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東嶽帝君神殿，東方天帝滿臉陰沉。
神殿之中陰氣森森，只有一個少女跪在堂下。
“碧霞，你可知罪！”
“女兒不知，請父親示下。”
跪着的少女滿臉倔強，她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只是放個煙花，吹簫奏樂，怎麼就錯了？
東方天帝見狀，心中更是惱怒。
“汝有三罪，其罪一，貪玩好動，以奇淫巧技驚擾山中生靈。
其罪二，與凡人交往過深。
其罪三，妄動凡心，與凡人有了私情！”
“我沒有！”
見碧霞還有反抗之意，甚至站了起來，要去搶回她的那些東西，東方天帝更加憤怒。
青鳥有靈，雖然不能說話，卻也大致傳達了泰山發生的事情。
林毅多少有幾分猜測，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在幾次口頭教育無果之後，東方天帝的怒氣更上一層樓。
這自然是一找一個準。
當然，這裡面的內情只有東方天帝知道。
“真要是有仙神與凡人成親了，也不會有一年一次的見面機會，如此挑釁天條，恐怕神仙和凡人都會被嚴懲。”
曖昧的地方並不多。
難道不服她管教的，她都要揍一遍嗎？
一輛馬車朝着泰山緩緩走來，這泰山的山路可不好走，但馬車卻如履平地。
這一下，碧霞也知道他想幹嘛了。
來到這泰山界歷練，卻也和東方天帝有關。
其他故事尚且不確定，這個就更不確定了。
碧霞連忙否認，她只是交了個朋友，怎麼能叫妄動凡心呢？
“神仙就不能和凡人交朋友了嗎？天條可沒有規定。”
她們到的時候，正遇上碧霞在和山中精靈開會。
山不平，人有移山之志。
那天他也是太生氣了，事後回想，那信裡雖說是有表達過思念，卻也僅此而已。
至於這世上真有西王母……
不讓青鳥進泰山？
沒關係，那在泰山附近講故事總行了吧？
“可天條規定人神不得通婚！你那曲子，情意綿綿，真當爲父聽不出來麼！”
少女用沉默作爲最後的反擊，她將玉簫藏在身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還敢頂嘴，看來是不知道錯了，你就給我在這裡跪着，好好思過吧！”
也就是說，他閨女可能真的只是有了一個朋友，而不是有了心儀的對象。
“父親，女兒知錯了。”
他手一招，玉簫便不受控制地飛到了半空之中，東方天帝隨手打出一道青光，玉簫瞬間碎成了齏粉。
“我道是你爲何一年了還不能完全掌控泰山，原來心思全不在正道上了，如何能成事！”
假若有朝一日，碧霞的那個朋友壽終正寢了，碧霞會不會徇私呢？
不是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他要儘量避免這種風險。
對這番話，她倒是覺得有道理，卻也覺得過於霸道。
總之，問題不大。
這兩個女子，便是天上雙聖的一對雙胞胎女兒。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自己想要的，何必在乎那麼多？
正好他們也有一對適齡的女兒，和碧霞也是老朋友了。
不同於不太聰明的姐姐，妹妹倒是沉穩得多。
“爲父已經法外開恩了，並沒有去追溯和你交往的是誰，否則，你覺得這隻鳥還有性命在麼？”
“你這麼說好沒意思哦！”
看到林毅在書信中偶爾會說的想念之類的話，他氣得一把火把信全都燒了。
青鳥奄奄一息，顯然是捱了毒打。
兩人相識時是春暖花開，到現在年底，也有大半年了。
東方天帝覺得碧霞大概是沒有朋友，太孤獨了。
碧霞卻意識到了自己會給林毅帶來的威脅，內心雖然難過，卻還是給林毅寫了斷絕往來的最後一封信，讓青鳥送了回去，也讓青鳥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爲父也不想與你較勁，你以後徹底與那人斷絕往來，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
對方如果不喜歡他，他自然不會糾纏，但別人棒打鴛鴦，他可不服！
於是，沒過多久，林毅用“孤鶩”作爲筆名，發佈了名爲“牛郎織女”的神話故事。
因爲她實力不夠，所以連跟父親平等對話的權力都沒有。
寫故事的是孤鶩，和我林毅有什麼關係？
林毅要是被抓了，還有子受這個馬甲。
東方天帝一眼就看出碧霞的心思了。
海不靜，人有填海之心。
泰山的事務，被她處理得井井有條。
當初討論詩詞的時候，林毅就給她淺淺秀了幾句，自然少不了這落霞與孤鶩齊飛。
不過，碧霞跟凡人交往過深還是不行。
雖然說碧霞有錯在先，但是他的做法還是太強硬了一點。
馬車上，兩個妙齡少女各自捧着一本書冊觀看。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林毅談到的權力問題，雖然沒說自己在掌控泰山遇到的困難，只是用一個朋友來代替。
說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東方天帝憤怒地看着碧霞，碧霞也同樣憤怒：“陰司勢力盤根錯節，我初來乍到，立穩腳跟已經不容易了，跟這些書信有什麼關係！
我就不能有朋友了嗎？”
但林毅何許人也？
換做以前，他還不會太飄，只想苟着度日。
東方天帝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他沒有用自己的神通去找那個凡人，只是管教了自己的女兒。
自從他讓碧霞和凡人絕交之後，碧霞倒是斷絕了和凡人的往來，而且做事更加沉穩了。
而神仙和凡人做朋友的確不妥，特別是在碧霞這個崗位上。
碧霞自然不會承認，她反駁道：“我只是思念朋友，這也不行嗎？”
不然，她們早該到了。
不過，關於碧霞是不是和凡人相戀了，這件事並沒有實錘。
半年之後，人間，泰山。
姐姐合上書，沒有了看下去的興致，又掀開窗簾看着外面，嘟囔道：“馬上就能和碧霞再見了，也不知道她在人間過的怎麼樣。
“住手！你住手！”
故事裡的西王母過於符合人設，以至於親女兒都覺得故事是真的。
她沒想到父親會用這麼強硬的手段，摧毀了林毅給他的信物。
林毅編寫的故事在凡間深受追捧。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
“逆子，你在跟誰說話！”
但此時此刻，被父親鎮壓，眼睜睜看着自己珍愛之物悉數被毀，她忽然懂了林毅說得有多正確。
現在看到回信，信裡雖然沒說啥具體原因，但林毅能懂。
堂下坐着的，分別是各族族長。
東方天帝看着這些書信，感覺腦門直突突。
人間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呆會一定要讓她帶我們去玩玩。”
兩個小仙女來到人間，只覺得哪裡都好玩，四處轉悠了一圈，才慢悠悠來泰山。
直到這一日，東方天帝過來的時候，還帶着一隻青鳥。
那有什麼關係呢？
每天都東方天帝都過來，她都用沉默作爲對抗。
而且家庭關係不詳，成天在泰山荒郊野嶺的地方出沒。
在她愣神的時候，東方天帝的神力席捲神殿，所有凡俗之物都受到了牽引，飛到了神殿之中。
這半年來，碧霞太陰沉了。
而現在看來，她父親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看到牛郎織女，其中一個少女不禁開口道：“霖兒，母親身邊真的出現過一個叫織女的姐姐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而且這筆名想來她一聽就知道是誰。
東方天帝面色陰沉，看向碧霞手裡的玉簫，冷聲道：“這是不是那個凡人送你的？”
另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倒是沉穩得多，淡然道：“姐姐細看就知道，這本書通篇都只是凡人的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
即便是父女之間，這道理依然適用。
不過林毅看出她沒有朋友了，還是指點了她一番。
至於朋友，像靈霖靈漪這樣的就比較合適。
這個少女滿臉的神采飛揚，眼神靈動，可愛得很。
“……”
碧霞沒有說話，只是把玉簫藏到了身後。
要知道，泰山主要是作爲陰陽輪轉之所在。
所以抓住這隻鳥以後，他將鳥帶了過來。
至於戀愛故事，只是私貨中的私貨。
“歷練不就是到處玩咯？無非就是玩得有意義一點？”
讓她們來陪伴碧霞，自然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父女關係弄得那麼僵。
東方天帝找的不僅僅是凡俗之物，更是和玉簫氣息相近的。
此時的碧霞，從這句話裡面聽到了濃濃的威脅之意。
但當上大王之後，林毅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可此時的東方天帝已經是盛怒，他對碧霞寄予厚望，哪能想到她竟被凡人的玩意給迷住了。
正好印刷術已經研究出來了，林毅直接刊發了出去，悄悄安排人在泰山附近傳播。
他拿起林毅的書信閱讀起來，完全不顧女兒的反抗。
現在的她，不苟言笑，的確多了很多上位者的威嚴，只是老父親看在眼裡，卻也有些擔心。
“真理只在劍鋒之上。有實力，纔有資格講道理，沒實力，就只能乖乖聽話。”
“但我覺得那像是母親做得出來的事呢！”
東方天帝回想自己做的事情，也有些心虛。
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冷哼一聲，權柄發動，碧霞瞬間被泰山鎮壓，只能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不是知錯，你只是怕爲父傷害這隻鳥，傷害你的朋友。”
兩人的書信往來非常頻繁，一個月少說也有十多次，幾個月下來，堆積下來的信件，也非常多了。
因爲泰山府人手稀缺，所以需要招攬這些精怪妖族幫忙做事。
姑娘家裡來人棒打鴛鴦了。
“拿來。”
爲了稍微彌補一番，他只好去找了雙聖。
碧霞這一跪，就跪了三天。
這些都是善妖，在山中修行，並不侵擾人類。
若是正常這個時代的人，父母不同意，可能也就算了。
這一把玉簫，能碎在一個天帝的憤怒一擊之下，也算是值了。
他其實猜到了碧霞不是凡人，能跟他打個五五開的，肯定不簡單。
都是女孩子，也都是仙家後代，知根知底。
若是她執意不服軟，她爹會不會對林毅不利？
之前她珍視的東西，都被父親摧毀了，她心裡憤怒，不甘心，纔會僵持到現在。
只是……這個故事，最開始並沒有被他想的人看到。
恰好雙聖也不知道怎麼安排兩個女兒，送到泰山來歷練正好。
而碧霞也驚呆了。
很快，她所有收藏的和林毅有關的東西，全都被神力牽引到神殿中來了。
“你還敢狡辯！”
這裡麪包括信件，還有林毅送來的一些好玩的小東西。
碧霞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她一向倔強，不肯服輸，在這一刻，她的心態卻有了一些變化。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忽然冒出了神話故事，自然引人關注。
本來就是凡俗之物，哪裡經得起神仙的重擊。
然而，此時的她並不知道一個老父親對待孩子早戀的態度會有多堅決。
而林毅看着碧霞送來的信件，也只好暫時將信壓下。
整本書，就突出一個夾帶私貨，暗示人們反抗。
這種私貨藏得很深，但有心的人自然會體悟到的。
“你……”
妹妹見狀，只能無奈地提醒道：“姐姐，我們是來下界歷練的，不是來玩的。”
少女心事被這麼直接了當地抖落出來，讓她不禁面紅耳赤。
若是碧霞對凡人投入了太深的感情，哪怕只是朋友，也一樣容易犯錯。
東方天帝見她冥頑不靈，便拿出了刑罰伺候，罰跪神殿，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纔算收場。
給人一種她就是不開心的感覺。
這神話故事，自然不只是有牛郎織女一個故事，裡面還加了一些其他的寓言故事，如愚公移山，精衛填海之類的。
於是纔有了兩人的下界之旅。
只要傳播的時間夠長，總會傳到她耳朵裡去的。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狐族。
狐族聰明，法力又強大，是泰山府最好的幫手。
碧霞注意到兩姐妹的到來，簡單交代幾句，便讓衆精怪退下，來和兩姐妹寒暄。
她的臉上始終帶着禮貌卻生疏的笑容，靈漪卻也沒覺得小夥伴是性情大變，反倒覺得她是變得厲害了。
能擺出這麼端莊貴氣的模樣，可不就是厲害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