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祝臺的聲音一凝。
“可不是麼,這扁擔溝的水真是夠深的。”一瞬間,我也想到了不少。有人想請我們下陰間。
換一種說法,這是想要我們的命。
“沒走過去就好,先解決了面前這樁麻煩吧。”
越往前走,森寒的感覺就越發明顯,趴在我肩頭的小東西變得更加無精打采,好像是睏倦極了,想要冬眠。
我拍拍它,它哼了兩聲,身體應該無礙。
在我們剛剛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另一條路的影跡就忽然消匿不見,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而到了現在,十分朦朧猶如迷霧一般色彩也開始慢慢褪去,兩邊出現了一些真實的東西。
比如枯死大樹的樹幹,落在地上一踩而碎,猶如被秋風腐蝕的樹葉。光禿禿掉了毛的不知名的鳥,落在地上的蝙蝠死屍。
一股腥臭味隨着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將我們一行人頓時嗆得全都屏住了呼吸。說不清楚這種臭味中都有什麼東西,有糞便的味道,也有屍體腐臭味,還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哧溜!小東西被這臭味刺激得鼻孔一抽,瞬間鑽進了我的衣兜。
臭味只是一陣子,陰風吹過之後便沒有之前那麼濃郁,只在空氣裡留下了許多乖乖的味道。
“沒毒,應該是快到地方了,它們對我們的到來有反應!”
祝臺眯着眼睛說着,嘴角勾勒起了一些弧度。
“你猜這條路的最後,會是什麼玩意在等着我們?”王胖子打了個響指。
祝臺沒有接話,只是走的更加迅速。
“鄭兄弟,你猜呢?”王胖子又扭頭問我。
“我猜……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
“拭目以待!”
二十分鐘之後,扁擔溝某處,叢林深處。
腳下的小路已經消失不見,入目皆是一片狼藉。地上灑落着很多小東西,但是完全變了樣子,看不出它們原本究竟是什麼,只是皺巴巴的,乾枯得不成樣子。
打着手電筒朝上面照射,樹枝與樹枝之間完全看不到哪怕一片還粘連在上面的,失去了生命力的樹葉。從無數條枝幹中能可能看到後面的一片漆黑。
這是個沒有星光的夜晚,也沒有月光!我心中想着,如果是在白天,站在這裡應該能夠看到透頂的藍天吧?
可是如果這些枝幹之間生長滿了樹葉,那又能遮天蔽日,將這裡掩蓋成一種光明下的黑暗,滋生出各種不應該存在於光明之下的東西。
藏污納垢之地!
雖然我並不懂得風水地勢之說,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對於這個地方的判斷。很多行業之間都有共通之處,在某個交匯點都能觸類旁通一些東西。
一法通則萬法通,古人對這些早就有了認知,反而是到了現在卻有許多人想不明白。
我們停了下來,一直跟我們落開能有三四步距離的後面之人也跟了上來。
範存龍一直都站在‘李政’的身邊,隱隱有把他逼入死角的趨勢,只要李政稍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將其跟人羣隔離開來。
“大當家,這是哪裡?”
人羣中有人問王胖子,王胖子回道:“現在我也不清楚,等會就知道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講手電筒給我們前面照了照,路已斷,前頭是很多大樹所圍成的十分密集的區域。
再回頭,我們的身後也沒了回去的路,同樣滿是枯死的大樹跟一些失去生機的灌木植被擋在後頭,真是不清楚我們這一路上究竟是怎麼走過來的。
王胖子的人對這種情況可能是司空見慣了吧,所以他們看着並沒有半點的驚訝,而黃三黃四他們面對這樣的情況,臉色則煞白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江溪終究是女孩子,她再鎮定,面對這樣詭異的場景終於還是露出怯懦跟畏懼。
對於恐懼的承受能力,喜歡尖叫的女人天生就弱於男人,這是個不爭的事實。
“有死人使手段把我們引來了這裡,小姑娘不用怕,這麼多人呢!”王胖子出言寬慰江溪。
隊伍中有個女人,在很多時候總是能軟化男人的行爲舉止。這是個很奇怪的效應,至今沒人能解釋這究竟是爲什麼。
江溪沉默着沒有說話,最初的恐懼之後,她慢慢鎮定了下來。
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真的是我見過的十分優秀的女子,就算是之前那個被人捧上天,自己優越感也各種強的女人宋嬌,在我看來都要比江溪略差一籌。
是的,我不喜歡太過鋒芒畢露的人。有句話說得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沒有絕對的實力抵抗風雨之前,我們最應該做的就是讓自己歸於平凡,在平凡中讓天上風雨忽略掉你的存在。
噗通!
這邊正安慰着江溪,旁邊就傳出了重物落地的聲響。我趕忙扭頭看去,‘李政’正從不遠處的樹下緩緩站了起來。
在手電筒泛黃燈光的照射下,李政似乎有些不太適應的用手遮了遮自己的臉,他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大變,滿是襤褸掛在身上。
“啊!”江溪又驚叫了一聲,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一把短小的降魔杵從丁立名的心臟上插了過去。
詭異的是丁立名的身體並沒有流血,在一陣嗤啦的聲響中,他漸漸趴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在動彈,但是身體卻驟然傳出極爲腐臭的味道,好像是已經死去多日,身上肉發生變質開始腐爛的屍體。
沒給我時間多想,那邊剛剛站起來的‘李政’張牙舞爪,發瘋一般的朝着範存龍撲了上去,好像要將他撕碎。
距離很短,一切都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面對如此境況的範存龍不僅沒有退避,反而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了‘李政’的胸上。
喀嚓!我彷彿都聽到了他胸骨斷裂的聲音,範存龍這一腳踹下去沒有絲毫的留手,完全是衣服要把面前之人搞死的架勢。
這是範存龍的習慣,一旦動手就不懂得什麼叫手下留情。在山裡長大,一身野性的他更加信奉斬草除根的信條。
驚人眼球的一幕,尤其是在好幾束燈光的照射下,‘李政’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我能感覺到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完全腐朽的氣息,完全沒有半點活人應有的生機。
“快看!”不知道是誰喊了句,將所有人的吸引力全都集中在了李政的身上。
李政,或者說這個時候已經不能稱他爲李政吧。再次站起來的它臉部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皺巴巴的,就像是人死之後流逝了渾身的水分變成人乾的那種皺着,似乎手隨便一撕,都能從其臉上撕下來好大一塊麪皮。
“行屍!”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王胖子嘴裡擠出來的。
他從懷裡又摸出了一把銀燦燦而又短小的匕首朝着範存龍扔去。“存龍兄弟接着!把銀匕插在他的心臟上!”
範存龍折腰,避過了行屍撲過的爪子,另一隻手從空中接住了王胖子扔過去的銀匕首。
咔嚓!聽着都讓人覺得牙齒髮酸的骨頭折斷聲再次傳來,範存龍揹着一大包東西跟弓箭,還靈活地抓這行屍的胳膊饒了過去,然後一個翻轉,那條胳膊沒有任何懸念的在關節處被範存龍折斷。
咔嚓!又是一聲,這次是從行屍的腿上傳來的。扣住行屍的範存龍狠狠一腳踩在了其腿彎處,又廢了氣一條腿。
“存龍小心!”在我們都鬆了口氣的時候,那看上去已經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行屍,驟然將自己的頭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四顆尖銳的獠牙咬想範存龍的脖子,眼看着只是一個合嘴的距離。
屍毒!想起這東西我冷汗瞬間佈滿了全身,這玩意身上肯定有及其濃郁的屍毒存在,一旦範存龍被咬住,那後果……
我還沒來得急想,範存龍已經反應了過來。他也猛地偏頭,在行屍咬住他之前險險避了過去。噗通!一個過肩摔,它被範存龍扛着狠狠砸到了反方向的地上。
噗嗤!匕首順利無比的從心臟上插了下去,這個死人,就變成了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
“好身手!”王胖子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讚歎。範存龍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具屍體,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王胖子說道:“這種東西只能燒了,不然留着遲早還會生變。老祝,貼符,我要把我的東西弄出來。”
祝臺聞言,早有準備一樣地拿出兩章符紙格子貼在了兩具屍體的印堂上。
胖子看到一切穩妥,先是從插着降魔杵的屍體上將這個東西寶貝似地取了出來,然後才從冒充李政的屍體上拔下了那把銀質的匕首。
“這都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就李政嗎?那丁老師呢?”
看着面前在熊熊大火裡面燃燒的兩局屍體,我覺得心頭窩火到了極點。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兩個大活人就變成了腐屍!這究竟是誰幹的?
對於李政我還能無所謂,但是對於丁立名這個老教授,我心中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我想這件事情我必須得弄個明白。
對了,還有江溪,我看着站在我身邊目光陷入呆滯的這個女孩,心裡忽然覺得沉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