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的?”我來了興致,臉上瞬間就開出了一朵花。
“……”他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我,又低頭盯着茶杯上飄起的熱氣。
“爲什麼不說話?難道熱氣比我還好看?”我笑的更加燦爛。
“……”
他還是沒說話,而且這次連頭擡都沒擡。
“你仔細看看,其實我比熱氣好看多了。”
“……”
“你……”我心說這人可真是沒有禮貌,上門來找我談生意,還表現出這麼一副冷冷的樣子,於是心中對他的好感瞬間清零,正想再說下去,他有些忍無可忍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
“你知不知道別人問話,不但不回答還打斷別人說話,是一件十分沒有禮貌的事情?”
“……”他看了我一眼,又開始沉默。我盯着他好半天,他果然沒了開口的意思。
“又不說話了,不是來找我談生意麼?那你這麼不說話我們的生意怎麼談?”
“好吧,其實我剛剛也是想問,你找我是想談什麼生意?”他沉默,我沉默,我覺得跟這種冷人是真的沒法溝通,一點意思都沒,還是切入了正題。“不過打斷別人說話,真的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
他剛張嘴,我又開口說道,他閉嘴。
“快說吧說吧,大家時間都寶貴着呢。”我端着茶又喝了一小口,茶水從喉嚨留下,我覺得有些熱,心說這黃四還真是沒眼色,大熱天的給人整一杯這麼燙的茶水,怪不得人家坐在這裡,只是看着熱氣不願意說話。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確定我沒有繼續開口的意圖只有,才說道:“我是來找你談生意的。”
我端着茶杯點點頭,讓他繼續。
“先看看這個。”
這人一手提起放在地上的黑包,從裡面掏出來了兩張平平整整的文件,但偌大的紙張,上面寫的字卻寥寥可數,只有幾行。
接過看了看,是一份轉讓協議書。看着上面的東西,我的眼珠子差點被驚出來。
故作鎮定的放下這不能稱之爲合約的合約,我心想難道真是上蒼垂憐,看到我爲了夢想這麼拼命,所以安排財神來給我送錢了?
送二百萬華夏幣給我?還沒有開出任何條件?這錢該不會是黑錢吧?
瞬間心頭飄過無數欠揍的念頭,我正了正坐姿,一本正經地給他說道:“好了,我知道了。這錢我就收下了。”
一邊說着,我掏出了鋼筆準備在下面簽名按手印,只是在筆馬上要落到合約上的時候,卻哧溜一聲被他抽了回去。
我擡頭看着對面坐着的人,他這時候一頭黑線,看着我的眼神怪怪的,彷彿是在看比白癡還白癡的人。
這種眼神讓我怒了,哪裡有這樣的。你送錢來,我不但沒有拒絕你還立刻的表示沒一點問題的收下。這麼沒有絲毫矯揉造作的乾脆作風都拿出來了,你把東西抽回去,還用這種眼神看我,這算是怎麼回事?
你白癡還是我白癡?
吧嗒。。。。。。
我把筆隨手仍在了桌子上,靠着藤椅點了跟煙,靜靜看着他說道:“朋友這是什麼意思,玩我?”
“想要這筆錢,有條件。”
“條件?說吧,我聽聽什麼條件。”我開始饒有興趣的重新打量他,這人深諳人性,最起碼這一刻把我的心牢牢困住了。
沒有誰能面對這麼大一筆錢而無動於衷,尤其是在看似唾手可得的時候。
“乾坤圖給我,這筆錢給你。”
“什麼?你說啥?”我撓了撓自己的耳朵,把身體前傾。“乾坤圖給你?”
他還是不說話,靜靜看着我等待我的答覆。可是這一刻我真的茫然了,這是個什麼玩意?簡直莫名其妙。
“乾坤圖?什麼玩意?”
“乾坤圖不是玩意,乾坤圖是乾坤圖。”
“我知道乾坤圖是乾坤圖,可是乾坤圖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我說了乾坤圖不是什麼玩意,乾坤圖就是乾坤圖!”
這次輪到我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了,我想我的意思他聽不明白麼?我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我不知道乾坤圖是什麼玩意,他還在跟我強調乾坤圖是乾坤圖。我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大罵,我特麼也知道乾坤圖就是乾坤圖,可是我真特麼不知道乾坤圖究竟是什麼玩意。
“繞完了沒?如果你是在耍我,現在可以轉身走了,不送。”我有些生氣的看着他,這貨有病,絕對有病。
他也看着我,心靈窗戶上掩蓋的那層黑布像是被撕開,眼神變得十分凌厲。我被他這麼看着,怒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這眼神分明是在威脅警告我。
於是我也不甘示弱的跟他對視,我們兩個此時就像是一對情侶。啊呸!一對有着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的仇人般對視,當人,是我殺了他的父親。
“鄭哥,怎麼了?”黃三黃四發現氣氛不對,立刻從櫃檯那邊準備走過來,我很有範的一擺手,讓他們別過來。
“沒事,我們在說些事情。”
“……”黃三黃四沉默,變得更加關注我這邊,好像是生怕我吃了一點虧一樣。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鄭掌櫃,說實在的,二百萬買乾坤圖的一角,我自問這個價格出的很公道。東西就算拿在你手裡,也沒任何用處。”
他收起了那種冷漠的神色,拿出一副十分耐心的態度開始勸說我。
“二百萬,夠你逍遙一輩子了。這是多少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天文數字,我的誠意,就放在這裡,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他一邊說着,又把抽回去的那份‘合約’給我推了過來,眼睛中滿是誠摯。
我很想把這筆錢收下,二百萬,在這時候可是不菲的數目啊。要是我知道他說的那個乾坤圖究竟是什麼玩意,絕對會二話不說立刻給他。
“可是……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乾坤圖是什麼東西,這二百萬。。。。。。誒。。。。。。還是你自己留着花吧,回頭取幾個漂亮老婆養在家裡,不必什麼乾坤圖來得實在多了?”
人家態度好了,我自然不能繼續冷臉相對。而且我不但沒有冷臉相對,我拿出一副真心勸誡的模樣給他說道。我是真的這麼想的。
顯然,我的好意人家並不領情,不但如此,還變戲法一樣的,又換上了那張冷漠不帶絲毫感情面孔。我心說兄弟你去唱京劇吧,不帶臉譜,變臉都絕對是一絕。唱京劇的戲子們,還得藉助道具來給人視覺上的衝擊,你這乾脆就是原生態啊。
他‘嚯!’地一聲站了起來,十分粗魯的把那份‘合約’從桌子上抽走裝回了包裡,冷聲對我說道:“鄭掌櫃,我拿出這麼大的誠意,卻沒想到換到的是這樣的結果,對此,我很遺憾。”
“我也很遺憾。”我挑眉說道。
“我這人就是這樣,先禮後兵。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咱們就後會有期,到時候……恐怕別說二百萬,就是兩萬,都不會有。”
聽着這話,我臉頓時就黑了。“你這人,真的不行。人家都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看看你這態度……用我們這裡的話來說,其實可以概括爲三個字,匿畢了(你沒救了。)!”
“對了,我不得不解釋一下,我真不知道乾坤圖是什麼破玩意。哦,我知道,它不是玩意,它是乾坤圖嘛!可是乾坤圖是什麼玩意……?”
這人被我嘲諷的黑了臉色,臉皮抽了抽,眉毛擰地都掉了幾根。
他深吸一口氣,抿着嘴一邊點頭一邊給我說道:“真希望下次再見面,看到的鄭掌櫃還能這麼硬氣這麼囂張的。”
聽這話我笑了,囂張能比得過你?
“走吧,不送,門在後面,出門記得左轉。”
“左轉?”他皺眉看我,我說道:“左轉有廁所。”
“混賬!”終於忍無可忍,他爆了句粗口,霍然轉身大步朝着店外走去。
“莫名其妙!”我有些無語的看着猶如是精神病患者的他,伸手去拿被我丟在桌子上的筆。
只是這一刻,我的眼神卻忽然一凝,全都匯聚在了他腰間掉下來的一塊拇指大小的銘牌上。
那種木料,那種顏色,那種造型……
“朋友慢着!”我眯着眼睛大聲喊了句,已經走到店門口的他猛地停下,然後慢悠悠的轉身看我,眼睛中帶着一些玩味之色。
“鄭掌櫃改變主意了?我就說嘛,看着你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
“你誤會了。”我臉上沒了表情,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店門口走,儘量靠近他,想把他腰間的贅物看個清楚。
“誤會?”等我走近了,他可能是發現了我在打量他腰間的東西,微不可查的用手去擋住它。
但也就是他這一擋,手卻把銘牌刻字的一面轉了過來。
鄭!
我看着那個字面無表情,心中卻掀起了波瀾。‘鄭’字銘牌,這代表了什麼。
“恩,誤會,我只是想請教一下朋友的高姓大名。”
“簡堂!”他留下了兩個字,徹底消失在了店門口。等我回過神來,已經看不到他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