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總,還有事情吩咐嗎?”方秘書還站在門口,等着冷維銘的下一步指示。
冷維銘搖了搖頭,“沒有了,你回去吧!”
方秘書猶豫了兩秒,還是轉身走了。冷維銘有些反常。
在辦公室裡繼續坐了許久,看雪看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停的那一刻。他站起身,看來是等不到了。
收拾了最後幾份文件,冷維銘正準備走出辦公室,電話忽然響起來。
冷維銘眉頭擰了一下,目光觸到來電顯示上,有一絲猶疑,卻沒有過多猶豫地接起來。要來的,終究會來。
“喂!”
“冷總!”
和上次的來電不同,對面的林澤榮依舊客氣,但完全沒了任何客套的周旋。他們彼此都瞭解,各自找雙方的理由,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安月。
“請說。”冷維銘淡淡回。
“貴公司樓下的星巴克,一起喝杯咖啡吧!”林澤榮直接發出邀約。
冷維銘沒有猶豫,果斷答應赴約。
這樣的雪夜,坐在落地窗前,捧上一杯新鮮鮮濃的咖啡,慢慢品賞,未嘗不是一件值得津津樂道的美事。只可惜,他沒有這個心情,也從來沒有這種情調。
星巴克的咖啡廳裡,林澤榮面前是一杯暖融融的卡布奇諾,而冷維銘只是要了一杯純黑咖啡,不加糖的。果真是什麼樣的人,配什麼樣咖啡。林澤榮向來溫和,給人感覺如沐春風,氣質卓然,卻不輸了味道,卡布奇諾是不錯的選擇;冷維銘則冷酷霸道,心機深沉,精明睿智,黑咖啡是正適合他。
兩個男人靜靜對坐着,許久誰都沒有開口。林澤榮端着咖啡輕抿一口,轉頭看了看雪。冷維銘一聲不響,偶爾擡頭看一眼林澤榮,有時也會看看窗外的雪景。
在這樣一場大雪中,紛擾躁動的城市彷彿一下子清新起來,有一種清冽乾淨的氣質,雪積得不深,有的落地即融,想成一小攤一小灘透明的雪水洞。在雪迅速加大之後,周圍的雪開始積累成白色,只有那些個雪洞仍然固執地融化着,在雪地上形成一個個獨特的小窩,像是哪隻小動物經過雪地留下來的爪印。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不說話?”林澤榮看着窗外,問。
冷維銘擡眸,“是你有話說吧?”
林澤榮淡淡地笑,果然是冷維銘,即使是現在
,也不會輸了陣腳。
“你就是這樣對她的?”林澤榮說着,這個她,當然就是指代的安月。
冷維銘正端起咖啡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卻仍是不動聲色。
“有什麼話請直說,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其實,冷維銘早就有這個意識了,林澤榮來找他,除了爲了安月還能爲誰。而且這一次,他來的緣由,必定和興師問罪有關。但是,若論到興師問罪,他們誰都有錯。如果林澤榮不干涉他與安月,不預謀將安月帶離他的身邊,又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
“好,冷總也是爽快的人,我就不繞彎子了。我只想知道,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冷維銘連續喝了好幾口咖啡,苦咖啡特有的腥苦溢滿脣舌,直透到胃裡,讓他感覺胃部一陣痙攣。
“就這樣,沒什麼想法。”冷維銘答。
“就這樣?是怎樣?我可是聽說冷總最近桃花很旺,身邊美女衆多,豔福不淺,看來已經全然恢復了最初的生活,既然如此,是不是就代表着,你已經決定放過安安了呢?”林澤榮把話挑明瞭說。
冷維銘垂下眸子,第一次,他在對手面前流露出這種挫敗的神情。似乎,他的痛點就是安月,誰也不能戳,一戳便會讓他瞬間挫敗下去。林澤榮是成功了的。
看着冷維銘的反應,林澤榮是驚訝的。他沒想到冷維銘竟然沒有反駁,這根本不像從前冷維銘,更不是傳聞中那個越來越強悍的冷維銘。
“冷總,你難道沒什麼話要說麼?”林澤榮忍不住開口再問。
“說什麼?”冷維銘再喝了一口咖啡,忽然覺得這咖啡好澀好苦,他天天喝,都一直沒有察覺,原來竟是這樣地苦澀。
林澤榮不答話,微微皺了皺眉頭。
夜已經深了,咖啡廳的人不多,這一大塊區域裡,就他們兩個男人對坐着,顯得很有些寂寥空蕩。落地窗外的路燈燈光很亮,雪從黑沉沉的天空降落下來經過路燈下的時候,發出銀白奪目的璀璨光暈。
這真是一個寧謐的夜,美好的夜,卻不能帶來美好的心情。
“你希望我說什麼?”冷維銘把玩着手上的那隻咖啡杯,看着上面印着的一個蓄着大鬍子的外國人,覺得有些可笑。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安安是在你手裡變成那樣的,而且是剛
到了你那裡,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假如你真的在乎她,又怎麼會讓她發生這樣的事情?”
冷維銘半天沒說話。林澤榮以爲他會說,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種話麼?你是她什麼人?她和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跟你有關係麼?
這些問題,都是極具殺傷力,也是極有可能被反駁的。以冷維銘的傲氣,怎麼可能甘心任他審問。而如果這些問題一旦出口,林澤榮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因爲任何一種回答,都會顯得那麼牽強,除非,他承認他對安月有着別樣的情感。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林澤榮靜靜坐在對面,等着他來反駁他。但是,冷維銘許久都只是坐着,沒有開聲說半句話。
咖啡喝完了,續杯,又完了,再續。他們已經在咖啡廳裡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很快便要到午夜十二點。而這中間的大部分時間裡,他們一直都在沉默着,尤其是冷維銘,甚至連沒怎麼擡眼過,只是慢慢喝着咖啡,不停地喝,然後有些呆愣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大雪。
“你,喜歡她,是嗎?”許久之後,冷維銘終於開口,問了一個林澤榮怎麼也想不到的問題。
他竟然就這麼問了出來,沒有那些難纏的問題,也沒有任何反駁,甚至沒有他平時說話給人的冷酷感覺,他只是輕輕地問,你喜歡他,是嗎?這,怎麼會是冷維銘的風格?
而林澤榮想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那個問題本身。他從未對外人提起過自己的這份情感,隱藏得那樣深,很多人眼裡,都以爲他當安月是妹妹,就連安月自己可能也是這樣認爲。但男人與男人之間,尤其是情敵與情敵之間,這種感觸是最敏銳的,何況是冷維銘。而如果冷維銘真的不愛安月,是不會察覺的,也不會那樣在乎。否則,他怎麼會這樣問,問得那樣苦澀。
“呵呵,果然如此!”冷維銘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現在這樣的結果,不是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麼?你大可樂想其成……”
“冷維銘!”林澤榮打斷他,面色嚴峻,“你以爲我會像你一樣嗎?爲了自己的慾望完全置別人的感受於不顧,甚至不惜傷害她!我告訴你,現在就告訴你,我從未強迫她做過任何事,她兩次逃開你都是迫於無奈,她有她的苦衷,我只是不想看她繼續那樣痛苦下去。並非是一心想要從中得到什麼,這就是我跟你的差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