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零零與零壹
林毅以前最愛看恐怖、懸疑、驚悚類故事，但從來沒被嚇到過。
但現在，一個看上去軟糯漂亮的女孩子用甜甜的聲音在他身邊很平靜地說出這樣一句話，卻讓他感覺到汗毛倒豎。
這是什麼人間驚悚！
但驚嚇過後，林毅心裡又生出了怒意。
何冬說得對，千幻鬼姬真的沒有愛過原來的林毅，不管是哪一種愛，其實都沒有。
她只有控制慾，而林毅，也不過是她寄託控制慾的一個載體，所以真正的林毅是不是死了已經不重要了，只要還有一個林毅，那就要在她的掌控之中。
而千幻鬼姬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有病的人一般也不知道自己有病，她偏執地覺得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實際上，她愛原來的林毅，就像是愛阿貓阿狗一樣，她可能的確做了很多事情，來表現她對林毅的好，但結果可能是讓那個林毅更加反感，想要逃離。
畢竟，動物都有靈性，何況是靈長類的人呢？
越是被控制，就越是想要反抗。
而林毅的逃離，就被千幻鬼姬視爲一種背叛了，我對你那麼好，你還要跑？太無情了！
但我還是願意原諒你，你看，我這是多麼偉大的愛，你應該感動！
也就是說，他和千幻鬼姬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能在骨頭上刻字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宗門，很有可能就是百鬼門培訓秘密武器的地方。
“我知道你忘了很多事情，但是，你還沒有忘記你的名字，就算用了化骨易殼之法，也沒改掉你的名字和樣貌，我就知道，你心裡肯定還有我。”
疼痛就是這樣傳遞的。
何冬聽聞林毅用了化骨易殼之法，心裡頓時一驚。
林毅也在琢磨，他到底是身穿，還是原來的林毅真用了化骨易殼之法，只是恰好被他這個異世亡魂鳩佔鵲巢。
這一刻，林毅忽然有些同情起原主了，被這樣一個神經病控制着，也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苦。
一個能爲了自己新生就去殺害兩百多個無辜者的人，再怎麼變，也變不成一個滿腔正義，善良憐憫的人。
但這也有疑點，真要化骨易殼了，他爲什麼還要保留原來的樣貌？
兩種可能都挺離譜的，一種道理說不過去，一種又過於巧合了。
何冬：“……”
何冬忍不住插嘴問道：“你怎麼知道他用了化骨易殼之法？”
林毅心知自己現在在走鋼絲，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他只問不答：“你現在還把我當成家人麼？”
零零和零壹可能因爲編號接近，又或者是其他某種原因，關係非常好。
這是個魔道秘法，類似於奪舍，但和奪舍不同，這種方法由於血肉是自己的，所以不會有奪舍寄生的副作用。
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零零成爲了百鬼門門主，而零壹成爲了門主弟子。
這化骨易殼的意義又在哪裡？
這會兒，她這個旁觀者的猜測反倒是最接近真相的。
林毅：“……”
在化骨易殼的過程中，血肉可以重塑，改頭換面輕而易舉，再厲害的法術，也判斷不出這個人的過往。
可林毅的性格不像是會做得出這種事的人，雖說化骨易殼前後性格有變化很正常，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果然還是心疼我的。”
他也很平靜地問道：“你爲什麼想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比如神魂與身體不合之類的。
而說起家人的事情，千幻鬼姬的面容明顯柔和了許多。
那上面是兩個黑色的印記，但紋路很清晰，分別是“零”和“壹”二字。
她拿出了一副枯骨，擺在了林毅面前。
但這種重獲新生的秘法，自然也要付出代價。
還有，先前她似乎因爲朋友二字而變得特別激動。
林毅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但是他可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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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二百零六塊骨頭，也就是說，要完成這個秘法，就要用至少二百零六個人的生命作爲代價。
不同於之前陰森恐怖的溫柔，現在的千幻鬼姬的確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和善溫婉。
好吧，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的林毅到底是誰。
零壹，這有點像是編號啊！
何冬也一眼認出來，這不就是她當初在河底撈金，順手撈上來的一具骨頭麼？
但他不能放棄交流，這個女魔頭太危險，若是放任不管，她是真的會殺人的。
零零還想保持兩人的親密關係，但她或許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所以零壹不願意繼續，這纔想要逃離。
對這個關係，林毅略微有些疑問，不是師徒關係嗎，怎麼又變成一家人的關係了？
憑空多了殺兩百多人的罪孽？
而且，兩百多號人，要保留生機，死亡不能超過七天，才能施展化骨易殼之法，但那段時間，並沒有大量人口死亡的案件。
“因爲我找到了你化去的骸骨。”
現在知道這骨頭是林毅的，何冬只覺得這簡直就是命運的安排。
但對比兩種可能，何冬反倒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這也就能解釋，爲什麼林毅是百鬼門門主的弟子，卻連她隨手抓的一個女鬼都打不過。
這個說得我更困惑了。
有兩種可能，一種，他真是林毅化骨易殼後的新身體。
她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拿出一把小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上一劃拉，她扯開自己的傷口，讓林毅看到了她骨頭上的兩個字。
當時她也好奇了一下，怎麼還有人在骨頭上刻字的，但也沒多想。
再說，當時她還擔心林毅在清河村的安危，當然是麻溜地安頓了自己隨手撈起的屍骨，讓他入土爲安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總不至於還地給他申冤。
這種秘法，要求完整地拼出一個新的骨架出來，而這個骨架，不能有兩塊骨頭來自同一個人。
化骨易殼之法，那又是啥？
林毅聽不懂，罈子裡的何冬卻是能懂的。
血肉會將骨骼慢慢融合成一個整體，而且因爲這些骨頭來自不同的人，又經歷了血肉的改造，新的身體會更有利於修行。
她的情緒似乎回落了一些，但似乎又到了隨時走向爆發的邊緣，只要林毅的回答不妥當，她保管又要發瘋。
林毅斟酌再三，並沒有去勸她不要殺人，也沒有求饒。
很可能林毅就是藉着這個幌子，假意脫身。
千幻鬼姬說着，還拿起了骸骨左手手臂的骨骼，指着上面的兩個字道：“你看，這就是你的骨頭。”
這場面，林毅看着都覺得疼，昔有關公刮骨療毒，他聽着都覺得骨頭酸，現在親眼目睹千幻鬼姬給他割肉看骨，他只覺得一陣肉疼。
“當然，我們一直是最親密的家人。”
看到林毅臉上的扭曲和痛苦的表情，千幻鬼姬又笑了。
她沒有被任何人指示，就給林毅收了屍。
這是避重就輕，轉移話題，但他問出的話，千幻鬼姬果然會好好回答。
血肉不改，但骨頭要改。
這會兒說起化骨易殼，還興奮不已，她拿起林毅的手骨，道：“你是零一，我是零零，我們本來就是最親近的家人，你看……”
說着，她便將傷口捋平，不多時，很快傷口就癒合了，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還是一隻潔白無瑕的手臂。
千幻鬼姬抓着何冬的罈子一丟，將她丟到了鬼域深處，這下，她就沒辦法說話了。
不過，得益於千幻鬼姬的展示，林毅對兩人的關係有了更深的瞭解與猜測。
“我們是一家人吶，你說過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
千幻鬼姬則是對林毅的身份深信不疑，並且覺得林毅一定是對她還保留着情感，所以纔沒有完全改頭換面。
正是“零零”。
“你爲何篤定我用了化骨易殼之法？”
“別打擾我和林毅說話。”
林毅清楚地認識到眼前的這個女魔頭有大病，終於還是放棄了和她正常交流。
但林毅看着還是發憷，剛纔的畫面衝擊力太大，林毅有些遭不住。
林毅腦中靈光一閃，或許，要知道千幻鬼姬爲什麼對他執念這麼深，最先要搞清楚的，就是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所謂化骨易殼，就是脫去自己的根骨，保留自己的血肉，變成一個全新的人。
零零，零壹，這顯然都是編號。
但是，他什麼時候悄悄殺了那麼多人的？
和對待何冬的態度完全不同，千幻鬼姬很耐心地回答了林毅的問題。
她是個好奇心有限的鬼，不能賺錢的事情，好奇那麼多幹嘛？
化骨易殼之法，正好是百鬼門所掌控的秘法，林毅作爲門主的弟子，當然是會的。
從目前千幻鬼姬的表現來看，他們之間應該不僅僅是師徒。
但是，她還是能看到和聽到這裡發生的一切。
第二種可能，那便是林毅的確不是原來的林毅，他只是一個失憶的人，恰好和原來的林毅長得一模一樣，又恰好落水在那條河裡，被人撈了起來。
這的確算是重獲新生了，但殺了人怎麼會沒有代價，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所以，對零零，也就是千幻鬼姬而言，林毅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人了，更是她的精神寄託。
林毅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可以做出第一個結論。
那就是他不管怎麼作死，千幻鬼姬都不會殺他，但是，她生氣了，可能會殺別人。
這是一把雙刃劍，但利用得好的話，或許可以救出何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