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九曲
衆人進入武道館，就見空曠的武道館中，地下畫着紅色路線，在地面延伸。
紅色路線開頭寫着九曲流水，之後標註“一曲”、“二曲”……一直到“九曲”。
每一曲前，都擺放着不同的測試關卡。
在開始位置的後方，桌子上擺放着一盆盆水。
“你們先各取兩平碗水，進行賽前熱身。”考官道。
衆人心知肚明，這是爲了考試公平，讓周冷這個新兵熟悉一下。
教官又道：“這場九曲流水，是七場考試中最難的。過程說起來簡單，每人左右手各空手託水，走過九曲路。水剩下90%，便算達標。過程中，因爲任何原因導致水減少過度，都不算達標……”
周冷一邊聽教官講解九曲流水，一邊用右手舀起一平碗水，倒向左手。
左手真氣涌動，輕輕旋轉，空手如碗，接住水。
右手端起一平碗水，向上一揚。
一條水帶飛向半空。
右手放下碗，然後在半空畫圈，真氣吞吐，將半空中的水盡數收入右掌。
一些人看到這一幕，輕輕點頭。
周冷小心翼翼控制真氣，兩手不斷輕動，運轉真氣，保證兩團水在手中不灑。
在真氣的作用下，兩團水宛如不規則的透明果凍，輕輕搖晃。
僅僅這種程度，無法通過九曲流水。
周冷試着快步走動，忽左忽右，忽前忽後，甚至跳躍，很快，部分水灑出來。
遠比想象中難。
周冷一邊走，一邊練習，不多時，便掌握訣竅。
“石萊，你模擬九曲流水中的過程，輕度拍打甚至撞擊我的身體。”
“好。”
石萊上前，圍着周冷一邊轉圈，一邊敲打周冷的全身，肩背、胸腹、手臂、兩腿，最後甚至用肩膀撞擊。
周冷一邊承受不疼不癢的攻擊，一邊感受外力擊中後引發的變化。
很快便發現，小臂之上的身體，只要不遭受重擊，就不會影響兩團水。
但如果是小臂位置甚至手指被攻擊，那會導致水灑出來。
隨後，周冷根據九曲流水的關卡變化，一一嘗試。
教官們只簡單看了周冷幾眼，就輕輕點頭。
在不遠處，宋覺思老人身邊，兩個先天少校也看着周冷。
“宋老，這個周冷的真氣操控，不一般啊。我們倆在他這個年紀，也遠遠不如。”
“我在這個年紀，也是比他不過。”
“若他未身中毒光，即便跟武衛部撕破臉，也要把人搶到手，可惜……”
考官道：“老規矩，上次第五先來。”說完，看了周冷一眼。
周冷心領神會，用兩手控制着水團，認真盯着第一個人，做好觀察學習準備。
那人兩手各託着水，顫顫巍巍前行。
一會兒看看前面，一會兒看看水，身體變形，和平時走路差距極大。
許多教官輕輕搖頭。
就這樣，那個考生一路跌跌撞撞走過九曲流水。
最後，滿身青紫，頭皮流血，一臉無奈地攤着手。
手上只剩一點水漬，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這場九曲流水的難度，遠超之前。
“不達標。”考官宣佈。
周冷心中估算，按照百分制，之前這第五名可能達不到60分，但起碼能達到40分。
可這一場，連10分都不到。
接着，後面的人一個又一個上前，周冷細細觀察。
第二個，不達標。
第三個，不達標。
前三個人最後大差不差，手裡的水都不足十分之一。
最後，輪到韋向幹。
所有人望向他。
“學長，西海武大，靠你了。”
“我們不行，但只要你能達標，這一局必勝！”
“對，只要別遇到第九曲的必敗攻擊，你肯定行！”
“可以輸，但不能全輸……”
幾個西海武大的學員語氣低落。
韋向幹腦海中回憶過去努力、學校榮譽、失敗後果……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清澈，神色堅毅。
“我全力以赴！”
他說着，託着水團前行。
行家一出手，差距立刻顯現。
他走路極爲穩重，也從來不去刻意看水團，老練地在九曲流水中前行。
“好！”
“韋學長厲害！”
“666……”
衆人輕聲鼓勵韋向幹。
連一些非西海武大的老學員，也出言鼓勵。
最終，他走出第九曲，兩手託着的水團，竟然只比進入的時候少了一點。
“放入大燒杯中。”考官道。
韋向干將兩團水小心翼翼放入燒杯中。
考官看了一眼刻度，點頭道：“達標！”
“太好了！”多個學員輕聲歡呼。
“周冷，輪到你了。”
“是。”
石萊重新爲周冷倒上兩平碗水。
周冷兩手運氣，各空託着一團水，穩步向前走去。
衆人觀察周冷的腳步，不像前幾個人那麼顫顫巍巍，也不像韋向幹那麼快。
比平時走路慢，但也非常穩。
周冷走過寫着“一曲：坎坷”的橫線，抵達一片處處凸起與凹陷的橡膠地面。
在魔化器械的影響下，地面的凸起和凹陷不斷變化。
由於不準奔跑加速，周冷只能正常踏上去步行。
腳下凹凸起伏，即便正常都會搖搖晃晃，更何況要兩手保證水不下落。
周冷一邊保持身體平衡，一邊向前，同時運使真氣。
一步，兩步，三步……
不多時，周冷通過這段起伏不平的道路。
兩手的水，一滴未灑。
西海武大的學生們一直盯着周冷手中的水，看到這一幕，面色微變。
除了韋向幹，其餘三人在這段路上，都灑過一點水。
幾步之後，周冷邁過“二曲：輪行”的橫線。
前方，整整十個大滾筒橫在前方，排成一片橋樑，正在以不同速度旋轉，有的逆時針轉，有的順時針轉。
普通人就算兩手什麼也不拿，走上去也會被摔得七葷八素。
周冷踏上第一個逆時針旋轉的滾筒，兩腳根據滾筒的速度，不斷踩踏，保持平衡。
隨後，快速踏上第二個滾筒，然後一個一個往前走。
在前行的時候，周冷身體與手臂不斷搖晃，但總能保持真氣控制，不滴一滴水。
走過第二曲，周冷走向“三曲：風疾”。
前方是一個長方體通道，通道的上下左右，都吹出強勁的疾風。
不能將兩水合一，也不能弓背彎腰讓身體硬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擋住所有的風。
之前的四個人都是將水放在胸前，儘可能擋住一個方向的風。
周冷仔細觀察過，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
沒有將水放在胸前，而是在進入之前，兩手以兩團水爲中心，快速轉圈。
兩隻手殘影連成一片，彷彿形成兩個圓環。
真氣帶動兩團水轉動，導致兩團水球急速旋轉。
邁步向前。
兩隻手依舊沒有停，運使龐大的真氣推動兩團水持續轉動。
乍一看，兩團水在懸空旋轉，兩隻手圍繞着兩團水不斷轉圈。
“好！”
不少學員忍不住稱讚，他們也想過這種方法，但真氣強度和控制水平不足，根本做不到。
通道之中，強風吹過，吹得衣衫飄飛，可週冷閒庭信步。
無論各個方向的風多麼強勁，都被急速旋轉的真氣與水抵消。
周冷直直通過，不灑一滴水。
很快，抵達“四曲：亂石”。
砰砰砰……
前方同樣是通道，通道中飛的不是風，而是一塊塊拳頭大的石頭來回被魔化器械彈射。
密密麻麻，如飛沙走石。
禁止使用真氣護體，真氣只能聚攏在兩手之間。
即便是煉體期，在沒有真氣護體的情況下，被石頭砸在頭皮、耳鼻等脆弱位置，必然頭破血流。
這也就意味着，測考者必須要一邊躲避甚至格擋襲向身體脆弱處的石頭，一邊避免影響水團，難度再次提升。
前面那四個人，都被這石頭砸得青一塊紫一塊，甚至頭皮出血。
周冷只是簡單一看，便直直走進去。
只要石頭飛向兩手和小臂，便進行躲避。
至於打中其他地方，不躲不避。
皮堅如鋼，刀槍不入。
石頭砰砰往身上亂砸，周冷完全不在乎。
即便落在頭皮上，也不能傷之分毫。
周冷就這樣，硬扛着石頭，走出四曲。
“狠人啊……”
“應該是修煉過硬功夫。”
“一般只有煉體後期甚至生力期纔開始修煉硬功，他纔剛晉升……”
“他很可能有硬功天賦，早早修煉。”
“有可能……”
看到這一幕，西海武大的所有學員都看明白，心裡的那團火，也就滅了。
這個周冷，不僅力量大，真氣足，輕功好，真氣操控厲害，甚至連硬功都練了，可以說毫無短板。
如果真有缺點的話，那就是年紀小，戰鬥經驗不足。
想到這裡，他們默默看着。
最後，還有實戰。
在衆人的注視下，周冷不斷前行，五曲、六曲、七曲、八曲。
最後，周冷站在“九曲：亂世”前。
這第九曲，是之前多種考驗的疊加。
地面二十個圓筒滾動，速度是之前的兩倍。
四面八方吹動勁風。
亂石飛舞，加上被圓筒反彈，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更加混亂。
中間還有來來回回橫掃的粗柱，橫貫通道，一旦遇到，只能跳起，下面的空隙不足以彎腰，左右兩側也沒有空間。
兩側，還有突然彈出的巨拳。
要是躲不開，被撞上，必然摔在裡面，別說水團，甚至會被撞傷。
前三個人，都在這最後一關摔倒，導致手裡的水十不存一。
這裡面，還不斷閃爍強光，形成短時間致盲。
普通人走進去，能被活活折磨死。
韋向幹之所以能闖過，是因爲經驗太豐富。
這裡前幾階梯的人，每人至少在第九曲闖了一千遍。
即便這樣，也不敢說百分之百通過。
因爲不能用輕功，不能快速跑，必須要慢慢通過，只能使用步法。
裡面有幾個地方，會突然形成多重夾擊。
不是每次都有。
可一旦倒黴遇到，必然摔倒，生力期來了照樣失敗。
韋向幹運氣好，沒有遇到。
周冷站在入口，反反覆覆看裡面的變化，回憶之前四個人的經歷。
學員們無比緊張，但少數教官面露怪異的笑容。
沒人看到，考官似是不經意間碰觸了一個按鈕。
宋老突然無奈一笑，搖搖頭，低聲道。
“你們魔城軍啊，真是太……嚴格了。”
兩個先天跟着笑了笑。
在設計九曲流水的時候，有一個隱藏的手段。
任何人第一次闖九曲流水，考官必須啓動機關，至少激發一次必敗出擊。
學員根本不知道，甚至連大多數教官也不知道。
周冷站在第九曲前。
腦海中模擬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反覆確定後，才邁步向前。
進入第九曲，腳踏急速翻滾的圓筒。
沒有急於前進，而是先慢慢感受高速滾筒和其他考驗的多重影響。
隨後，慢慢向前走。
因爲強光的原因，周冷偶爾快速眨眼，有機會避開強光。
同時，會記憶當下的一切細節。
一旦被強光致盲，可以根據記憶的細節，進行閃躲移動。
“嗯？”
周冷突然發現，能致盲的強光，只是讓自己眼前眼花一瞬間，離真正的致盲差很遠。
“怪不得前些天晚上也能看清，原來連眼睛也強化了……”
周冷心中念頭一閃，繼續穩步向前走。
腳下走動的同時，兩手還在不斷運使真氣轉動水球，抵消大風。
前行幾步，一個橫向圓柱從遠及近，橫貫通道，滾滾而來。
下方沒有空隙，周冷縱身一跳，跳過一米多高的圓柱，繼續向前。
沒走幾步，那圓柱又從後面滾了回來。
再度一跳，躲避圓柱。
在落地的一瞬間，右側牆壁突然洞開，一個一米多高的巨大拳頭，驟然砸過來。
周冷猛地加速，紅色巨拳貼着後背掠過，而後收回去。
閃光、亂石、大風、滾筒、圓柱、巨拳……
各種各樣障礙同時接連攻擊。
周冷穩步向前，並小心翼翼控制兩個水球快速旋轉。
出口，越來越近。
只差十幾米就要到達出口的時候，橫向的圓柱滾滾而來，速度更快。
周冷已經多次躲避，有了經驗，和往常一樣，輕輕跳起。
在跳起的一瞬間，左側牆壁突然大開，一米多高的紅色巨拳狠狠懟出。
別說此刻不能使用輕功，就算能使用輕功，因爲猝不及防，而巨拳太大，也躲不開。
巨拳結結實實擊中周冷。
周冷的身體，斜斜摔下。
少數教官臉上笑容更大，而其餘人看到這一幕，有的嘆氣，有的欣喜。
那幾個西海武大的學員，幾乎要喊出“好”來。
他們看到，周冷徹底失去平衡，兩手向上拋出急速旋轉的兩團水球，摔向地面滾動的圓筒。
但是，兩個先天高手和宋覺思三人，目光如電一閃，直直盯着那裡。
周冷確實摔了，但在摔下並拋出水球后，兩手一拍滾筒，兩腳一點滾筒。
身體彷彿鯉魚打挺，直直豎起，重新站立。
半空中，大量亂石飛舞，砸向下落的水球。
周冷兩手散作漫天掌影，拍走所有飛向水球的石頭。
隨後，兩手抓起兩團急速轉動的水球，重新掌握。
水球好像長了眼睛一樣。
不僅在一開始躲過亂飛的石頭，抵消亂吹的風，還穩穩地落在周冷前方。
整個過程，宛若神蹟。
周冷一步一步前行。
最終，走出九曲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