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外——”
“現今，恢復境界纔是最爲要緊之事。神荒原一戰，我的本體雖戰死，但也竭力斬殺了剎羅族的聖子，並從其身上，獲得了那處仙墟的重要情報……”
柴首坐目光幽幽，回想數年前返回神火寺，見到自己遺體後，從上面提取而出，對他今後道途有利的關鍵信息，不禁暗暗忖道。
仙墟，是古仙人留下的秘境，內蘊無數機緣，堪稱靈界諸修的“成仙地”——只要恢復實力，獲得其內的完整機緣，他今後未嘗不能成爲人族的第二個大乘仙人。
而這些，都需要他爭分奪秒的修行。
不然，仙墟內的機緣可不會等他，必會被剎羅族的修士捷足先登。
……
一氣觀，六階靈地。
閉關室內。
彰顯出驚人突破異象的衛圖，此刻也迎來了突破煉虛時的最關鍵時期。
——感悟天地法則！
正常感悟天地法則，不至於有生死之危，頂多是悟性愚笨，難以入門。
然而，突破煉虛則不然。
在境界關門被破的那一剎那，天地意志也會隨着天地靈潮灌體，衝入修士體內。
成則，爲煉虛法嬰，煉化虛空爲自身法域，一念結域，域內萬物爲己所用！
敗則……元嬰自爆，身死道消。
而評判這其中的成敗，便是修士是否能在這天地意志灌體的短暫時間，成功感悟“天地意志”中蘊藏的天地法則，然後領悟、凝聚出獨屬於自己的煉虛法域。
所以，突破煉虛對於萬千修士來說，既是一道劫難，也是通向強者之路的捷徑、必行之路，沒有取巧之說。
悟性，衛圖自認不差，在有「大器晚成」命格相助的情況下，世間能比得上他的修士，少之又少。
但……「大器晚成」命格在於長時間的持久增加，而非短時間的“速成”。
“不過，有三大破階靈物相助，這一短板也非短板。”
衛圖擡手一攝，將面前案几上擺放的丹瓶捏碎，取出裡面的“天辰丹”，然後一仰脖頸，徑直吞服了下去。
接着，他再打開一個紅玉盒子，從裡面取出乳狀的青色靈膏，以法力均勻的塗抹在了自己的法體之上，每一寸都未放過。
這青色靈膏，自不是它物，正是靈界人族地域廣爲流傳、有着鼎鼎大名的“青靈膏”。
天辰丹、青靈膏這兩物作用，便是“加固”修士法體，防止修士法體被龐大的“天地意志”、“天地靈潮”迅速撐爆。
簡而言之，便是延長修士在這場劫難中，感悟天地法則的時間。
也正因此，法體雙修之士，纔會在突破煉虛境界時這般吃香。
無它，煉體士的強橫法體，本就是突破煉虛境時的天然良藥。
塗抹完青靈膏後——
衛圖沒有浪費一丁點時間，當即打開丹田，主動迎接天地意志的洗禮。
瞬間，龐大、紊亂的天地意志便在靈潮的裹挾下，迅速衝擊起了他的神魂。
其好似強者奪舍一般，讓衛圖的神魂頭痛欲裂，隱隱傳出淒厲哀嚎。
但與之不同的是，在這一刻，他亦與天地意志中蘊藏的萬千法則，近距離接觸了，直接面對面感悟起了這一切，不再如此前那般，蒙着一層厚厚的迷障，“隔岸觀火”。
不過，衛圖並未貪多，而是在這萬千法則之中，精準的找到了木之法則，感悟起了這一自然界內，最基本的五行法則。
其它更爲強大的法則也有，衛圖也在這短短瞬間內，窺探到了——譬如“浮重法意”之上的陰陽法則，但他並不打算冒險。
畢竟，境界纔是根本，法則的強大，只是對境界戰力的一種補充，而此種補充，在煉虛境內，亦有煉體、靈寶等其他手段。
木之法則雖然相比陰陽法則、空間法則等強大法則，看起來“弱小”，但其勝在好感悟，以此爲基底，晉升煉虛境，會更爲穩妥一些。
其次。
感悟法則，也只是成就煉虛的第一步。
待成功晉升煉虛法嬰、凝結“煉虛法域”之後，纔可稱爲真正的煉虛境。
五行法則，與天地靈潮中龐大的五行靈氣息息相關，煉化其中一種法則，會更容易讓修士藉此，凝出屬於自己的煉虛法域。
所以，靈界萬族內，除非特立獨行、不懼死亡之輩，九成九的修士，走的都是先感悟五行法則，凝聚煉虛法域的路子！
此刻的衛圖，自也不會例外。
……
木之法則。
對衛圖來說，並不陌生。
他所修的《青帝長生功》，就是木系功法，凝出的“壽木法相”、感悟而出的“青帝斬生劍”的劍意，皆與木之法則有關。
有此基礎，再加上天辰丹、青靈膏、強橫法體三者相助，他感悟木之法則的過程，無疑從容許多、遊刃有餘。
他的元嬰眉心，那代表“青帝斬生劍”法意的青色不規則晶片，開始蛻變，嫰枝生芽，自眉心向他元嬰的四肢百骸蔓延而出，化作了一根根細小、形似人體經脈的青色法脈。
這其中，每一根法脈，都凝聚着龐大的靈力，哪怕是化神大修的全身法力數量，也難相及。
而諸如這樣的法脈。
衛圖此時元嬰的身上，足有七條之多！
甫一破境，便有堪比七尊化神大修的法力總量，也是許多新晉煉虛難以媲美的。
而這，也仰賴了衛圖，自突破化神時就打好的“一尺二”的一尺天嬰根基。
木之法則感應成功，煉虛法嬰也晉級成功……
但到了此刻——
衛圖並未順勢收功，截斷“天地意志”、“天地靈潮”對他法體的灌輸。
他神識內視，看着在體外肌膚已經消耗殆盡的“青靈膏”，被天地意志、天地靈潮撐的青筋盡露、漲紅如蝦的法體，怡然不懼。
他嘴巴微微一張。
一泓甘霖，當即從空中飛來，如水箭一般，直入他的口中。
得此甘霖救濟，轉瞬間，他的法體又恢復了平常之態，再次硬抗起了龐大的天地壓力。
這時，衛圖終於一轉槍頭，領悟起了位屬陰陽法則之下的“浮重法則”。
同時，他的煉虛法嬰也在此刻，拈指掐訣，鯨吸倒灌入體的天地靈氣，再度凝聚位於元嬰體內的青色法脈。
時間緩緩流逝。
數日後。
伴隨着第九根青色法脈的凝聚成功。
“仙靈水”的藥力也終於消耗殆盡，衛圖及時收功，截斷己身與天地意志的聯繫。
【浮重法意（89/100）：感應百次、必有所得。】
“還差一些，就可將浮重法意感悟到圓滿之境，進一步領悟出“浮重法域”了。”
“突破煉虛之境，與天地意志直接近距離接觸……這等機緣，幾乎可遇不可求。”
衛圖暗歎可惜。
不過，相比其他修士，他初入煉虛境已經算是機緣十足、所獲匪淺了，所以搖了搖頭後，便把全部的心神，放在了凝聚煉虛法域之上。
浮重法意，他未能全功。
但最爲簡單的木之法則，在這段時間的感悟中，早已到了“法域”層次。
衛圖心念一動，煉虛法嬰掐動法訣，一道道“意志”自他法體而出，攪動周遭的法則、靈氣。
半日後。
隨着最後一道法訣的落下。
周遭數百立方的空間，頓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在他意志的調動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他駢指一點，青色虛空中，頓時靈力坍縮，空間震裂，顯露出了一個半弧形的空間裂縫，立在半空中。
“煉虛之名，便是煉化虛空爲己身法域。這法域的範圍，儘管遠不如動輒數百上千裡的神識，通常只有其十分之一，但在此法域之內，不僅自身的法力威力大幅度增加，隨手一擊，就可打破虛空、轟出空間裂縫……”
“而且，亦可一念成符、一念成陣。”
衛圖擡頭，目光一凝，在他附近的這青色虛空，當即凝聚出了一張張青色靈符，在空中漂浮搖曳，熠熠生輝。
當然，這“一念成符”並不能凝聚出六階以上的靈符，但饒是如此，有這些不計數量的五階靈符，他的戰力當也是大幅提升。
除了七欲邪僧那等身懷重寶的仙二代，其餘化神大修，在他面前，幾乎是擡手可斬。
不過——
也就在他煉虛法域剛成的這一刻。
轟隆一聲作響，天穹上的烏雲頓時密集而來，在一氣觀的上空，凝聚出了雷光閃爍、氣息壓抑的劫雲。
……
“成了！”
“衛師侄突破成功，已經進入到了煉虛之境？”
洞府外，感知到天雷劫降臨的素心上人眉宇間，閃過一絲驚喜之色，喜不自勝。
雖說渡過煉虛天劫後，衛圖纔算是真正成了煉虛大尊，畢竟自古以來，隕落在雷劫下的煉虛修士也是不計其數……
但衛圖不同，其法體雙修的根基，足可讓其在這足可殞命的天劫之下，自保有餘。
故而，在她眼中，此刻衛圖突破境界、成就煉虛大尊之事，已是板上釘釘了。
只是——
就在她準備起身飛離洞府，防止被這煉虛天劫波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擡腕輕嗅了一下身上沐浴淨身後的清香，略怔了一會。
“許是有緣無分。”
念頭落罷，素心上人重回孤冷仙子，一擡玉袖，地面上的玉帶應聲而起，裹住她的柳腰，將她本就玲瓏的身段，勾勒的更加浮凸有致。
接着，她回望了一眼大門緊閉的閉關室，搖了搖頭，迅速飛遁離開了。
但就在她剛飛遁不久，體內的毒傷卻再次隱隱作痛。
“似乎，還需要衛師侄相幫？”她微顰黛眉，按住胸口，暗暗忖道。
……
“這煉虛雷劫，似乎比普通修士的更爲厲害一些？”
在劫雲凝聚半日後。
一氣觀後山，分心關注衛圖的廣宏洞主凝緊眉頭，心中有了稍許疑惑。
與人界不同，靈界的煉虛天劫，與修士是否作惡，並無太大關係。
哪怕屠戮修士再多，也難以招惹到血色劫雷。
致使劫雷威力增強的原因。
只與修士根基有關。
而衛圖的煉虛天劫，已然到了“人族天驕”的那一層次，不同於普通煉虛。
“莫非……他的根基，還在一尺天嬰之上？也是！唯有如此，他才能得到素心齋的重視，全力扶持突破煉虛……”
廣宏洞主默默想道。
關注衛圖渡劫的煉虛修士，不止素心上人、廣宏洞主二人。
除了附近諸派的煉虛修士外，還有神火仙域的土皇帝——神火寺。
畢竟，衛圖、素心上人與七欲邪僧的仇怨，也與神火寺息息相關。
在素心上人消失之時，神火寺還能偏幫七欲邪僧這“柴首座”遺孤。
但隨着素心上人歸來……
神火寺也陷入了兩頭爲難的地步，寺內兩方“人脈”，對此爭吵不休。
所以，此刻衛圖突破煉虛，於神火寺而言，是必須值得在意之事。
“此天劫程度，堪比甲等靈體所渡的煉虛天劫了。寺內，該做出決定了。”
隱藏在暗中的神火寺煉虛，目光微閃了幾下，當即擡手發出萬里傳音符。
……
天雷滾滾，氣息迫人。
在洞府內的衛圖，罕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無它，這次天雷劫，不只是他的“煉虛天劫”，他更從中窺探到了他“命劫”的氣息。
——命修，每破一次大境界，必會遭遇一次命劫。
只是，衛圖沒想到，這突破大境界後的“命劫”，竟然與自己斬命時自己引動的“命劫”不同，是隨着煉虛天劫一同到來的劫難。
好在，值得慶幸的是。
爲了提高突破機率，他將煉體境界也提升到了五階後期，全方位的增強了實力。
不然，兩劫齊降，他再是命大，恐怕不死也會脫一層皮。
“或許，也正因此，命修才這般難成，修成後的威力，不類凡俗。”
衛圖心中，涌出自信，念頭一動，一張張防禦符籙，在他的煉虛法域內頃刻而成，化作了一道道凝實的防禦法罩，將他全身上下，護的嚴嚴實實。
接着，他再掐法訣，祭出“蟾水陰屍”、各種靈寶，留作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