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

這顆眼球般的紅色行星,就這麼毫無生氣地浮在宇宙虛空之中,猶如翻滾的悶雷,散發着壓倒性的氣息,時刻播放着意義不明、卻能喚醒一切的歌聲。

屬於行星的記憶塵埃,不可避免地隨着那腥紅的能量灑落。

死亡並非永恆,與未知的永世相比,即使是死亡本身也會消逝。

這顆鐵紅色行星,在虛空的宇宙中漂流了永世的時光,越過了無數星體的軌道。

與祂擦肩而過的星體之上,任何沉睡的存在,都會被這詭異的歌聲喚醒。

地震、海嘯、火山爆發、隕石撞擊、星體內甦醒的遠古存在互相交戰……

慘烈到令人崩潰的末日景象,隨之呈現。

這些與祂接觸到的星體,結局只有一個……

整個星體連同其上所有生命,悉數毀滅,不復存在。

就在衆人沉浸在這毀天滅地般的大恐懼之中、只覺自我意識快要崩潰時,這顆“眼球”動了。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似緩實快地,祂在無盡的虛空中,開始朝着某處移動。

雖然不知祂前進的方向,但那歌聲中蘊含的狂亂低語,無情地訴說着……

以天台上這個“化身”散佈的歌聲爲“鏈接”,與衆人所建立起的神秘聯繫作爲“座標”……

祂,帶着毫無掩飾、無關善惡、僅遵從本能的毀滅意識,朝着地球,來了!

“無論祂想幹什麼……”

“……阻止祂!!!”

面對這噩夢般的場面,意志堅定如時本一郎和弘法和尚,也只能在擠出這幾個字以後,直接昏倒過去。

“這……究竟,發生了什麼……好吵、頭好痛……”

剛剛甦醒過來的望月綾乃,本能地捂住雙耳,迷茫地看着場間的一切。

此時此刻,她眼前的世界,已經煥然一新。

空氣中流動着的靈力、怨氣,空中落下的月華、隨着那眼球怪物的歌聲擴散到衆人身上的暗紅色詭異顆粒……

構成世界運轉的一切要素,在她眼中纖毫畢現。

彷彿只要隨意一個眼神,她便能夠調動所視之處的力量流轉。

夜空中的月瞳,更是和她有着強烈的聯繫,源源不斷地爲她提供着月華之力。

“這就是,百目真瞳和月輪九耀?”

望月綾乃只覺自己前所未有的、如若神明般強大。

“百目真瞳”和“月輪九耀”共同作用下,她體內仿若浩瀚大海般的瞳力和來自頭頂滿月的月華之力,自發地融合在一起。

明治天皇離去前,留在她眉心的那枚菊紋靈力,也如風中殘燭般瘋狂地燃燒着。

一切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在這一刻似乎前所未有地團結起來。

只爲了守護她的意識、隔絕着來自那不可名狀歌聲的侵蝕,避免她在醒來之前就被那怪物的詭異力量污染。

“無路賽、無路賽、無路賽……”

隨着她眼波流轉,強大的月華之力已經庇佑在公寓四周的衆人體表,阻止着那猩紅的詭異能量繼續蔓延。

“給我,閉嘴!!!”

隨着望月綾乃不耐的嬌吼,那隙眼邪神的身體,如同黑洞一般出現了劇烈的扭曲。

百目月瞳·天人歸月。

須臾之間,隙眼邪神周身所在的空間,便經歷了無數次的泯滅、虛無和重構。

危急之下,望月綾乃毫不猶豫地用了出了來自百目鬼記憶碎片中,最強的一式瞳術。

“這,怎麼可能……”

出乎意料地,那歌聲中飄散的腥紅能量,竟然自發地覆蓋在隙眼邪神軀體之上、組成了一道屏障。

那道腥紅色的屏障,不但阻隔了望月綾乃的最強攻擊,還兇殘地吞噬起了來自望月綾乃的瞳力……

“好可怕,這就是,明治天皇所說的,外魔嗎?”

不斷吞噬着接觸到的一切,那股猩紅能量越發狂暴,迫使望月綾乃立刻收回了瞳術。

瞳力散去,那詭異的歌聲再次散佈而出,一縷縷猩紅能量如同空中飄落的雪花,越發厚重地纏繞在望月綾乃體表……

“不……滾出去……”

那可怖的歌聲,正在一點一滴地,進入她的腦海。

望月綾乃知道,此消彼長之下,自己被這詭異的歌聲侵蝕,也只是時間可題。

與此同時,站在天台上持續“歌唱”的隙眼邪神,緩緩擡頭看向頭頂的地獄之門……

「‘座標’不足……還要更多……」

與那無數顆眼球對視,望月綾乃瞬間“看”到了隙眼邪神不知從何處接收到的,毫無掩飾的意念。

「進入那裡面,喚醒裡面的‘存在’、製造更多的‘座標’」

“……休……想!!!”

望月綾乃眼波流轉,搶先一步浮空而起,如輝夜歸月般朝着那巨大的地獄之門掠去。

注意到她搶先一步的舉動,下方的隙眼邪神卻並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呆呆地站在原地。

只需再要多一點“歌唱時間”,侵蝕掉頭頂上方那唯一清醒的人類之後,將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祂進入那扇大門。

長夜漫漫,祂有着足夠的時間。

半空之中,那如同警報一般的可怖“歌聲”,在望月綾乃耳旁越發密集地響起,伴隨着紛繁詭秘的意識和畫面不斷涌入腦海。

庇護在周身的月華之力不斷碎裂,一滴滴鮮血沿着望月綾乃的雙目和耳孔流出。

眉心之間,明治天皇留下的、牢牢守護着她靈魂的菊紋符咒,也越發地黯淡了起來。

“極樂地獄之端必有光明,雲霧皆散盡而心中唯有明月。”

明明是萬分危急的情況,望月綾乃薄薄的嘴脣微微翹起,竟然還有閒暇有感而發般念出一句詩來。

這是,一名平凡的探員,田宮聖裕,留下的辭世詩。

也是每一位明知徒勞、卻依舊選擇用生命去與那些未知存在抗爭着得第九課探員們,最真實的寫照。

“你以爲,我是誰啊……我,可是第九課的,課長!!!”

她那與普通人一般無二的雙眸,連同夜幕上的月瞳,突然同步浮現出“月輪九耀”的圖案。

外側的八圓環繞中心一圓,如電風扇似地瘋狂旋轉起來。

夜空中的滿月,如同月食一般,熄滅了。

那原本無私灑向大地的月光,收成一束,此刻只爲一人而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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