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
渦霍奇嘴巴張了半天，沒有擠出字句。
他茫然的看向三人，這些人到底揹着他搞出了什麼事。
現在他完全明白爲什麼老祖會問二十年前的人。
老祖就是爲她而來的。
做爲信差的宋中完全呆滯，他一個剛剛踏入修行的小輩一下子參與到閻羅大會。
他現在就怕自己有什麼存在感，這些大修士吹口氣他可能就沒了。更無法說現身說法。他的所有底氣都來自於塗山君。
……
塗山君長嘆一聲。
笑着看向來人。
雖不算久別重逢，不過能夠這麼近距離的看到着實欣慰。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着。
驚鴻也笑着，說道：“我以爲會叫我回去。”
塗山君微微搖頭：“有自己的思想就是獨立的人，與我一般無二。你既然來了，我還掃興的讓你回去做甚。”
驚鴻問道：“大神通可以起死回生？”
塗山君如實回答：“不能。”
“大神通可以無中生有的創造一個人，讓這個人具備曾經那個人所有的一切，不過這並不算起死回生。”
驚鴻看向塗山君說道：“沒有起死回生算是善終嗎？”
“善終……”
說到這個問題，其實塗山君自己也不知道什麼纔是善終，如果是凡人的善終，廣義上肯定是無病無災、榮華富貴、兒女雙全、子孫孝順……，最後活到壽命的盡頭，這整個過程是善終，最後的結果就也就是善終的一部分。
可是修士呢，什麼纔是善終？
有善終嗎？
生死輪迴，一世一世。
沉淪苦海，掙扎紅塵。
所謂凡人的善終，又真的是善終嗎。
塗山君早就想過這些問題。
可是他揹負了太多。
在正法明如來找到他的第一時間他就回絕，並且明確表示自己沒甚麼興趣。
不是因爲他不想出來，也不是牴觸西方佛門，而是他確實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正在嘗試剝離幡中的神魂。
三教大修士給他講述了大恐怖後，他說的天庭之路亦如遁一說的那樣，半真半假。
剛聯通陰陽的時候，塗山君以大神通崩碎魔淵兩域，錘殺一帝，他以爲自己已經世間無敵，然而十皇盟會的時候卻無法撼動青帝。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放棄了。
他只是在做兩手準備，在不干涉自身修爲的情況下取出幡中神魂。
另一面，靜等時機再進一步。
驚鴻堅定的說道：“修士沒有善終，唯一的善終就是成仙！”
“您不是怕了青帝，您也不是怕面對大恐怖。”
“是怕我來執掌尊魂幡。”
“捨我其誰？！”
“父親沒有合適的人選？”
“不如我來。”
“我來做這天庭的教主！”
“不是因爲孝順，是因爲我想成仙。”
“我最初踏入修行是因爲我生在修行之中，您大可不教我任何修行法門，讓我如一個凡人一樣活一輩子，我相信以父親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擾我的生活，可是父親給了我自己選擇未來的權力。”
“我想成仙！”
振聾發聵！
餘神忍不住拍手叫好，修士修行不就是爲了成仙，什麼第一步、第二步……，大能、天道刻印、地道補全、大神通……，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成仙’，因爲沒有成仙所以才衍生出無數其他路上的英雄豪傑。
他深刻的明白自己的資質，這輩子能混到大神通還是靠的附屬果位。
要是靠自己的話，沒有遇到巫融或許一輩子都會是個聖人，最後到底做什麼連自己也不明白，也許開宗立派，又可能是繁衍宗族。
他無法在這條路上有選擇所以才選了別的路。
“說得好！”
兇間尊深以爲意，讚歎道：“與之相比，區區的短命又算什麼，莫說三千年，就是隻活三個呼吸，我也滿足了！”
他們掰扯了半天的事情被驚鴻兩個字定論。
心血、萬民、何去何從……都不及成仙。
這兩個字，說出來就勝卻千言萬語。
渦霍奇大喊：“朝聞道，夕死可矣！”
在他們看來，所謂執掌尊魂幡後不得好死，是因爲他們本來就不得好死。
就算是大神通也免不了忌憚大恐怖，出手的多也會消失，這豈非也是不得好死，可是執掌尊魂幡卻能夠爆發出數倍的威力。
說不定真能轟開仙路飛昇仙域。
“我來！”
兇間尊邁出一步，沉聲說道：“我是諸位中最修爲最深厚的一位，在近古就已經成道，昔年更是鼎盛三花，就算沒有大神通果位也有機會成就大神通，現在有大神通果位的我無疑是諸位中最強的。”
餘神當即說道：“不，應該我來。我與先帝三幅鎧甲創下諾大基業，要鯨吞五座天下再進一步非我莫屬。”
遁一微笑不語。
塗山君無奈的笑了一聲。
他是想勸衆人放下，沒想到反而全都想拿起來。
正要開口的時候面色突然一變。
沉聲說道：“有人來了！”
三位大神通頓時警覺。
兇間尊冷哼一聲：“滾出來！”
噠！
一道亮光閃爍，緊接着一位身着法袍的修士步入大殿，先是着眼於驚鴻，緊接着目光飛掠向三人。
東方鬼帝淡淡地說道：“渦霍奇擅離職守，並且在沒有調的情況下返回羅都，按律當斬，三位與他合謀難道是要造反嗎。”
餘神面色頓時陰沉道：“龍人具賢，莫要胡說，是我令渦霍奇進京。”
東方鬼帝大笑道：“看來諸位確實要謀反！”
兇間尊瞪眼道：“你待如何？！”
“想殺我們？”
“我看你沒這個本事。”
東方鬼帝淡淡地說道：“中鬼帝兇間尊、轉輪王遁一、閻羅王餘神，勾結萬法宗修士，私召鎮北將軍渦霍奇妄圖顛覆地府。”
“束手就擒吧諸位，交出果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否則你們會死。”
“笑話！”渦霍奇勃然大怒。
遁一神色平靜：“他有幫手。”
“幫手？”
“還是轉輪王看的清楚啊。”
東方鬼帝龍人具賢笑着揮手，不遠處的霧氣中又接連走出人影，儘管都戴着面具，不過很多人都比較熟悉，有地府的閻羅也有其他的五方鬼帝，還有一些應該來自十族，還有些看起來像是大宗出身。
兇間尊嚇了一跳。
餘神眉頭緊鎖，如果他們死了，曾經創立地府的修士就應該絕了，東嶽和十族會徹底取代地府。
陰沉說道：“你們要造反！”
天吳搖頭道：“閻羅王錯了。”
餘神當即請出塗山君，朗聲說道：“老天爺在此，爾等安敢反叛！”
其中屬於閻羅的附屬大神通，在看到塗山君的時候就產生幾分畏懼之意。
其中一位戴着面具的鬼帝淡淡地說道：“莫怕，老天爺失蹤已久，憑他什麼人都敢冒充老天爺，老天爺有蓋世的武力，他有嗎！”
“不過是一縷連神通都不具備的神識罷了，還敢在這裡耀武揚威。”
又一位大宗修士冷笑一聲說道：“就算是真的塗山君，我們也不怕！”
“放心，青帝的封印不是那麼容易破的。”
“若是假的我還不想露面。”其中一位大神通語氣中夾雜憤怒，朗聲說道：“塗山君，你做人太猖狂，天地都容得我合歡宗你這廝卻將我們從陰天徹底趕出去，今日我來就是要用你子嗣的頭顱鮮血復我宗威！”
“你正好，好好看着！”
天吳使了個眼色：“不必和他廢話許多，鎮壓叛亂！”
就算站着這裡的是真的也得當成假的，不然總會動搖軍心，諸閻羅大多都是見識過塗山君實力的。
龍人具賢淡淡地說道：“殺了他們，四個大神通果位平分。”
“我看誰敢！”
塗山驚鴻上前一步。
鏗！
眼眸微動。
喀喀喀。
猶如大道運轉交錯的道響宛如一座精密儀器的轟鳴。
紫色重瞳輪轉不休。
紅色的電弧像是天地墜落人間的災劫，不滅的道罡環繞身側。
黑紅色的霧氣中隱約浮現了一道大帝的虛影。
大帝緩緩睜開雙眼。
轟！
恐怖的仙威坍縮了四周的空間，時空無法承載‘他’變成深邃的黑洞。
衆人再熟悉不過。
古帝的大神通。
這道影子環繞着仙息，繚繞仙氣。
塗山驚鴻一人面對諸多大神通毫不退讓，冷冽道：“誰敢出手，我就殺誰！”
吧嗒！
黑暗中的大帝踏空而來。
完全沒有任何內斂的仙氣鎖住宇宙。
衆大神通只覺得一股戰慄自脊背竄上後腦。
這就是塗山君！
龍人具賢不是第一次見到，解釋道：“只是一道大帝之影。”
“頂多發揮塗山君全力一擊。”
天吳沉聲道：“哪怕是捱了也不會身死，頂多重傷。”
“據說當年塗山君在天淵錘殺己帝也用了許多大神通，區區一道虛影，根本奈何不得我等。”
“……”
衆人各自說着，只不過都沒有人率先動手。
餘神抱着肩膀冷笑道：“己帝是補天法的大神通，爾等是附屬成帝，錘殺己帝不過三招，殺你們只會更少，誰要是覺得自己能接住就上來試試，不過我可提醒諸位，就算不死也沒了繼續爭奪的本事。”
合歡宗的古帝看向衆人：“我們聯手扛下來！”
衆人異口同聲：“聯手硬抗。”
兇間尊暗道不好，一把推開渦霍奇護住宋中，擋在衆人身前。
塗山驚鴻當即催動大神通。
帝影從虛幻中攥出一柄釘錘。
他們既然決定出手已不必選擇。
無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