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寧寒總覺得九尾身份是個謎。
她……不是一個人。
這種感覺從見到九尾第一眼就在內心深處產生了，並且隨着交手，感受越發深刻。
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
寧寒沒見過妖，也不好判斷。
九尾靠近，香風撲鼻，湊着小嘴兒吻上去。
寧寒想躲，卻忽然感覺到心神戰慄，一瞬間的失神令他忘乎所以，等再清醒過來，九尾已經貼上來。
痛！
鑽心劇痛。
嘴脣傳來陣陣痛楚，好似蠍子蟄了一下。
“滾！”
寧寒推開九尾，一掌拍在她胸口，抽身飛退的同時一腳踹過去。
那道身影漸漸模糊，隱約能看見九尾粉紅的脣角流淌一絲血水，臉上那一抹笑容令人窒息，就好像是一隻鬼找到了替死鬼，終於可以投胎轉世……
寧寒腦袋昏昏沉沉，抹了一把嘴角，有血。
嘴脣腫了。
“該死！”
咯咯咯~
“小哥哥，你不懂憐香惜玉噢。”
九尾的兩隻眼睛閃爍幽幽藍光，在夜色下，宛如兩顆藍色星辰降臨人間，襯托幾分妖異的美。
那一抹光芒綻放，照亮一張臉，繼而整個人都囊括在幽藍之下。
臉上、手上，都開始出現白色絨毛，嘴脣也發生細微變化，漸漸變成狐狸的樣子。
狐臉，人身，九條白尾。
這就是此刻的九尾所表現出來的，或許這是她的本來面目。
果然……不是人。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寧寒雙眸生電，緊握黑色獵刀的刀把，在空中亂舞。
刀鋒咆哮，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劃破夜空，撕裂穹宇，朝着九尾脖子斬了過去。
這一刻。
寧寒屏住呼吸，閉上眼眸，任由獵獵寒風在耳邊吹過，任憑迷濛香風在鼻尖流淌，他緊緊咬住舌尖，心神處在絕對清醒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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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所遁形，好似一張三維立體圖呈現在腦海。
這一刀斬下去。
卻並沒有真正落在九尾身上，反而是側面，距離九尾不到三尺的一片空蕩蕩的空氣中，凌厲刀鋒狠狠劃過。
一道血色流淌，給昏暗的夜色下增添幾分淒冷妖媚。
原本的九尾身影悄然退散。
血色流淌之地，一道嫵媚身影浮出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上，兩隻迷人的眼睛流淌着怨恨。
即便如此，也讓人生不出任何負面情緒，反而忍不住要湊上去憐愛她。
“你……居然能發現我真身？”
九尾尖銳的聲音好似獸鳴，十分刺耳，與最初的魅惑衆生形成鮮明對比。
只聽一個字，就有種金屬利刃劃過玻璃的感覺，令人頭皮發麻。
這一次，纔是她本體。
也就是說，之前每一次無論見到，還是殺到的，都是泡影，虛幻的假象。
九尾的迷惑手段，簡直不可思議。
寧寒閉着眼睛，一臉冷漠。
黑色獵刀在他手中挽了個刀花，沒有任何話語，繼續劈殺。
九尾退卻。
受傷的她身上有濃重血腥味，或許對尋常人，乃至一般殺手，都很難逃脫她的魅惑手段影響，這點血腥味不能成爲制勝關鍵。
寧寒不一樣。
能夠傷她真身，就有機會殺她。
九尾內心也生出濃濃的警惕，不斷退避。
面對鋒利的黑色獵刀，而她手無寸鐵，根本不能正面交手。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況九尾的手段，原本就不是正面戰鬥。
“林滄瀾果然偏心。”
“你說什麼？！”
寧寒猛地睜開眼睛，瞳孔射出兩道電光。
儘管這一睜眼，這一激動，險些再次被九尾魅惑，寧寒卻根本無法控制。
林滄瀾。
他的師父。
那個用自己的身體鑄造紫炎秘骨，留給寧寒灼陽丹的丹方，挽救了白月茹一條命的老人。
二十年了。
寧寒不知道父母是誰，從記事開始，出現在他身邊的只有一百零八個師姐，還有師父林滄瀾。
亦師亦父，雖然在終身大事這方面，林滄瀾很不靠譜坑了寧寒。
可他在寧寒內心深處，仍舊是不可替代的。
就連臨江穆家老爺子穆江川，乃至帝城秦家、葉家之流，也只知道聖醫。
卻不知道林滄瀾本名。
九尾從何得知？
她的身份，越發撲朔迷離。
咯咯咯~
“林滄瀾弟子衆多，卻多爲女弟子，唯一男弟子寶貝的像個兒子，什麼都給他，所有人都得寵着他，二十年不許他離開天神島，只因爲外面人心險惡……嘖嘖，溫室裡的花朵能活過半年，也算不錯，看來林滄瀾將畢生所學都傳授於你，還真是疼愛，你該不會是他的私生子？”
“你到底是誰！”
寧寒繼續揮起獵刀，心裡除了濃烈殺機，還有無限疑問。
這個女人，爲什麼知道這麼多？
她還知道什麼？
“林滄瀾犧牲自己，煉成紫炎秘骨，只是爲讓你救活白月茹，呵呵……老傢伙那麼精於算計，他真就這麼死了嗎？”
“你究竟是什麼人？！”
寧寒有種抓狂的感覺。
九尾喉嚨裡發出咯咯怪叫。
一邊躲閃，一邊說。
“你的身體裡，流淌着我的血液。”
“一派胡言！”
“我的身體裡，流淌着狐族血脈。”
“嗯？”
“二十年前林滄瀾把你帶上天神島，重傷垂死，只有換血才能保住襁褓中的你，而換血要求十分苛刻，所以我被犧牲了。”
這一次，寧寒沒有說話。
只是認真聆聽。
他從九尾的聲音裡聽出了悲涼，怨恨無窮無盡。
“當然了，他也沒有要我命，給我換上狐族血脈，讓我人不人、妖不妖的，活到現在。”
“呵呵。”
“我是九尾，我是人，也是妖。”
“我恨林滄瀾，我也……恨你！”
九尾的眼角流下一絲晶瑩，怨恨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
她一臉自嘲，妖媚的讓人顫抖。
“如果我沒猜錯，前不久，林滄瀾應該又犧牲了一名弟子，用她來成全你，究竟是變成和我一樣，人不人、妖不妖，還是……呵呵。總之，林滄瀾愛你，寵你，可他對不起我。”
“你……也是天神島弟子？”
寧寒心裡咯噔一下。
鬧半天，這位也來自天神島，也是師父林滄瀾的徒弟？
一百零八個師姐裡，似乎並沒有此人。
她究竟是誰？
一個謎團看似揭開，卻又伴隨接二連三的疑問涌上來，讓寧寒滿懷迷茫。
他能感覺到，九尾是個可憐人。
這不是受魅惑手段影響，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最誠摯的感受。
呵呵。
九尾邪魅一笑。
“你不配知道我是誰。時隔二十年，終於嚐到自己血液的味道，真懷念啊。如果……你願意奉獻出全身血液，讓我重新變成我自己，我不介意告訴你，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