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本宮同意。”
片息後，見衛圖仍不鬆口，背後的青色雙翅亦已凝出遁光，大淵霜暗咬銀牙，終於說服自己，放下心中自尊，滿是屈辱的點了一下螓首，接受了衛圖的方案。
她接過“血咒密書”，在金頁上滴上自己的精血，與衛圖定下了三百年的主僕契約。
血誓約定：三百年期間，除衛圖有意“構陷”、已知的必死任務外，其他任務，大淵霜必須無條件執行。
當然，這並不包含一些太過折辱的、奴婢侍奉主人的行爲。
譬如以侍寢之名，破壞她的元陰、貞潔。
這一條是大淵霜特意加上的“條約”。
她清楚知道，自己身上珍貴的，除了這一幾可在煉虛境橫行無忌的戰力外，便是精純至極的“元陰”了。
而面對這一“約定”，衛圖自也不會拒絕大淵霜。
逼的太緊，此女恐怕寧願涉險進入空間裂縫，也不願與他講和了。
“三百年”的主僕契約，本就是他衡量的，可讓此女接受的最高上限。
“血咒密書大乘修士便可解開。以我的地位、身份，待返回族內，必要稟告老祖，讓他爲我解開這血誓……”
大淵霜杏眸微眯，內視了一眼神魂上多出的、若有若無的約束，目中泛起冷色。
只是——一想到此點，她內心雖然輕鬆了不少，但又隱隱暗覺不妥，畢竟這等醜事若稟告族中……必是她一輩子也難洗刷的恥辱，日後族內的一些機緣，恐怕亦會與她失之交臂了。
“不！三百年後，待此血誓消除後，直接斬殺此獠便是。三百年，本宮還等得起。”
大淵霜深吸一口氣，暗下決心。
而解除“裂空遁”的衛圖，此刻雖不知道大淵霜在想什麼，但以他在修仙界修煉多年的經驗，亦不難猜出此女日後想要謀害於他的想法。
如此等性情高傲、出身名門的女修，平日裡受慣了修士的追捧，豈會甘心去做他這一“散修”的奴僕？任他差遣？
“三百年後，在實力上，我可不見得會弱於此女。”衛圖心中冷笑。
大淵霜的強大，是常規的強大，與掌握“規則法域”的婁姓邪修，以及鬼鳳族的貴女——“鄒月姍”，根本不能相比。
他自信，待他突破“煉虛中期”，哪怕不是此女之敵，但憑藉諸多手段，全身而退不是什麼問題。
此外，在背景上，他也不怕此女。
其一，四臂猿族本就與人族爲敵。
其二，兩族實力相近，皆爲十靈族之一。
壓根就不可能出現，“對簿公堂”的時候，人族大乘不站在他這一邊，反倒把他這個同族天驕推出去，平息外族怒火。
“此女既已答應……在這三百年內，幫我護道，此次傳送到那邪修的老巢，縱有危險，也不至於過多害怕了……”
衛圖緊握【斷界石】，目光遙視一望無際的空間傳送通道，暗暗鬆了口氣。
此次，與大淵霜簽訂主僕契約，可非是爲了單純“降服”此女，或滿足一些所謂的癖好，真正的目的——是以此女的強大戰力，來應對傳送通道盡頭、所未知的突發狀況。
他直覺，【斷界石·陽石】所在的地方應該不簡單，距離雷澤大陸、風火大陸的距離也頗爲遙遠……畢竟，他搭乘跨大陸傳送陣的時候，可從未傳送過如此之久。
……
衛圖計算傳送時間。
足足過了三日，他才藉助手中的“陰石”，模糊的感應到了“陽石”所在的位置。
一刻鐘後。
衛圖眼前由銀白符文構造的傳送通道終於發生變化，盡頭處多了一些暗幽色的光芒，亦有些許靈氣滲透而來。
其疑似是一在灰色岩石中挖掘的地窟。
只是，在他準備細看之際，不到片息的功夫，他便從傳送通道中跌落而下，險些直愣愣的砸在了地面上。
好在，有多次的傳送經驗，衛圖僅是稍一踉蹡，就很快重新站穩了。
他沒有亂動，目光微微一眯後，就立刻將識海內龐大的神識傾瀉而出，並藉助“血氣感應”神通，探索起了周遭地域。 wωω●TTkan●￠O
片刻後，在感應到附近沒有修士氣息後，他這才如釋重負，從空中漂浮而下，走到了表面浮有銀白符文的一塊斷碑面前。
這塊斷碑，正是【斷界石】的“陽石”，其比“陰石”大了數倍，表面也盪漾着微弱的空間波動。
衛圖沒有遲疑，連忙掐動法訣，在這“陽石”上面打入了數道靈禁，封禁了這“陽石”上面的空間氣息，防止其繼續外泄，引得意外來此的大修探查。
“這地方，是那婁姓邪修的老巢？”
這時，大淵霜也重新戴起來此前僞裝所用的金色猛虎面具，遮掩住了她姣好的面容，並以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起了面前的灰色地窟。
——衛圖在前，她身爲僕從不好以神識窺探此地，搶奪屬於衛圖的戰利品。所以這才僅以目力，窺探此地。
她生性高傲、出身名門不假，但在身邊女僕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知該怎麼當好一個僕從，不喧賓奪主。
“應該是。”聞言，衛圖點了點頭，一揮袖袍，以大法力直接轟開了位於地窟穹頂，隱藏的一間暗門。
隨着暗門被破，上面的修士洞府也一覽無餘。
有客廳、書房、藥園、修煉室等等，專門開闢的功能性房間。
只是，頗令人可惜的是。
這婁姓邪修和世間九成的修士一樣，大部分的身家都放在儲物法器內，所謂的洞府，多是一個臨時修煉之地。
不過，饒是如此，衛圖亦在藥園中發現了幾株頗爲珍稀的六階靈藥，其中有一株，更是不亞於“玄陽果”的，煉製“五精丹”的輔助靈藥。
“此地，果真距離雷澤大陸、風火大陸極爲遙遠，竟以靈界不常見的國度，用以劃分地域……”
半日後，衛圖來到洞府書房，一一查看裡面的玉簡，瞭解情報。
他看了一會，眉宇漸皺。
根據玉簡裡面的地理圖集，再結合這洞府所在的方位、山輿，他大致能確定，關於他傳送所到之地的大致情報了。
他所在的地方，名爲“澤中六國”。
此澤名爲“黑霧大澤”，因時年漂浮一望無際的黑霧而得名。
至於“六國”，則是以修士所修行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氣而命名，稱之爲“金靈國”、“水靈國”、“火靈國”等等。
剩下的一國，則是衛圖聽也沒有聽過的“聖靈氣”而命名，其稱之爲“聖靈國”。
這“澤中六國”各個幅員萬里，疆土不亞於人族十三仙域的任一仙域。
其中的“聖靈國”更是強大，因臨近“黑霧大澤”之外的“蠻荒之地”，在其國主和修士的多年開闢之下，疆土範圍已堪比五國相加的一半了。
“此地疆域如此之廣，哪怕再偏僻，但只要在靈界四大陸之上，我應不至於連耳聞都沒有耳聞過……”衛圖心中不解。
受限於境界所帶來的“眼界”，他對靈界的瞭解不算多麼深入，但對四大陸的地理人文還是略知一二的……而四大陸的疆域範圍，除去海洋，已經佔到了靈界陸地的七八成了。
“難道……這裡是某一大族的洞天福地？”
衛圖眉宇微挑，生出這一猜測。
和靈界相媲美的同等位面，距離靈界最近的只有古魔界。但其它的小世界，卻數不勝數了。
遠的不談，他出身的“人界”，便是隸屬於人族的一個下界位面。
三大霸族、十靈族，這十三個強大種族，每一族羣中，都至少掌握着一個、或多個不同的小世界。
其中，三大霸族更是掌握着，與靈界法則相似的“中等世界”。
這些“中等世界”的上限，儘管遠不如靈界，但也是能產出合體、大乘強者的。
正是因爲有這些“中等世界”改造的洞天福地，所以靈界四大陸上，才鮮見有三大霸族的修士外出遊歷……
堪比上古真靈的強大血脈、以及足可產出大乘強者的洞天福地，便是三大霸族制霸靈界的兩大法寶，亦是其族內源源不斷生產出強者的根本保障。
所以，在看到這與靈界地理人文“殊異”的一幕，衛圖下意識的，便認爲此地是隸屬於靈界的某一“中等世界”，或某一霸族所掌握的洞天福地了。
“不，此地是古魔界。”
下一刻，幽神分魂的聲音，便在衛圖的識海中響了起來。
“古魔界？”衛圖一怔。
他有玄靈仙子的傳承玉簡，對古魔界的瞭解也不差，但從未聽說過，古魔界還有所謂的“黑霧大澤”、“澤中六國”。
“你雖然封禁了本座，但本座對世界的感應還是在的。此地，確實是古魔界無疑。”
“只是想不到，那小邪修手上，竟然掌握有直通兩界的【斷界石】……”
幽神分魂淡淡回道。
聽此，衛圖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明白幽神分魂的所言應該不假，此魔沒理由會在這一件事上騙他。
其次，此修尚且有隔空對他發動神魂攻擊的“咒言”神通，那麼以未知手段，感應自己所在的位置，也非是什麼天方夜譚。
至於玄靈仙子爲何不瞭解此處……
原因估計也很簡單。
其境界太低，難以徹底深入魔界。
靈界與古魔界的大戰，古魔界向來是進攻的一方，而靈界趨於防守……
大乘修士是頂尖戰力不錯，但想憑此深入古魔界的深處，還是太難了一些。
“古魔界……”衛圖臉色略顯難看。
在那些強大古魔的眼中，他這根基強大、滿溢靈光的天驕修士，基本等同於血食中的佼佼者了……
一旦暴露，下場他不敢想。
從一死地跳入到另一死地，他這運氣，說實話，也夠倒黴的了。
“呵呵，你此刻也無需過多擔憂。這澤中六國，是魔尊豢養血食之地，裡面的修士不乏和你一樣的仙道修士……在這裡面，你不必擔心會暴露身份……”
“而且，爲了這些血食能夠源源不斷的繁衍下去。那幾個老賊也不會對此間生存的修士突然下手，當衆下手的……只有那些壽元將至的修士，纔有被魔尊吞噬之危。”
幽神分魂語氣淡漠，再道。
“此處，可有離開古魔界的傳送陣？”
衛圖壓下心中雜念，連忙問道。
【斷界石】的陰石，只有傳送返回“陽石”的效果，屬於天然的單向傳送陣。
故而，想要離開這古魔界，他需另尋其他的跨界傳送陣。
“這就是非是本座所知的了。畢竟，這澤中六國非是我的屬地。”幽神分魂搖了搖頭，沒有解答衛圖這一問題。
“你手上，有那珈藍魔祖的殘臂，或可一試。”幽神分魂沉吟一聲，回道。
“古魔殘臂？”
聽聞此話，衛圖目光微閃，隱隱閃過一絲銳芒。
此次脫難，古魔殘臂雖然對他幫助不少，但也間接的，把他帶入到了這另一困境。
他可不信，身爲古魔界半步魔祖的“泣河魔尊”手上，沒有掌握從古魔界離開，前往靈界的方法。
畢竟，其本體此時，似乎還在靈界逗留，隱姓埋名至今。
其讓他繼續動用這“古魔殘臂”，說不定有其他目的，而非出於好意。
所以，在聽完幽神分魂此話後，衛圖便主動掐斷了與幽神分魂之間的傳音，然後再佈置了數道靈禁，加大了對此魔的封印力度。
“這燙手山芋，必須早點毀掉。”衛圖心中，泛起殺念。
早在靈界的時候，他就有此想法了。
只是礙於，毀掉這一道分魂，有可能招惹到此魔的本體探查，所以遲遲沒有答應此魔的“請求”，摧毀這道分魂。
……
將諸多雜念壓下。
衛圖還是從善如流的，準備血祭之力，從“古魔殘臂”這裡，尋求脫身之策。
反正，這求願法則的“副作用”，是可被他以命力抵消的，他沒必要作繭自縛……
在幽神分魂面前拒絕，只是他不想讓此魔得知，關於他的更多情報罷了。
“求願魔神，求願魔神……”
“告知吾主脫困方法……”
衛圖繼續另換靈獸，以血祭之力對這古魔殘臂頂禮膜拜，念動催動“求願法則”的咒文。
很快，和此前一模一樣的濃郁魔氣，從古魔殘臂上蔓延而出，纏繞到了這隻靈獸身上。
而其魔氣所蘊含的“命力”，卻穿過了儲物空間，一一射到了他的體內。
但可惜，在他的防備之下，求願魔神的“命力”，在轉瞬間便被他瓦解一空了。
“一隻六階妖獸，或一尊煉虛尊者。”古魔殘臂玉手微微而動，在儲物空間的地面上寫下了交換條件。
而對此，離開鼎元仙城的衛圖，亦早有準備。
他一翻手掌，便掏出了從黑市中購買的一枚“鎖生樁”，放在了古魔殘臂上。
隨着古魔殘臂的“大快朵頤”。
片刻後，地面上也隨之浮現魔文。
和此前一樣，亦是簡簡單單一行字。
——“聖靈國，望仙都。”
“望仙都？此地，莫非有那婁姓魔修前往靈界的跨界傳送陣？”
衛圖微挑眉宇，暗暗忖道。
這婁姓修士能從古魔界跨界前往靈界，其手上，是必然掌握有前往靈界的方法。
這是毋庸置疑的。
畢竟，觀此修的行爲，其背後也沒有什麼魔尊、魔祖之類的大能撐腰。不太可能由這些古魔界大能親自出手，送其離開。
所以，這“古魔殘臂”給出的指引——在“澤中六國”這小小地方中，有且只有那婁姓邪修前往靈界的具體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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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此地是古魔界？”
地窟內，恪守僕從本分的大淵霜在聽完衛圖在洞府內所“打聽”的情報後，粉靨頓時僵硬了一下，難看至極了。
若早知如此。
她寧願任選一“空間裂縫”，隨處流浪，就不跟衛圖到此地了。
到了此地，不止自由被限，就連生命安危，也成奢望了。
“大淵道友也不必驚恐。那婁姓邪修能以仙道修士身份，前往靈界。你我二人，自也有機會，依照其方法，重回靈界……”
衛圖神態從容，出言安慰道。
“衛道友此言不錯。”聽此，大淵霜臉色漸緩，點了點頭，認同了衛圖的判斷。
這一時刻，她對衛圖也改觀了不少。
她堂堂煉虛巔峰修士，面對這一險地，尚且難以自安。而衛圖不過區區煉虛初期，就有此等鎮定心境，顯然非是常人。
認一強者爲主，她心裡亦能好受一點。
“事不宜遲。”
“你我先去附近坊市、城池，打探具體情報。”
衛圖做出具體安排。
此時，他和大淵霜雖因和婁姓邪修戰鬥，都受了一些傷勢，但這些傷勢無傷大雅，還未到太過影響戰力的地步。
況且……他和大淵霜聯手之下，只要不再碰到如婁姓邪修那等的超規格之人，也幾乎是煉虛無敵手了。
哪怕受傷，也非普通修士難敵。
若是不幸碰到了合體大能、或者古魔界的魔尊——那等實力，也非他們二人的全盛實力所能抗衡的了。
……
而與此同時。
靈界，赤融大陸上。
一處荒老的遺蹟中。
從空間裂縫倉惶而出、法袍破爛的一個瘦高修士，亦用仇恨的目光，遙遙望向了古魔界所在的地方。
“那小子，竟敢搶婁某的【斷界石】？！”
“呵，到了古魔界後，那地方，就是他的葬身之地。沒有婁某指引，那些靈奴可難以逃出澤中六國……更遑論你這靈界土著了……”
瘦高修士喃喃自語，臉上逐漸流露出了復仇般的快意。
片息後。
他臉色恢復了平靜，開始興致昂揚的打量起了傳送所至的這片地域。
——古魔界於他而言，除了能以【斷界石】逃命外，可沒有半點好處。所以現在即便捨棄此物，也沒有過多的心痛。
反正，此次鼎元仙城之行，他的第一目標已經達成了——蒐集到了，足夠多的“鎖生樁”。
這些“鎖生樁”，已足夠讓他突破煉虛境界，晉級合體之境了。
事後，雖然經歷了一些風波。
但幸在，活着離開了。
至於第二目標。
——尋找與他一樣的求願教徒。
此事雖然失敗，但他已經大致確定了一些人選，待他突破“合體境”後，就可一勞永逸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