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小心……”。
牀榻上，定遠王妃忽然一聲驚叫，未及睜眼就急促坐起來。
韓瑤飛快收起臉上猙獰的表情，換上一臉擔憂，撲上前輕扶着她的胳膊，急聲道，“母妃，母妃……。”
定遠王妃看到韓瑤着急擔憂的臉色，歉疚道，“瑤瑤怎麼醒了，是不是母妃吵醒的，可有嚇着你？”
韓瑤微笑搖頭，“母妃放心，我沒事。”
頓了頓，試探着道，“母妃是不是被夢魘住了，如此着急，您這是夢到什麼了？”
定遠王妃柳眉輕蹙，一手捂着心口，她竟然記不清夢裡是什麼。腦中只餘一片紛繁雜亂，以及砰砰砰急促跳動的心。
她好像夢見了許多事情，可這會卻一點也記不起來。
定遠王妃用手揉了揉鬢角，不知爲何，心中竟隱隱約約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她下意識想要記起來。
可她往深處一想，腦中竟然隱隱作痛。
韓瑤見她一直不說話，剛想開口再問。
睡在外間值夜的丫鬟含巧，聽到動靜不放心，急匆匆掌着燈進來查看。
看到定遠王妃額頭一層細汗，擔憂道，“王妃，怎的出了這麼多汗，可有哪裡不舒服，奴婢去讓太醫過來給您請個脈？”
被丫鬟打斷思緒，定遠王妃回神。
王府裡雖然養着一位致仕的太醫，但現在已是深夜，定遠王妃並不想因爲一點小事就驚動一府上下。
對丫鬟搖頭道，“用不着請太醫，只是夢魘，我緩一緩就好。”
定遠王妃不想請太醫，含巧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奴婢給您拿套裡衣更換？”
定遠王妃夢裡驚醒，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難受。
“你去給我準備點溫水，我要沐浴。”
含巧點頭，“王妃稍等，奴婢這就去。”
韓瑤抿了抿脣，目光在定遠王妃額頭上的細汗一掃而過，下牀倒了一盞茶端過去，“母妃，先喝點水。”
定遠王妃含笑接着，一口氣喝了半盞。
嘆氣看着韓瑤，“是母妃不好，擾得你也不能安睡。”
“只要母妃沒事，瑤瑤什麼時候都可以睡。”
定遠王妃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母妃沒事，別擔心。只是你身上還有傷，可要好好歇着。要不，我讓丫鬟陪你回你院子？”
“王妃，熱水備好了。”定遠王妃話剛落，含巧帶着兩個丫鬟擡着木桶進來，放到屏風後面。
韓瑤掃了一眼，回頭含笑道，“母妃快去沐浴，您身上出了汗，可不能着涼。
我這麼大的人了，母妃不用擔心，我讓曼月送我回院子就行。”
“你再大，在母妃眼裡都是孩子。”定遠王妃滿臉笑容道，“母妃知道你長大了，就不多嘮叨了，你讓丫鬟多帶幾個燈籠，免得天黑看不清崴腳。”
“好，瑤瑤都知道，母妃快去沐浴吧。”
目送定遠王妃轉身去了屏風後，韓瑤才斂起笑容，擡腳往外走。
但她沒有離開正院，而是去了小廚房。
定遠王妃在丫鬟服侍下，脫了衣裳，進了浴桶。
此時走了困，已經沒了睡意。
定遠王妃泡在浴桶裡，頭卻有些隱隱作疼。
含巧見她臉色不大好，“王妃可是頭不舒服，奴婢給您按一按？”
王妃輕點頭，“也好。”
含巧擡手在鬢角輕柔起來。
夜裡涼，含巧並不敢讓王妃泡太久，見她神色似乎緩了些，忙將她從浴桶裡扶出來。正拿着帕子幫王妃擦身，含巧突然驚訝道，“王妃，你這裡怎麼紅了一塊？”
定遠王妃順着她的視線低頭，肚臍上方的皮膚有一小塊紅痕。
“沒事，剛纔有點癢，我撓了下，可能是用的勁大了些。”
定遠王妃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身材一直保養得不錯。
一身的肌膚還像當姑娘時，又白又光滑。
那一小塊紅痕在她身上並不難看。
含巧鬆了一口氣，一邊給她穿衣，一邊打趣道，“王妃這肌膚真好，這紅痕奴婢看着竟然像一朵鳳尾花，襯得您的肌膚更是白皙了幾分。
哎呀，這鳳尾花奴婢怎麼越看越像是胎記，真是漂亮。”
定遠王妃原本含笑聽着，突然神情一怔，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
只是太快了，沒抓住。
下意識伸手抓着含巧，“你剛剛說什麼？”
含巧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抓得有些懵，可見她神情不對，忙道，“奴婢……奴婢說王妃肌膚真好。”
“不是這一句。”
含巧腦中轉了轉，她剛剛的話不過是隨口打趣，似乎沒什麼不妥，不知王妃爲何神情如此急切？
含巧心中狐疑，可見王妃緊緊地盯着她，忙將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奴婢說，王妃身上這紅痕看着像鳳尾花，襯得您的肌膚更是白皙了幾分。哎呀，這鳳尾花奴婢怎麼越看越像是胎記，真是漂亮。”
定遠王妃腦中轟然一響，似乎有許多雜亂的畫面在她眼前飛快閃過。
怔神半晌，忽然喃喃道，“鳳尾花胎記……”
端着托盤剛走進寢室的韓瑤，動作一頓，臉上神色變幻不停，雙手死死地捏着托盤。
含巧見定遠王妃臉色驟然一白，閉着眼，身子搖晃。
忙雙手扶着她，“王妃，王妃，可是身子不舒服？”
定遠王妃連閉了幾下眼，才緩緩睜開，“我沒事。”
含巧心中狐疑，卻不好多問，“王妃，還是請太醫過來把個脈吧。”
定遠王妃搖頭，白着臉道，“天亮後，你讓韓總管派人去莊子上，將馮嬤嬤接進府來。”
馮嬤嬤是定遠王妃的陪嫁嬤嬤，早些年王妃憐她辛勞了大半輩子，不讓她再侍候，只在王府裡榮養。
但馮嬤嬤閒不住，每天依然早早起來侍候王妃。
有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養了半年纔好。
王妃見她還是閒不住，又恰巧她家中的孫子出生，於是銷了馮嬤嬤的奴籍，給了大筆銀子送她去莊子上，跟一家人團聚。
以前她身子骨還好，王妃也時不時會讓總管派車去莊子上接她進府來說話。
只是近些年，王妃見馮嬤嬤年紀太大，擔心路上有什麼閃失，才少接她回來。
含巧以爲定遠王妃定是又想念馮嬤嬤了，這纔要接她進府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