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漪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我不回家過年！”
“我要留在美國孤獨終老！”
然後，她直接掛掉了電話，林逍頓時望着手機發呆。
小水滴什麼時候也這麼衝了？
但是，就她這傲嬌負氣的口氣，真的彷彿回到幾年前，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了。
接着，林逍再給連漪打電話，她已經不接了，微信消息也不回。
過了一會兒，舒婉直接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逍逍，你和小水滴之間鬧不愉快了？”
林逍：“怎麼了？”
舒婉：“她今年本來要回家過年的，機票都已經定了，結果剛纔和我說，她不回家過年了，機票已經取消了，問她什麼原因也不說。我說飛去美國陪她，她也不願意。”
呃？！
竟然還有這回事？
我不打這個電話，你已經決定要回家，我打了這個電話，你反而取消機票了？
林逍：“阿姨，我知道怎麼回事的，我會搞定的。”
舒婉也沉默了一會兒：“那就好。”
……………………
接着，林逍立刻打開電腦進入臉書網站，而且是國內的臉書，找到了連漪最早的那個賬號。
這個賬號，她甚至已經廢棄不用了。
果然，剛剛這個賬號上更新了一個動態，發了一張照片。
就是一個房子的尖頂，雪白色的！
剩下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房子的具體形狀，也沒有周圍信息，更沒有地址。
就只有小尖頂，還有藍色的天空。
準確說不止一張。
整整八張！
春夏秋冬，各兩張。
因爲照片拍得非常精妙，除了小白頂和天空之外，還有旁邊的樹梢。
而且，每一張照片還有具體的日期。
從2008年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到2009年的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看到這組照片，林逍的心真的一下子就要炸了。
因爲他看到了，第一張照片，竟然是那個短信之後第二天。
也就是吳靈兮搶過林逍手機給蕭沫沫和連漪發短信：我要娶你。
在這第二天，連漪就拍下了這張小白尖頂的照片，只不過照片裡面沒有她自己。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
這個小尖頂，是一個教堂。
教堂是什麼？
登記結婚的地方。
在那條短信中寫着的是，答應的話就不用回覆。
然後……連漪就去了那個教堂？
再看這張照片的具體時間，大概是落日。
也就是說，她收到短信後，立刻飛去了這個不知道在何方的教堂，然後一直等到了太陽落山。
沒有等到來人，所以拍了一張照片。
接着，每一個季節，她都來了一次？
也都等了一天？
每一次都拍了一張照片。
所以，她已經去了八次。
只不過，每一次她都沒有等到來人。
拍下了八張照片？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
緊接着，林逍立刻找這個小白尖頂的教堂。
其實，不費什麼力氣。
這是拉斯維加斯的小白教堂，全球的結婚聖地之一。
任何人，都可以進入這個教堂登記結婚。
這個時候，林逍的內心真是繁複萬千。
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
距離過年已經越來越近了。
林一一寶寶已經高興瘋了，因爲放寒假了，她又可以去爺爺奶奶家瘋玩了。
距離除夕還有差不多十來天的時候，蕭沫沫就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
李芳芳幫忙一起收拾。
“這次回大葉村，就不要瞎折騰了啊，正月初也不需要出來了。”李芳芳道：“你的孕期已經五個多月了，能少坐車，就少坐車。”
一頓大包小包堆上了車。
然後，蕭沫沫帶着林一一寶寶離開臨山，回林逍的老家。
在距離春節還有五天的時候，林逍終於暫時忙完了，回到大葉村的老家。
這裡的年味已經很濃了。
林遙，白小萍，黃煙兒、蘇桃等一衆人都已經在家裡了。
因爲她們負責的是世紀佳緣的相親，而臨近春節是沒有相親大會的。
這些妹子基本上每年都會回林逍家過年，偶爾回自己老家過年。
這談不上是討好和巴結，因爲已經不需要了。
很多原因是因爲一旦回家，又是一次次的衣錦還鄉，不管是當地，還是家裡的親戚，彷彿都很難把握好那個分寸。
這些妹子，準確說是這些姐姐，都疲於應對。
所以索性，每次都來林逍家過年。
這羣人朝夕相處，跟着林逍已經快十年了，不是親人，甚似親人。
有些妹子，已經結婚了，而且都是在閃電集團內部解決。
但還有一半沒有結婚，也彷彿沒有要結婚的意思。
甚至已經開始相約，這兩年內再找不到自己喜歡的男人，就集體去試管嬰兒了。
而且，她們也有些難找。
長相都算漂亮，而且都財富自由，但又有複雜的過去，對愛情的要求又很純粹。
總之……就是麻煩。
“我看看肚子……”
“這有點尖誒，只怕是個兒子哦。”
“唉，也好，也好！”
蘇桃：“才五個多月，哪裡看得出來啊，起碼要八九個月才能看出來。”
“男孩子真挺好的，至少更加扛折騰，都像一一寶貝這樣，我們看一眼，心就要化了，也不捨得管教，也沒有什麼挫折教育。”
“生一個男寶，我們可以管教狠一點。”
白小萍抱着林一一：“天哪，小寶貝啊。大家都不捨得管教你，但你未來可能又要接管這麼大家業，可怎麼好哦。”
蘇桃：“不能交給李霜，她更溺愛。交給夏汐，或者交給吳靈兮，這對妖女比較厲害。”
林一一最喜歡過年，也最喜歡回爺爺家。
因爲到這裡有山有水，最關鍵的是有一大羣人疼愛她，寶貝她。
林逍爺爺每當這個時候也最開心，家裡那麼多人。
但有時候他又很痛心，這麼多女娃，長得這麼好看，爲啥偏偏都不結婚呢？
………………
晚上，林一一寶寶又被人搶走了。
林逍又能和泡泡過一個不被打擾的夜晚。
五個多月的孕期，肚子已經有一點點明顯了。
泡泡變得豐腴了一些，也更加豔光四射的感覺，那種特殊的母性，讓她有一種更加美麗的感覺。
林逍的動作很溫柔。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斷哆嗦。
完了之後，她輕輕扭過臉蛋，吻着林逍的嘴。
“逍逍，你明天就出發吧。”泡泡忽然道。
林逍不由得一愕。
雖然泡泡這句話沒頭沒尾的，但林逍是秒懂的。
林逍沒有說話，只是更加緊緊地擁抱住了她。
“另外，你最好別先去連叔叔家。”泡泡又沒頭沒尾一句。
“女孩子的心思非常非常複雜的，每一個女孩都希望獲得父母的祝福，但是每一個女孩又都渴望男孩有帶着她私奔的勇氣。”
“在有些時候，感情世界裡麪人越少越好。”
呃？！
三個人，就擠得窒息？
但泡泡現在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要表達出，我想要你，和任何人無關，甚至和你父母無關，僅僅只是因爲你。
現在的林逍和泡泡之間，至少在感情上，真的是心靈相通的。
真正的心有靈犀。
雙方不管說什麼，甚至沒有說出口，對方都會秒懂。哪怕對方的情緒，也能清晰地感知。
不知不覺，兩人從戀愛開始，已經八年了。
而泡泡，也彷彿找到了最最舒適的狀態。
不是在上海，而是在臨山和大葉村，兩點一線。
依舊在臨山一中教書，一邊也依舊寫劇本創作。
不必享受榮耀，光芒萬丈，但在臨山和大葉村這個小小的世界天地內，所有人都對他呵護備至。
或許一開始還帶着虛僞和討好，但久而久之，所有人對她的呵護都變得真誠起來。
曾經她是一個想要起飛的泡泡，想要脫離父母掌控的泡泡。
但是在外面飛了一圈後，還是眷戀故鄉。
從小到大被保護慣了，那麼被保護，也成爲了一種溫暖的慣性。
偶爾的掙脫叛逆，但長久卻是依戀。
關鍵她的男人，最終也沒有選擇在上海定居，也選擇在了臨山，選擇在家鄉。
“寶貝，不去洗洗嗎？”林逍柔聲問道。
泡泡輕輕往林逍懷裡縮了縮：“不洗，擦一下，明天再洗，不想離開你懷抱。”
………………………………………………
馬上就要過年了，里昂熱情洋溢地佈置着房子。
其實，章茵對春節是很感觸的，非常思念，但又刻意去疏遠。
而里昂爲了深入女友的生活，完全瞭解了中國春節的習俗，每年都會一絲不苟地佈置房子，甚至比旁邊的華人家庭還要隆重。
而且他還會學習中餐，除夕晚上甚至會下餃子。
只不過他大概瞭解得還不夠深入，章茵是南方人，是客家人，除夕夜是不吃餃子的。
此時，他正在房子屋檐上掛燈籠。
旁邊漂亮女華裔鄰居非常熱情地上前，幫忙他指揮。
里昂長得很帥，而且身上有作家的那種獨特氣質，所以不管在哪裡，都非常受女性的青睞。
尤其他熱衷中國文化，所以在附近的華人社交圈中都比較有名。
加入幻夢視界之後，在這方面他走的更遠，甚至開始學習寫毛筆字了。
他在幻夢視界的工作非常順利，《怪奇物語》的第一季劇本已經完成了，而且拍攝已經過半，不久之後就能在CBS播出了。
里昂在裡面貢獻了很多優秀的細節。
所以，公司已經續簽他了。
因爲《怪奇物語》的第一季劇本已經完成，第二季劇本暫時還沒有開始。
所以，他又接了一個額外的小活，就是二狗工作室新遊戲《輻射4》的劇本。
雖然，二狗工作室現在的開發重心是《最後的生還者》，但《輻射4》的劇本，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了。
里昂本來就是《輻射3》和《輻射：新維加斯》的遊戲狂熱者，對這個世界觀再瞭解不過了。
公司非常欣賞他在某些細節片段的天賦，所以讓它幫忙寫《輻射4》的一些支線任務劇情。
所以，他現在的月薪已經超過兩萬美元了，遠超章茵。
傍晚時分！
章茵帶着疲倦，開車回家。
結果見到漂亮的女鄰居，正在熱情地和里昂交談。
女人最瞭解女人，她太明白這個女鄰居眼神的含義了。
而里昂半個身子進入房子內，而且房門半關，其實已經表明了要結束談話的意思，但是又要保持禮貌。
章茵停車。
里昂熱情地擁抱上來，那個女鄰居看了一眼章茵，然後揮手告別。
“親愛的，明年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裝飾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了。”里昂高興道：“我們今年就可以買房子了。”
章茵看着帥氣的男友，沒有覺得很高興，反而覺得危機感十足。
之前的里昂收入不穩定，甚至某種程度上靠她養着。
所以，她對里昂的掌控越來越高，也會有很大的心理優勢。
但是現在，里昂的事業越來越成功，收入要遠遠超過她了。
其實在之前，社區的不少女鄰居就向里昂暗送秋波，她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爲她總覺得自己養着男友，男友離不開自己。
而現在……這一切變得如此扎眼。
進門之後，章茵忽然看到客廳牆壁上掛着一副新照片，竟然是里昂和林逍的合照。
照片裡面的里昂，目光充滿了崇拜，就彷彿一個迷弟一般。
這就讓章茵心理非常不舒服。
某種程度上，我爲了提高自信來到美國，進入惠普，而且找了你作爲男友。
結果，你竟然崇拜回林逍了。
這……這豈不是時時刻刻告訴我白折騰了？
這是要徹底否定我過去幾年的心理之路？
“你和他見面了？說話了？”章茵問道，聲音嚴肅，甚至有本能的嚴厲。
過去幾年，她對男友掌控欲越來越強，甚至如同管小孩一樣管着他，動不動就很嚴厲。
“是啊……”里昂興奮道：“那一天我們幾個集團的大聚會上，教主忽然出現了，所有人都衝上去和他合照。我不能佔有太多的時間，所以只打了一聲招呼。”
“我告訴他，我的女友就是一箇中國人，他讓我下次帶去公司聚會。”
“親愛的，下一次聚會，你無論如何都要陪着我一起去了。”
章茵心中的有些話，忍不住想要衝口而出。
你以爲你進入幻夢視界完全是憑藉才能嗎？肯定是林逍已經調查過你的背景了，早就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才招募你的。
他讓你帶我去聚會見面，就是想要高高在上俯視我，就是想要享受優越感。
你這個傻子，被人利用好了還不知道，還以爲自己是靠本事的。
這個世界有本事的人那麼多，而且要是真有本事和天賦，爲何你過去幾年，都沒有任何成績？
此時，里昂依舊喋喋不休說對二狗教主的崇拜。
從《墳場之書》的電影聊到《輻射4》，聊到開發中的《最後生還者》。
“親愛的，你知道我有多熱愛我現在的工作嗎？”
“你能夠感受到這種魅力嗎？有一個人瘋狂的往前衝，在天際劃過一道道璀璨的軌跡，而我們這羣人沿着這個軌跡，釋放着自己的光芒，盡情釋放着自己的才華。”
章茵冷道：“你這是個人崇拜，你這樣會失去自我的。在美利堅這個自由民主的國度，還在搞個人崇拜，難道不可笑嗎？”
里昂：“不，不，不，親愛的！這個世界的真相是很少數的幾個天才，帶領着一羣人才，往前衝。”
“美國是很偉大，但是你們中國有些人，才非常非常酷，比如毛。”
章茵：“你這種極端思想在歐洲幾十年前就已經過時了，哪怕法國人熱情追逐毛，追逐胡志明也是幾十年前的思潮了。”
里昂：“我不是在追逐思潮，我這是思想契合，我和幾十年前那些狂熱者不一樣，你這樣看我，我非常傷心。”
兩個人的交談，再一次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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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除夕夜來臨了！
在拉斯維加斯的小白教堂，一個美麗的女孩，穿着雪白色的婚紗，依舊靜靜地等待在教堂裡面。
一對又一對的新人進入教堂登記結婚。
有的認真，有的嬉鬧。
又的嚴肅，有的調皮。
在這裡她見證了不知道多少次婚禮了。
而裡面的神父，憐愛的目光落在連漪的臉上。
這個美麗的東方女孩，已經來了八次了。
從去年開始，每隔一個季節她就來一次，從早晨已經等到落日。
但每一次，她要等的人都沒有來。
每一次，她都落寞地離開。
其實，冬天她已經來過一次了。現在春天還沒有來，今天應該是中國的除夕吧。
她爲何又來了？
這是第九次了。
這種打破慣例，是不是意味着這是最後一次了？
如果她還沒有等來她想要等的人，是不是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了？
有幾個年輕人看到她美麗，所以想要湊上來搭訕。
但是，不遠處幾個壯碩西裝男充滿警告的目光盯着來人，甚至伸手去腰間，做出要拔槍的架勢。
頓時，想要搭訕的年輕人，只能訕訕然退走。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了。
太陽漸漸西斜。
再一次從上午，等到了下午。
再過一段時間，教堂就要關門了。
連漪看着外面的落日，等到太陽完全消失的時候，她就會去拍一張照片，然後黯然地離開。
沒有等到最後一秒。
大約不到傍晚五點的時候。
一個穿着西裝，帶着領結的年輕男人，在斜射的太陽光下，緩緩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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