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撩
星期六。
八點五十五。
林格拼了命地跑在去操場的路上。
可能是前一天做的事情令大腦太過興奮，昨晚十二點多她才逼著自己閉上眼。
沒想到睡著之後還做了個夢。
一個……日了狗的夢。
夢裡的開頭，她和男神非常開心地玩遍了整個q市。最後一站當然是每一個瑪麗蘇大夢必不可少的地方，遊樂園。
而她剛排隊排到旋轉木馬，眼看著要上馬了，轉身卻看見了男神和葉荏苒站在一起親親密密的說話，葉荏苒還拿著一個冰激凌正要餵給陸淵。
林格在夢裡目眥欲裂。
因爲那冰激凌！是舔過的啊！
不過，令她深感惋惜的是，還沒等她衝上去把冰激凌奪下來再糊葉荏苒臉上，就把自己給氣醒了。
心中罵了一通，再看錶發現已經八點半了，嚇得她立馬從牀上彈起來開始生死時速。
……
八點五十八。
已經能看到高一四班的牌子了。
咬牙，加速。
林格到了班級的時候是八點五十九，她認出班主任的身影。
剛跑過去，就一屁股癱坐在紅色塑膠跑道上，喘得像頭牛，顫巍巍地擡頭舉起手，「報，報告！」
「……」
劉秀如正拿著花名冊點名，嚇了一跳。
她微微低頭，看著這個百米衝刺……然後立即軟倒在她的腳邊的女生，不由好笑開口：「非得這樣兒趕，早起幾分鐘不行?」
一邊看了看錶。沒遲到。
操場看臺是臺階式，一共有十幾階，每個班佔位八階，七八個人坐在一排。正因爲這樣的安排，班與班之間都捱得比較近。
臨近開幕，班裡同學們已經坐好了在看臺上，兩側都坐著隔壁班的人。
本來有些吵鬧，直到他們看著一個穿著白t短褲、個子高腿長的女生飛奔而來，然後一屁股就坐在了班主任旁的跑道上，仰著頭喊報告。
靜了一瞬，然後紛紛笑出聲來。
尤其是同班同學，和林格關係好的，更是不放過開她玩笑的機會。
「免禮平身啊林格，你這是幹啥呢！」
「就是啊，咱們都是同學你怎麼跪下了啊，快起啊！」
「……」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好幾分鐘，林格現在渾身都是軟的，喘息依然很急，很難中氣十足地回擊她們。
於是她舉起兩隻酸酸的胳膊，背著劉老師的視線，給班裡那羣女生比了倆中指。
她們又哈哈哈笑作一團。
林格翻了個白眼。
媽的這羣人笑點也太低了吧。
又歇了一小會，她支起腿站起來，就聽見劉秀如開口，「你去往上坐兩排吧，下面女生位置排滿了。」
林格擡頭一看。
喲，正合心意啊。
她一下子就在幾排男生中準確找到陸淵那張臉，而他身邊空出來了一個位置沒人坐。
劉秀如也看到了那個座位，隨口對她說，「看到那兒了嗎，有個空，去坐吧。」
「好的好的謝謝劉老師！」
心裡樂開了花。
這到遲得不虧！血賺！
林格瞬間胳膊腿也不軟了腰也不酸了，站起來，擦了擦額上的汗，一步一個大臺階地上了五層，一屁股坐在陸淵旁邊。
轉過頭，正對上他的眼睛，她露出喜滋滋的笑，「嘿嘿，你好啊。」
等了半晌，卻發現陸淵依然在盯著她。
眼皮薄薄的，眼瞳在陽光下顯出琥珀色，格外的亮，像有光在裡面流轉。
他就這麼看著她，卻不開口。
林格堅持了一會兒，實在扛不住這壓力，臉又開始升溫。
她繳械投降，說出的話都是小小聲，「你看我幹嘛呀，我臉上有東西麼?」
沒等陸淵開口，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淵你幹嘛呢一動不動被打死，你特麼不打也別站在路中間吧?」他身旁探出一隻腦袋，滿嘴抱怨，湊過來看陸淵的手機。
專注得連陸淵身邊多了個人都沒發現。
陸淵收回視線，盯著手中游戲，面上淡淡，態度隨意地回覆謝煬：「嗯。」
她……這是要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所以，昨天是他想多了?
莫名生出一股煩躁，陸淵專注著手上操作，打發愈加兇猛，引得謝煬直呼「666」。
林格才發現他在和他同桌打遊戲，從畫面看，應該是王者榮耀。
作爲中毒頗深的玩家，她自己也很懂這遊戲的機制，所以閉了嘴，老老實實的想等他們這局打完再找男神聊天。
可是，爲什麼剛剛他眼神那麼奇怪?
好像……疑問?在等著她說點什麼?
可是她做了什麼嗎?
等等，做了什麼……
……
…………
臥槽！
這世界上真是沒有比她還蠢的人了！
她！昨天告白了啊！
在告白的第二天，怎麼能這麼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身邊?
然後若無其事的就和他正常對話?
還是說......他壓根就沒聽出來她昨天那句話什麼意思。
而剛纔盯著她看，是因爲流了太多汗?
一聲微小的「victory」傳來，她看到陸淵把手機豎過來，退出了遊戲。
趕緊收回視線，忽然覺得沉默也不是，說話也不是，臉憋得通紅。
正苦惱著，卻沒想到陸淵率先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遲到了?」
「就、就是起晚了……」
「……嗯。」
「不過我平常不這樣的，我都是早睡早起的。」
「……」
早睡早起?
陸淵沒失憶。
他記得這個人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又冷場了。
林格坐得筆直，心裡卻尷尬得想死。
好在，沒過幾分鐘，大會開始了。
她狠狠鬆了一口氣，目不斜視猛盯著主席臺看。
和初中舉行過的那些大會差不多，某某先生某某主任講一些大同小異的話，講個半個多小時才能正式開始。
謝煬聽得昏昏欲睡，戳了戳身邊的人，「喂，再開一把?我特麼要睡著了。」
陸淵沒立即答應，餘光掃過坐在他左邊的女生。
她正目不斜視地，聽著那些人發言。
就像他不存在一樣。
轉過頭，他當即對謝煬說：「上號。」
林格好久沒在班級活動裡表現得這麼聽話了。
在偷偷觀察到，男神似乎又和同桌開了一局農藥之後，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
打遊戲呢，估計不會注意到她了吧。
這一會的功夫，林格的前前後後就有幾個男生找她閒聊，內容無非是開她軍訓時順拐的玩笑，或者是今天早上怎麼遲到了之類的。
林格也不排斥，畢竟也相處了一個星期，多少都有點眼熟，其中有幾個還知道名字。
她是個一聊投機就剎不住車的人，不知不覺就跟他們有說有笑的聊了幾分鐘。
「哎林格，你有男朋友麼?」齊宿爲嚼著口香糖，裝作不經意地問她。
其實，他觀察她挺多天了，覺得這女生性格真好，一點兒不做作，長得還好看。
他知道其實好幾個男生都對她有那麼點意思，但因爲不熟就不好意思主動找她說話。
林格完全不知道齊宿爲心裡的想法，張口就答，「沒有啊。」
雖然她有喜歡的人，可是男神也不是她男朋友啊。
話剛落音--
「操！陸淵你怎麼他媽又不動了！老子也跟著你死了！」
可能是因爲遊戲有些激烈，謝煬這句話聲音不小。
林格詫異地回頭，正好對上了陸淵看過來的眼睛。
她看他眉目間泛著陌生的冷意，直直看著她，聲音像帶著冰渣：「你很吵。」
一字一頓。
林格楞了。
「……」齊宿爲還沒等開心完，剛想打趣她幾句，就被這變故搞得一頭霧水。
他和陸淵沒說過話，但聽別的人私下裡談過他，似乎是個背景不小的人。
可是性子異常淡漠，平時除了謝煬他也不跟誰搭話，而且從來沒見他對什麼事有反應啊。
更別提現在這樣……類似找茬的舉動了。
「咳，那個沒事兒你們接著打，我們待會兒再聊。」
齊宿爲有些尷尬地轉過身。
「......」
林格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就算他不喜歡她，直說不行嗎?
今天早上一來就盯著她看，也不說話，就這麼晾著她。
然後他打遊戲的時候她沒事做，就和別人聊了幾句，他又說她好吵。
還用了那麼重的語氣。
表現得，讓她覺得，他真的很討厭她。
聽到的一瞬間，她就覺得一股強烈的情緒衝得鼻子發酸，眼眶發熱。
她從來不是矯情的人，早在決定喜歡陸淵之後就做好了受挫的準備。
可是她發現，經歷這種事情，還是太傷人了。
他沒有錯。
他只是冷下眉眼，說一句「你好吵」，就讓她心生無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