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宋仁也同樣怔愣了片刻。
他略帶驚訝的環顧四周,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立到了擂臺上了。
轉而,宋仁回望一眼臺下方。
左右之間,約莫有百餘米的距離吧。
可……
這是怎麼做到的?
臺上,中年漢子已經在熱情拱手,開口道:“公子,既已登臺,還請賜教!”
宋仁收回心神,上下打量過對方後,搖搖頭道:“我不同你打。”
隨後伸手一指坐在臺後,正蒙着雪白蓋頭的妖嬈女子:“你來同我打,如何?”
話聲落地,臺下的販夫走卒者,立刻傳來各種各樣的奚落和起鬨聲。
言辭之中,無非是在指責宋仁心思狡詐,竟是挑選一弱女子作爲對手的。
可能是方纔見到了妖嬈女子半張臉的傾城,此時場間的喧鬧聲,顯得有些過於熱鬧了些。
宋仁也被吵的有些呱噪,猛地轉過頭,望向臺下。
位於他腳下整座擂臺,在轟然之間徹底裂開了。
宋仁的聲色驟然拔高,道:
“她若不打,要不你們上來!”
擂臺下,先前的火熱瞬間消退,反而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宋仁在收回目光時,口中還在小聲嘟囔:“老子最討厭打嘴炮的,當心我收了你們。”
最後,重新望着坐守後臺的白裙白衣女子:“喂,你打不打啊。”
女子緩緩起身。
宋仁這才發現,對方高的有點離譜。
坐在竹椅上時,他還沒太關注到這點。
但等對方站起身時,宋仁才發現,對方竟然比自己還高出了足足一個頭。
高挑的身材,白裙之下,是一雙色淺的繡花鞋。
女子一邊走上臺來,一邊用溫柔卻不容置疑的聲音開口:
“公子,只要你可以打贏了妾身,那妾身便是你的了。”
等對方上臺的瞬間,一直在宋仁懷中在消化玄晶的蝴蝶女人,突然間悶悶的開口:“小心,對方屬於A++,甚至是S以上的詭異系的妖鬼……”
“無所謂。”宋仁只是活動了活動肩頸,眼瞼微垂道:“反正,我也只是缺個引路的。”
擂臺上,女人已經再次出聲:
“等等。”
“我還沒講完,你若是打輸——”
“那種事情,無非生死而已,怎樣都好。”宋仁的餘聲傳出時,整個人宛若下山猛虎,身影在一瞬間拉的很長!
勁風拂面而來,吹起了女人的半邊白蓋頭,除了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外,還有短暫錯愕之後,逐漸勾起的一點微笑:
“有趣!”
簌!
一掌落空,宋仁不由得揚了揚眉梢。
又是這種詭異的穿梭!
好像是類似敖閏裂空爪的穿梭能力。
不過,應該還要更圓滑,也更快一些!
突兀間,後頸一陣陰風掃落!
宋仁的餘瞳早已轉到眼尾,驟然擰身,迴轉的五指,近乎要觸到對方的一瞬,高挑女子再次消失。
咚!
僵直狀態下的宋仁胸膛,遭受了繡花鞋的沉重一腳。
他稍稍的退了半步後,便用手背撣掉身前繡花鞋的腳印。
對面白紗蓋頭的女人,緩緩放下了高踢腿的腳丫,稍稍有些沉默:
只是退了半步?
而且……完好無損嗎?
妾身的進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弱不禁風了?
宋仁好奇道:“那種移動方式,是你的天賦?”
女人聞言一怔,隨後蒙在頭頂的白紗輕輕搖曳,隱約可見的脣角勾起一點弧度,她笑意盎然道:“注意到了嗎,呵呵,那是妾身——”
宋仁不等她說完,便以雙手指尖血,抵在了兩側虛空,輕道一聲:“定!”
於是,女人得意的話語頓時噎在了喉嚨裡。
整張臉色均是一變。
等她再次啓用天賦能力時,這才驚覺,周遭的空間被徹底禁錮住了。
驚愕般擡眸,透過面前的白紗凝視宋仁。
宋仁只平靜道:“抱歉,我蠻討厭天賦怪的。”
女人沉默的立在場間,微微垂落着額頭,聲線正在變得愈發冷漠起來:“天賦?是什麼給了你,妾身只只是依靠些許天賦的?”
她纖細如玉的指間,抓住蓋在頭頂的白紗,緩緩的將之拽下來。
在盤起的烏黑長髮下,是一張精緻到讓人幾乎挑不出任何缺陷的完美容顏。
如果非要說有的話——
那也只是,多長了一雙眼睛吧。
四目四瞳!
雖然在臉頰中依舊是完美對稱着,甚至連瞳仁都是湛藍的寶石色,猶如水晶一樣迷人。
可在掀開蓋頭的那一瞬間,兩雙的眼瞳同時睜開時,到底還是讓擂臺下,本來還滿眼癡迷的販夫走卒們,沒來由的感覺背脊生寒,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高挑女人的四隻眼睛,正直勾勾的望向宋仁,脣間溫柔一笑:“公子,妾身美嗎?”
宋仁笑道:“美啊,美死了。”
高挑女人面上的笑意愈發燦爛,寶石色的眸底閃爍異彩。
可她還尚未行動,宋仁卻已率先浮現在咫尺之間,若隱若現的電光在周身迸射,閃身的速度已然快到極致!
女人面上的四隻眼睛,後知後覺的滑下了些許目光。
同時,腳步向後飛退的剎那,胸腹就已經被徹底繃直的一記腳背,正中其間!
咚!
磅礴的衝擊力向臺下肆意席捲開!
將周遭的販夫走卒直接沖垮一片!
高挑女人更是從擂臺上徹底飛了出去!
重重的跌在百米外的街道後,又再次彈起,滾飛!
直到第三次滾落時,她才勉強止住狼狽的身形。
剛一擡眼間,迎面對上的,便是飛身而至的一束陰影,兜頭籠罩在正上方!
四隻眼睛左搖右晃,女人才在最後一刻,就地一滾。
與擦着眉角,猛然刺穿大地的利落掌刀,十分驚險的錯身而過!
宋仁的大半個臂膀徹底沒入了地底!
高挑女人心生寒意,臉上也愈發顯現幾分兇相。
趁機摸出腰間的一把烏黑匕首,可還未刺出,宋仁就已單手伏地,豁然翻身而起!
在拔出手臂的同一刻,順便以更加爆裂的一腳,又中了女人胸膛!
她再難遏制傷勢,嘔出一口心血後,將後方的成排的房屋建築,一口氣撞的七零八碎!
街上聚集的販夫走卒們,早已嚇得一鬨而散。
就連先前守在擂臺上的中年漢子,也不知在何時消失不見了。
宋仁也沒在意這些不起眼的傢伙們。
只是踩着建築的破碎殘骸,徑直向前走去。在最初的殘骸裡面,翻出一名滿臉褶皺,裹着頭巾的老婦人。
其在突然間上前,一把扯住宋仁的胳膊,沉着一張臉,陰惻惻道:“公子,你可知,方纔壞了我家的風水,你是要賠錢,還是要賠命!”
“陪命。”宋仁直白的說完後,順手就捏碎了老婦人逐漸兇惡化的臉龐。
老婦人化作一灘濃水後徹底消失了。
於是,宋仁之後再踏過其他的建築殘骸時,就再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傢伙,站出來向他索賠了。
一路走到最後。
高挑的女人正捂着塌陷的胸口,勉力倚在廢墟中,時不時仍在咳幾口血。
宋仁垂眸詢問,道:“這樣的話,算不算是我打贏了?”
高挑女人掛在臉上的陰冷四目,始終不忿的凝視宋仁,咬牙道:“妾身還沒——”
話說到後面時就越來越小了。
因爲映入她四隻眼瞳裡的,是宋仁在無聲之中,赫然高舉的拳骨。
一拳向上,泛起如泥沼一樣的晦澀漆黑,肆意纏繞在右拳中。
令周遭宛若天塌地裂,雄渾似是天威!
一切外相盡數加諸在周身感知中,壓得高挑女人瞪起眼,連呼吸都不由的滯住了。
她喏喏的張了張嘴。
簌!
暴烈的拳壓轟然打落!
如焰的黑氣在拳骨上翻滾!
其倚在身下建築殘骸,於一道劇烈的轟鳴聲中,徹底崩塌、斷裂!
在猛烈的拳威衝擊下,周遭的磚瓦殘骸係數被衝飛了!
高挑女人呆呆的凝視着近在咫尺,卻最終停在眉心前的拳骨。
那骨節分明的拳頭,清澈的映入了呆滯的四目中。
宋仁挺直腰背,平靜道:“你輸了。”
高挑女人好似陷進了先前一拳的強烈衝擊下,久久都無法回神。
直至好半響後,其動了動嘴脣,幾次開合,才逐漸發聲:“輸,輸了……”
最後那一拳,帶給她的衝擊實在太強烈了。
那種直面死亡的空白感,到現在還充斥在腦海內。
一直到對方適應過來,宋仁才坐在旁邊的廢墟中,開口詢問道:“回神了嘛,說說看,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高挑女人起身,已然認清現實的她,倒也表現的低眉順眼,語氣頗爲恭順,道:“公子,此地是爲冥土。”
“冥土?”
“是的,冥土是一方被污染的土地,也是妖鬼天然的遊樂場地。”
“那這個地方又是怎麼變成所謂冥土的?”
“當四名S級,及以上的妖鬼聚在同一個地方,且時間超過三日之後,對周遭大地的污染,便會逐步向外擴散開,最大範圍是受到妖鬼數量的影響。
在冥土之上,不生草木,且極易出現招魂聚魄的現象。”
“四名以上的S級?那這地方的分別是誰,又位於何方呢?”
“除我以外,還有——”
“等等,你說除你?”
“對啊。”
“意思是,你是S級?”
“是啊。”
“……”
“……”
“算了,還是說說其他幾個吧。”
“其他幾位,分別是佔據着東西北三個冥土方位的傢伙,他們同我也一樣都是S級別的。不過,在整片冥土的核心區方向,盤踞着的,是一個S++級別的危險傢伙。
他和我們不同,可以說,雖然是同一位階的,但他是完全不同的一個級別。”
最後在說到核心區域的妖鬼時,高挑女人的四目中,有着極明顯的忌諱色。
宋仁想了想,取出已經失去信號的手機,從中翻出一張提前保存的圖片:“那你見過她嗎?”
高挑女人想了想,道:“應該是見過吧,有些面熟。”
宋仁:“好好想想看。”
高挑女人:“妾身見過她,她似乎率隊闖入過此方冥土,不過具體方位並不在我這一邊,應該在其他妖鬼的陣營方向。”
“她周身的氣勢蠻強的,只要不碰到核心區域的那一位,該是問題不大才對。”
宋仁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起身道:“行了,那我們走吧。”
高挑女人小心翼翼的追隨在宋仁身旁,道:“公子,我們去哪?”
宋仁淡淡道:“去冥土的核心區域。”
高挑女人一怔,猛地擡頭望向他的背影。
宋仁停下,回頭:“怎麼?你有意見?”
高挑女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搖頭道:“不敢質疑公子,只是此去方向是脫離冥土的外圍地帶,我們好像……走反了。”
宋仁:……黑黢黢的地方,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轟!!!
驀地,北面的古城方向上。
突然傳來了一陣強烈的爆鳴聲,一團強烈火光在遠處亭臺樓閣間盛放!
宋仁轉頭望去,隱約可見空中盛開的煙火氣息:“那邊……是在舉辦冥土上的特殊節日嗎?”
高挑女人:“……看起來,更像是有生人闖入了其他人掌控的冥土範圍。”
宋仁:“那就先順路過去望上一眼。”
高挑的四目女人不敢反駁,只默默追在宋仁身後。
心底也替其他妖鬼祈禱,大家最好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古城的北面區域
寂靜的夜晚,街道兩側只剩下微弱的暗光。
家家戶戶緊閉房門,只剩下各自門口上吊掛的兩個,寫有‘祭’字的紙皮燈籠。
黑沉沉的死寂街景上,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影,正踉踉蹌蹌的從街道盡頭衝出來。
腳步歪歪扭扭的奔走中,慘白色的面色,雙眼空洞,口中喃喃道:“救,救我,有誰可以救救我……”
後方的街道,一陣陣吹拉彈唱的哀樂遠遠傳來。
一羣披麻戴孝,頭垂半地,手執白紙喪棒或是喪幡的人羣,正在不急不緩的趕來。
而在更遠的地方,還有擡棺的隊伍緊隨其後同樣拐出了街角。
於是,在兩側街道吊掛的紙糊燈籠的微光下。
從更遠處走來的宋仁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更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