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劍心蒙塵已久
察覺到林毅詭異的眼神，蕭瑟頓時明白過來。
壞了，跟何冬鬥嘴吵架太投入，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個男人了。
這誤會就很尷尬了，她連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比較好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從嫂子的氣質來看，她不是普通人吧！”
林毅：“……”
好啊你個蕭瑟，我請你來家裡吃飯，你啥也沒幹光看嫂子去了吧！
還氣質，她有個鬼的氣質！
“你嫂子的確很特別。”
林毅拍了拍蕭瑟的肩膀，忽然還是覺得人和人之間需要一點信任，或許，蕭瑟真的只是好奇而已。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我和你嫂子相識於微末之間，然後我們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就走到了今天。”
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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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氣哦，她就不該發起這個話題的，現在聽了林毅的話，反倒是讓自己嘴裡泛酸，心裡發苦。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裴遷這會兒也跟在隊伍裡，語氣酸溜溜地道：“林代總捕，你還是少在這件事上動心思了，真想當紅孃的話，不如先脫了一身官服，免得被別人笑話我們靖夜司的人不務正業。”
但聽着林毅說的這些安慰她的話，這股熱流就像是涌入了心裡，讓她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往鮑三娘這邊使力肯定沒用了，還是得去找管不平才行。
難怪她始終無法破境，一個無法承擔責任，無法面對恐懼的劍修，如何能真正入道？
曲婧精神恍惚了許久，纔看向卜算子。
爲避免尷尬，她又問道：“你這個食盒是要去給誰的？”
卜算子在湘州一帶還挺有名，曲婧也聽說過他的名聲，這卜算子一卦難求，即便求到了，也是一字千金，她可沒那麼多錢。
曲婧見林毅和蕭瑟在一起，也就沒有現身，而是一路尾隨，跟着去了靖夜司。
她心裡清楚，今天這個人情，她已經欠下了。
這還帶強買強賣的？
在劍道的感悟上，身爲劍修的曲婧當然是比卜算子更加精深，這些簡單的道理，從入門的時候，她就學會了。
“你應該沒有讓她進城，然後安排了人買她的菜，並且幫她買藥吧！”
誰知，鮑三娘只是停了一下腳步，又堅定地走遠了。
男人之間勾肩搭背很正常，但蕭瑟被林毅這麼勾着，只覺得渾身在冒熱氣。
“其實你沒有必要羨慕，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就像你，雖然是個落魄王爺的世子，平日可能過得不太如意，但在很多人眼裡，你是他們高不可攀的存在。
這逆徒，呆會非要好好教訓他不可！
曲婧更覺得卜算子自己找上門來給她算卦這件事更加詭異。
“那咱們去的方向不對吧？”
曲婧略一思考，靖夜司中，最有前途的人，大概是林毅。
“道友心中似有煩悶之處，不如請老道我算上一卦？”
現在也是如此，苦惱於和林毅之間的關係，不敢面對，便又躲在暗處不敢現身。
林毅很欣慰，蕭瑟靦腆一笑，微微低下了頭。
曲婧雖然受了驚嚇，卻還是做足了該有的禮數，施了一禮，才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愛情麼？
“真羨慕你們。”
林毅將食盒遞過去，鮑三娘搖搖頭道：“我已經吃過了。”
林毅也不理他，只是自言自語道：“鮑總管既然忙着，那我只好去找我師父代勞了。”
這種複雜的情緒，叫她心裡萬分茫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一天到晚，情緒起起落落的，一點也沒有個得道高人該有的樣子。
“多謝前輩指點迷津，今日大恩，來日必定償還。”
卜算子笑眯眯地道：“反正你也已經欠下了，多欠和少欠，也沒什麼區別。”
哪怕決定教完了林毅就不在見面，說到底，也只是在逃。
“咱們去換班，送飯的事情，交給合適的人去做更好。”
逆徒，竟敢拿爲師去激別人！
要遭，我磕的CP要崩了？
“這是怎麼了？”
雖然是她說的讓林毅幫幫管不平，卻沒想讓林毅用這種方式。
“給管哥啊，他現在要好好補補。”
在高樓的屋檐上，遠遠地看着林毅，曲婧心裡又複雜得很。
這些話宛如當頭一棒，將曲婧從迷障之中打了出來。
兩人到了北城門，找到了正在巡視四處的鮑三娘。
林毅嘆了口氣，對蕭瑟道：“我還得回趟靖夜司，你跟我一起吧。”
其實作爲師父，她大可光明正大地出現，然後單獨帶林毅走，只是有了這個想法，她卻沒辦法坦然地走到林毅面前，蕭瑟的存在，也只不過是她逃避的藉口罷了。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她竟沒有發覺，自己劍法越發高深，劍氣越發凌厲，劍心卻悄然蒙上了塵埃。
“老夫卜算子。”
說着，卜算子指着靖夜司裡面，只見林毅和蕭瑟，正在和一個年輕人攀談。
蕭瑟仰頭望着天空，其實，她更羨慕的是何冬，明明只是個鬼，卻有人願意說出生死相依這樣的話，想到自己，言語間不由有些傷感了。
林毅看她這樣，一擡手，就勾住了她的肩膀。
勾肩搭背雖然是表現哥倆好的方式，但走路並不太方便，所以林毅也就安慰蕭瑟的時候勾搭一下，現在看她差不多好了，也就正常走路了。
“你果然懂我。”
“這是給管總捕的，正好鮑總管，你也該休息了。”
當即，曲婧便道：“道長的好心在下心領了，但是我輩劍修，向來不喜歡問卦算命，還請道長見諒。”
從老前輩降格成道長了，想來卜算子也明白她的決意。
既然對方在五丈的地方開了口，顯然不是敵人。
就像我今天守城時遇到的一個婦人，家裡孩子臥病，爲了湊藥錢，擔着近百斤的菜到城裡販賣，偏遇上了城門緊閉。
慌張之下，她隨口迴應道：“那你之後是怎麼處理的？”
卜算子摸了摸自己的鬍鬚笑道：“老夫時日無多，卻有割捨不下之人，所以今日特來結下一樁善緣。”
曲婧在暗處咬牙切齒，卻還是忍着沒有露面，免得破壞了林毅的計劃。
“你猜？”
雖然不知道林毅爲什麼要帶着自己一起，蕭瑟還是跟着他走了。
鮑三娘搖搖頭，也不回答，領着隊伍就要走。
“道長的幡已經給了我答案，或許，我不用問了。”
完了完了，看來真的崩了。
林毅：“……”
明知道自己不是洞庭君的對手，還想着去送死，看似悲壯，無懼一切，實則是對自己責任的逃避。
卜算子卻只是笑笑，道：“對於劍道，我也略知一二，持劍者，有斬斷一切之凌厲，有捨身忘死之決絕，不論面對何種困境，都是勇往直前，毫無畏懼，這些精神，我都是極爲佩服的。”
這老道士距離自己五丈，自己今日當真是渾渾噩噩，居然沒能感知到這道人的出現，這已經是一個比較危險的距離了，再近一些，斬妖都會發出嗡鳴。
他今天是眼睜睜地看着鮑三娘從管不平的房間裡出來的，雖然管不平現在身受重傷，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做不了什麼事情，但萬一呢？
裴遷現在已經是酸溜溜的了，見到林毅還在撮合鮑三娘和管不平，嘴上自然是半點不留情。
巧了，曲婧正在尋找林毅，聽到這句話，頓時杏目圓睜。
鮑三娘知道林毅的意思，卻搖搖頭道：“我今天已經休息夠了，你去送餐吧，他未必就樂意見到我。”
“原來是卜老前輩，不知前輩爲何要爲我算卦？”
曲婧頓時無語，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在她眼裡的形象已經變成了老狐狸。
曲婧頓時一驚，循聲看去，便見着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士，手裡拿着一杆白幡，幡上寫着：“卦算天地君莫問，姻緣前程向心尋。”
說話間，林毅也放開了蕭瑟。
他根骨驚人，心性上佳，背景神秘，實力也強得詭異，若是卜算子的徒弟要尋破劫的機會，沒準會落在林毅的身上。
她身爲劍修，有了寶劍，有了劍氣，卻沒了劍心，當真是可笑。
自己今日若是讓卜算子算卦，以後沒準要讓林毅來還。
“你還可以問我兩個問題，愛情或者前程，都可以。”
蕭瑟認識路，這分明不是去靖夜司的方向。
她身爲劍修，遇到很多事情想到的卻都是逃避，發現自己破境艱難，她想到的是趕緊找個弟子傳授功法，自己報不了的仇讓更天才的弟子來報，自己不過是個庸才，對不起父親和同門的厚望。
“那是小徒陳懷遠，天生孤苦無依，命裡多有大劫，靖夜司便是他破劫之所在。”
林毅爲了他們兩個，也是操碎了心，他老磕這對cp了。
“好。”
這世上有很多人比你命苦，也有很多人過得比你好，比上則卑，比下則驕，不如做好自己，就像是這天空中的萬千繁星，你或許不是最耀眼的，但你依然是獨一無二的那顆。”
蕭瑟總算是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悵然。
聽到曲婧這個回答，卜算子點了點頭，笑道：“你悟性不錯，曲兄有個好女兒，我想他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的，有時候，身上的擔子太重，不如放下一些，逃避並不可恥，但面對纔是真正的勇敢。
江湖路遠，有緣再會。”
曲婧一驚，卜算子莫非和她爹有舊？
但她正想再問，卜算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