是滅火？”李鴻儒奇道。
“是啊是啊”黑常連連點頭。
“我真是要信了你的邪！”
黑常的行徑似乎還屬於做好事。
此時大片荒地被河水灌溉，荒地上的枯草已經被澆滅，又有河水不斷朝着裡面蔓延，引得諸多區域成了一片片的小水塘。
李鴻儒看了一番，又問丟到河裡淹死的女子。
“應該飄到下游，已經淹死好一會了”黑常聳聳肩道：“我以前救過兩次，但她們睜開眼睛直接就被嚇死了，後面我就不救了，免得扯上人命說不清。”
“你們見識看上去不少，這都是和誰學的呢？”
“在下是這雞西河的水伯，以前有幸去過東海龍宮聆聽教誨！”
“唔！”
陸地有陸地的國度，河海也各有領域之分。
在仙庭地位很差的龍族就佔據着四海之水。
除了仙庭任命重要之處的官員駐守，一些小地方則是由龍族指定。
眼前的黑常顯然是這種指定下的小官，這讓李鴻儒連連點頭，示意自己瞭解了基本情況。
他詢問了數句，這才和張果子騎着小毛驢走開。
小毛驢蹦蹦跳跳，又不斷踩踏水坑前行。
沿着這片地點行進，果然看到了黑常提示的村莊。
此時這處村莊遭遇水浪衝擊，諸多之處成了爛泥潭。
不乏一些年紀小的孩子在爛泥潭中捕小魚小蝦，又有一些年紀大的人在不遠處警惕的看着。
還有一些人則穿戴得五顏六色，身上繫着各種粗布條，拿銅鈴鐺不時搖晃。
銅鈴鐺搖一搖，則不時有人拋灑極爲粗糙的紙錢，又不時跪拜磕頭。
這些人似乎是主持祭祀者。
諸多祭祀者的年齡頗大，滿腦袋的灰色短髮，這些人似乎相當有名望，一番操作之後，有人開始端茶送水，又有穿着綵衣的學徒幫忙捶背。
“吾等已經與黑水河神溝通，河神收了祭禮，定然會保佑大夥兒明年有個好收成！”
爲首的祭祀者咳嗽了一聲，又補了一句，這讓一個穿着粗布衣的老者點頭哈腰的走了過來，奉上了一個青色的小包。
“辛苦金阿公了”粗布衣老者道。
“這番祭祀用了我們幾個老東西的三成元氣，只能取這些錢財去補一補身體了！”
金阿公翻看青布包，看到裡面的錢財，滿臉沉重時又點了點頭，這才勉強支撐起了身體。
這番動作倒做不得假。
李鴻儒眉頭微皺，他能覺察到對方身體毫無超出普通人的實力，但又被這些村民極爲尊敬。
遠遠注視這些祭祀者拿了錢財走人，他才讓驢子靠近村莊。
“您是外鄉的大人嗎？”
相較於這些村民，李鴻儒穿着頗爲上檔次，雖然騎的是毛驢，但身上貴氣遠勝這些普通人。
靠近之時，他倒沒被惡語相向。
但被識別出非本地人就很簡單了。
“黑水河神神通廣大，負責我們這一片區域風調雨順，只要每年祭祀這位河神，我們就能過好日子！”
李鴻儒問了路，又隨口詢問數句時，粗布衣老者倒也沒隱瞞，將事情說了出來。
他這番講解與黑常有着一定的差異。
村民們口中的黑水河顯然就是雞西河。
在妖蛇黑常的口中，衆村民祭拜的是先祖，還動用了人祭，心底惡毒。
但在粗布衣老者的口中，這是黑水河的河神所需，只有滿足了這位河神的胃口，他們纔不會遭遇洪災和水災。
“你們有沒有試過不祭祀呢？”
忍了許久，張果子最終沒忍住，詢聲問了一句。
“不祭祀就會遭大災難”粗布衣老者低聲道：“河神憤怒時會催動洪水吞沒我們的良田，摧毀我們的房屋，捲走我們的人。”
“老師，他們誰說的纔是真的？”
若是沒有災難，沒有人會傻乎乎請人去做祭祀，甚至還要動用到人祭。
聆聽許久，張果子一時難於分辨。
他只覺黑常等妖物似乎沒說假話，但粗布衣老者說的也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