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寧晏同顏芷坐上保時捷帕拉梅拉，離開財富中心。
說起來，今天的戲份確實有些多。
當車行至主幹道上時，顏芷接到了吳憂撥過來的電話。
三兩句話後，顏芷掛斷了電話，聳了聳肩：“吳姨過來了。”
“……”
寧晏有點無語：“就今天來的這種還跟小孩子一樣以爲是玩過家家的小角色，至於嗎？”
是的。
除了張偉跳出來有點着急以外。
那個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煞筆青年武明，也是很令人意外。
尤其是最後那種氣急敗壞的說辭，除了讓寧晏覺得幼稚以外，沒別的想法。
“也不能這麼說，或許是這個富二代團體故意的呢？”
顏芷想了想，道。
“先示敵以弱，讓我們以爲他們就是這種水準……怎麼着也是有點用的吧？”
寧晏就笑：“你這是玩兒都市三十六計呢？”
“有這種可能，不過不大，還是那句話，廟小妖風大。”
“我的看法是，在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城市裡面，有些人能看到的天地就變小了。”
顏芷咀嚼片刻，深以爲然的點頭：“有道理，我們何嘗不是這樣。”
“在這之前，於我們而言，能看到的未來也不大遠。”
“你甚至還會爲了一些小額透支的賬單操心。”
“……”
聞言，寧晏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笑容。
現在想起來今年五月份之前的那些時日，其實也比較有意思。
只是很可惜。
在生存壓力下，寧晏的根本心態上沒辦法讓自己去認真的享受生活。
也因爲生存的壓力，寧晏或被動或主動的讓自己不去選擇。
所以，面臨大量的、枯燥的、重複性的工作，當時的寧晏就更難自我掙脫。
有意思的都是些回頭看會很平常的事情。
以及，那些現在的眼界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只是很遺憾，當擁有足夠的經濟基礎後，寧晏也沒能去一一完成那些曾經的夢想。
因爲。
那些曾經的夢想，於現在而言太輕鬆了。
接着顏芷又說：“吳姨趕過來的目的不是幫我們解決問題。”
“是來坐鎮的。”
“至少保證發生緊急情況時，她能及時處理，你都說了寧波是個不太引人注意的城市，對吧。”
寧晏雖然不太認同顏芷話裡的意思，不過也覺得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狂妄的煞筆。
“也對，兔子急了都咬人。”
“就是，那麼可愛吃起來真香的兔兔都會咬人呢。”顏芷附和道。
在吳憂跟顏芷說要趕來寧波後的第八十五分鐘，寧晏便見到了吳憂。
地點是吳憂安排的飯店包廂。
“吳姨。”
寧晏笑着跟吳憂打了個招呼，“其實只是些許小事吧。”
吳憂也不着忙，笑着道：“可能吧。”
“也不是擔心你處理不過來，只是如果有些人喜歡狗急跳牆的話，我能儘快處理好。”
“畢竟這屬於不可控的範疇內。”
寧晏點點頭沒多說。
這頓飯吃得不錯。
別的寧晏不知道，他只知道顏芷好像特別開心。
還很舒心。
可能是因爲他鄉遇故知吧。
寧晏如是猜測道。
他上哪會想到，顏芷是因爲今晚不用費心思琢磨餐點應該怎麼安排。
因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寧晏再也不主動點餐了。
是的。
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吳憂沒去寧晏新購入的別墅入住，而是提前就訂好了酒店。
相較而言，顏芷的存在對寧晏來說不是打擾。
但吳憂的存在，多多少少可能會有那麼一點打擾的意味吧。
或許是因爲年齡層的問題。
就像在鵬城，在羊城，在魔都這些逗留時間比較長的地方，吳憂都是有自己的恰到好處的居所。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都不帶冒泡的那種。
但凡寧晏有點事情，趕過來的速度也相當有效率。
這就是吳憂。
乘車回去的路上，寧晏餘光瞄了好幾次顏芷，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怎麼吳姨一來，你彷彿換了一遍心情。”
“好像是將這兩天的事情一掃而空的意思。”
顏芷眉頭蹙了下，嘟着嘴道：“有嗎？”
“沒有吧。”
寧晏：“……”
寧都要笑出聲了，還‘有嗎’？
我踏馬……
算了算了，自己的秘書，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
…………
次日，週四。
寧晏接管天遠金融的第四個工作日。
上午九點多，寧晏跟顏芷一同出現在公司時，有察覺到公司氣氛的不同。
終究昨天是辭退了一個高管。
還是持有股份的元老級人物。
對公司員工還是有影響的。
畢竟誰還沒有個三五親近了？
更重要的是，連掌管一個重要事業部的高管副總，都啓動了掌控權限直接辭退，那是不是下一波就會無條件清退任意員工了？
寧晏略作琢磨，吩咐顏芷發送全員郵件，通告張偉事件。
昨天下午的事情還是比較多的，並沒有特地有一個全員郵件說點什麼。
幾分鐘後，天遠金融的各種部門羣聊，跨部門羣聊裡面聊開了花。
“張副總泄露公司機密，懷疑是商業間諜？”
“這麼嚴重的嗎？”
“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昨天張偉確實做了些事情，聽說未經同意，就帶其它公司的人直接闖了CEO辦公室。”
“貌似是因爲投資上的事情，也不知道投資事業部那邊知不知道具體情況。”
“反正咱們也猜不到原因，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情一定很嚴重，至少是觸動了新來的寧總的黴頭。”
“新官上任三把火，寧總可是以絕對控股的大股東身份接任的CEO，強勢是很肯定的。”
“……”
大多數員工只能憑眼睛裡面見到的，簡單聊一聊八卦和猜測。
投資事業部的員工則有更多一層的消息。
“你們說張總這是要幹嘛呢，趁機發難？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昨天上午寧總親自拍板定下的那個投資項目應該是有點問題的，昨天晚上就聽同行的朋友說起過，說我們天遠金融接了個燙手山芋。”
“咦，那個項目一開始不是張總特地安排人接待的嗎？”
“知道就行了，別多說，看來裡面的問題很大。”
而在另外一個小羣聊中，跟張偉關係親近的人也在聊天。
“是昨天的事情吧？”
“肯定是，昨天張總可是帶着武總去了CEO辦公室，這事情本來就很離譜了。”
“對，我們之前的項目有一部分是跟這個武總打過交道的。”
“那……”
“張總這是圖什麼呢？難道還能讓天遠金融破產不成？”
“……”
想什麼的都有。
說什麼的也都有。
反正事情已經成爲了既定事實。
不管裡面是什麼樣的問題，多說沒有用。
至少目前大家都通過郵件裡表達的意思意識到新上任的CEO大概率是沒有那種想要大規模整頓人事的想法。
但千萬別去碰底線。
否則的話……
張偉就是前車之鑑…………
在員工們各自討論的時候，CEO辦公室裡，寧晏跟顏芷也在討論這幫員工們。
“這種短暫且頻繁的適應學習，弊端還是挺多的。”
顏芷深以爲然：“那沒辦法的。”
“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
辭退掉一個副總，就讓公司的氛圍都變得不正常起來。
說實話，這也太有點離譜了。
但偏偏這就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換位思考，我也是能理解他們的想法，怕我新官上任放火不停。”
寧晏平靜道。
“換做是一個一直運營企業的CEO，以同樣的方式辭退一個副總，也就只有八卦，不會有擔憂。”
顏芷就笑：“那確實。”
“可惜的是，現在就算公開了辭退原因，也還是會有隱患，我想，今天會有人幫忙把隱患擴大的。”
聞言，寧晏沒多說什麼。
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事情就是事實。
以昨天下午那個什麼阿貓阿狗的人那急不可耐，還裝作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放狠話的情形。
寧晏不認爲顏芷提起過的那個富二代團體有很好的耐心。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都沒讓寧晏多等。
上午十點，坐在辦公室裡的寧晏就被辦公區傳來的嘈雜聲音吸引到一部分注意力。
不等寧晏問起，顏芷很快就收集信息彙報了過來。
“是一些個人資本。”
這句話乍一聽不是很好理解的樣子，但寧晏依然一下子就懂了。
“還行，開始動腦子了？”
頓了頓，寧晏笑道：“不過是真沒想到，還會有瞌睡枕頭。”
“我本來就很不理解，金融企業爲什麼要接受操持大量的外部資本，現在倒是省事了。”
是的。
顏芷嘴裡的個人資本，就是將資本通過法律認可的方式放在天遠金融資金池裡的人或者代表。
這也是天遠金融自有資本與總可用資金池之間差距巨大的原因。
即便以最大的善意來猜測人的行爲。
在這個時間點上門，寧晏也只能把他們歸納爲對方的手段。
天遠金融大會議室。
寧晏坐在主位上，看着兩旁涇渭分明的人。
一撥是天遠金融的高管，另一撥是個人資本。
沒有任何鋪墊，寧晏直接開口道：“各位遠道而來，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
“我認爲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爭取把所有事情都放在這個會議室裡面。”
這話說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甚至天遠金融的高管還在暗中替寧晏打call。
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滿分。
至於個人資本這撥人臉上各個面無表情，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想法。
話語落下後，一個謝頂的中年男人當先開口。
“……是這樣，天遠金融忽然換了CEO，我們跟寧總也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天遠金融最近的人事變化比較大……”
“所以我個人希望能撤回我的全部資本。”
“……”
“當然，一定是按照合約規定的來，臨時撤資的一些補充條款內容我們沒什麼意見。”
“但，正如寧總所說，我們也是希望能把事情留在這間會議室裡。”
光頂中年男人說完後，立馬就有五六個人附和。
“是的，寧總，我們不是不認可天遠金融，實在是因爲天遠金融最近的人事變化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所以，我們都希望能撤回資本。”
“是的，根據先關的合約，我們可以要求最快在今天進行結算。”
“……”
要不是寧晏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物都是真的。
他怎麼也無法把現在這菜市場一樣的場景，同這間裝修考究的會議室聯繫在一起。
這踏馬確定不是一千五百隻鴨子嗎？
也太難受了點。
見寧晏沉默了下去，謝頂中年男人略作沉吟，接着加了一把火。
“根據我們獲得的消息指出，寧總接管天遠金融後，似乎不只是在人事調整上大動干戈，也在投資領域有獨斷專行的處理。”
“……”
“所以，還請寧總理解一下我們。”
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天遠金融的高管們不知道寧晏的意思，一時間也不敢隨便接話。
面對會議室所有人的目光，寧晏稍微笑了下。
“好。”
“整理合同。”
沒有多餘的解釋，也沒有多餘的敷衍。
甚至，寧晏的表情和做法都很直白的告訴了這些個人資本。
我。
就是這樣的直接、簡單。
沒有想象中的複雜場面，當寧晏的話語說完後，謝頂中年男人面露吃驚，隨後有些茫然。
不知怎的，到後面，眼神深處多了些敬畏。
偌大的會議室陷入了安靜。
除了分管高管按照寧晏的意思開始整理合同，法務部門從旁協助外，沒有多餘的行爲。
很快。
這些聯袂上門的個人資本們的全部合同都整理完成。
寧晏的意思和個人資本們的意思是一樣的，按照合同約定來。
該退資就退。
該按照什麼的比例收取費用就收取。
一點都不帶有猶豫的。
短短四十分鐘，簽字畫押，一切完畢。
寧晏在簽完字後先行離去，留下一句：“各位慢走，請便，不送。”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顏芷就收到了彙總信息。
“根據合同，一共是結算資本12.9億，有虧有掙，總的來說，不是很影響公司的正常運營。”
寧晏砸吧了下嘴。
“這麼大張旗鼓的，我以爲會退掉三分之二，沒想到只有這麼點。”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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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
一更四千字，似乎已經徹底拉了，所以其實正在加速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