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地下
巨人嘲諷他父親外娶，人類嘲笑他母親外嫁。
兩個世界的人，都罵他是野種。
他看着人高馬大，可最多二十歲。
這二十年，不知道積鬱着多少彷徨和痛苦。
山河原突然自嘲一笑，問：“你們怎麼解決這種疑惑和迷茫？張星烈，聽說你是文武雙學霸，你一定有解決方法吧？”
張星烈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從小也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吃盡苦頭後，一邊僞裝，一邊學習，僞裝成通情達理，學習別的孩子怎麼待人接物。我太聰明瞭，聰明到，所有人都以爲我漸漸和正常人一樣。但我有時候也迷茫，我到底應該堅持原本的那個我，還是繼續學習別人的樣子。”
周冷看着張星烈，沉默着。
一直知道。
張星烈繼續道：“如果我回到過去的我，把所有人當傻子，不在乎世俗的評判，那我會馬上成爲別人眼中的怪人。可如果繼續學別人，去當一個各方面很正常的正常人，我的心裡，總覺得缺少了什麼。這個問題，我也找不到答案。”
山河原看向周冷，問：“你呢？”
周冷不想說，卻因爲山河原與張星烈的話，思緒萬千。
周冷想了許久，緩緩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做，但如果仔細回想，因爲一個人長大，我好像很擅長保護自己，從小就很擅長。”
衆人輕聲嘆息。
周冷又道：“非要說我有什麼經驗方法，大概就是多想一想殺妖滅魔。想着想着，覺得自己在不斷修煉，不斷變強，將來能殺更多妖魔，就會好受許多。別的，我不太會。”
山河原點頭道：“我也有類似的做法，能理解。你呢？”
山河原看向熔錘。
熔錘伸手指着自己問：“你問我？”
“對。”
熔錘歪頭想了很久，慢慢道：“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其實我們矮人世界，也不是那麼美好，經常跟獸人戰鬥，過去居住在地下，近些年才慢慢住上地上的房子。非要說的話……”
熔錘用力點了一下頭，道：“我們矮人根本就不想這破事。有一天樂子過一天，幹嘛非得想過去的破事和未來的破事？過好今天，過好現在，不挺好的嗎？嗯，挺好的。”
熔錘和黑桶相視一眼，露出開心的笑容。
周冷感慨道：“沒心沒肺，是最好的活法之一。”
山河橡木恍然大悟，用力點頭，道：“原來我適合當矮人。”
衆人大笑。
衆人拋開灰濛濛的記憶，聊起開心的事。
不多時，山洞震盪，灰塵撲簌簌下落。
“新的雪崩。”
衆人紛紛站起，收拾東西，準備結束便……
轟隆隆……
天搖地動，衆人跟着晃動。
“不對……”熔錘突然摔在地上，大聲喊叫。
衆人相互看了看，這次的震動，不像是雪崩，更像是地震。
大地慢慢下陷，牆壁裂開，亂石自天而降。
“不好！”
衆人齊齊望向洞口。
洞口塌陷，亂石封死，一片漆黑。
“快……”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地面突然碎裂下墜。
衆人跟着一起下落。
張星烈與周冷最靈活，急忙四處找落腳點，可整片大地一起碎裂，一起下墜，無處落腳。
“小心……”
不知道下落了幾十米，下方傳來石頭落地的聲音。
衆人急忙調整身形，屈膝準備，但陸續摔在地上，甚至跌倒。
好在衆人都是煉體期，又有所準備，都沒有受傷。
周圍一片漆黑。
周冷隱隱能看到這裡是一座大洞穴，一側封死，一側是向裡延伸的通道。
通道處處掛着厚厚的寒冰，地面也被寒冰覆蓋。
上方的亂石不斷下落，衆人急忙向通道深處跑了幾步，躲開上方的亂石。
適應黑暗後，看得更加清楚。
“要不要打開光源？”張星烈問。
“有點危險，你們能看得清嗎？”周冷問。
熔錘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鋼鐵矮人天生擁有黑暗視覺，畢竟之前一直在地下生活。
“能看清一點。”山河橡木道。
“我也能看得差不多，可能細節看不清。”周冷道。
“那看來大家都差不多，熔錘先觀察，我們慢慢適應。如果實在看不清，再使用戰術手電。”
“好。”
熔錘低聲道：“這裡的山洞有點高，你們發現了沒？”
周冷點頭道：“這通道竟然二十多米高，應該是巨人開鑿的吧？”
“可沒聽說過雪崩山脈有這種大型通道啊。這裡常年凍土，恐怖風襲，不能有人居住。”山河橡木道。
熔錘道：“這個地方，很古老。”
山河原心中一動，道：“有一個傳說，說雪崩山脈過去住着並不怕寒冷與恐怖風的巨人，叫霜巨人。”
“霜巨人非常強大，是所有巨人的首領。”
“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消失不見。有的說是巨龍乾的，有的說是霜巨人一族飛到宇宙中成爲星空巨人。還有的說是死於天災，但因爲太過久遠，沒有定論。”
熔錘突然打了個寒戰，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明明沒風，可特別冷？”
“比外面冷。”山河橡木道。
周冷看了一眼魔化腕錶。
“零下98度，確實比外面低了十幾度。”周冷道。
“我們是前進，還是從原路爬回去？”山河橡木望向後方。
後方徹底塌陷，巨石堆積。
張星烈道：“如果是亂石，咱們可以慢慢清理，可如果是大塊山壁塌陷，起碼要先天才可能打破。”
“哥，你行嗎？”山河橡木問。
山河原搖頭道：“巨石又多又大，就算清理出出口，也是很多天後的事了，必然試煉失敗。”
“對，咱們要快速找出口，早點離開，不能失敗，不然那些巨人又要嘲笑我哥！”山河橡木急道。
周冷道：“這種時候，儘快離開，保命要緊。”
除了山河橡木，其餘人輕輕點頭。
“但你們不覺得，太巧合了嗎？”張星烈問。
周冷道：“我也覺得太巧合了，透着蹊蹺。”
熔錘道：“管他七竅八翹的，用你們人類一句話，幹就完了！我太喜歡這句話了。”
黑桶連連點頭。
“我也喜歡！”山河橡木大眼一亮。
周冷、張星烈和山河原三個長腦子的相視一眼，無奈搖頭。
周冷道：“在這種毫無頭緒的情況下，有時候猛衝猛打的確是出路，但也要理智一些。這裡，畢竟很可能是霜巨人的舊地，極爲危險。”
“熔錘負責幹，咱們負責謹慎。”張星烈道。
衆人稍作商議，便慢步向前走。
黑暗視力最好的熔錘打頭，黑桶殿後。
噗通……
熔錘腳底一滑，摔在地上。
“這地方要小心，我重心這麼穩還會摔倒……”
話音未落，山河橡木咚地一聲摔在冰面上，四仰八叉。
熔錘咧嘴一笑，急忙止住。
“這裡的冰，應該蘊含類法術力量，不然不會這麼滑。”山河原道。
周冷掃視這座地底通道，除了四面八方的冰層，什麼也看不到。
隊伍小心翼翼前行，一路摔多了，慢慢適應了光滑冰面。
只有周冷一次沒摔。
隊伍不斷前進，慢慢地，其他人身體微微蜷縮，寒冷侵襲。
“穿上衣服吧，這裡的寒冷，有點詭異。”熔錘道。
山河橡木道：“你們怕冷就穿吧，我們就不穿了。”
“你呢？”熔錘望向周冷。
“這種程度不至於讓我穿衣服。”周冷道。
“你清高，你了不起。”熔錘說完，咬着牙，繼續前行。
慢慢地，衆人因爲散發的熱氣與寒氣相遇，在頭髮鬍子處凝聚成白霜。
只有周冷一切如常，頭髮上沒半點寒霜。
走了半個小時，什麼也沒遇到，但越來越冷，不得不吃違反規矩的藥物來驅散寒意。
山河原低聲道：“錯不了，這裡必然跟霜巨人有關。普通的地方，不可能有這麼重的寒氣。”
熔錘喜道：“這麼說，就算我們巨人試煉失敗，只要能在這裡找到寶藏什麼的，也不枉此行？”
“也可能凍死在這裡。少想寶藏的事，死在寶藏裡的人太多了。”山河原道。
張星烈道：“不錯。如果我們有準備，對寶藏自然志在必得。既然不瞭解這裡，就不要妄想。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巨人試煉依舊是頭等大事。”
熔錘無奈點點頭，矮人是天生的挖掘大師，遇到這種環境，本能想要挖出點什麼。
走了一陣，熔錘突然一擡手，所有人立刻停下。
所有人屏息斂聲，側耳傾聽。
風聲吹過。
熔錘趴在地上，貼地聽聲。
他皺着眉頭，低聲問：“你們聽到什麼了嗎？”
衆人搖頭。
“我感覺有點異響。”
六個人躡手躡腳，慢慢前行。
突然，熔錘又一擡手。
隊伍再次停下。
喀啦啦……
碎石滾過冰面的聲音響起。
熔錘鬆了口氣，笑道：“我就說有異響吧。”
衆人笑了笑，恢復正常前行。
沒走幾步，前方飄來細碎的惡魔對話，還有步行聲。
所有人齊齊止步，面色一僵。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這裡，怎麼會有惡魔說話？
熔錘擡起手，在脖子邊橫向一劃。
衆人齊齊點頭。
這可不是試煉區域，遇到惡魔、巨龍或獸人，直接動手永遠是最佳手段。
“留一個當俘虜。”周冷低聲道。
熔錘重重點頭，周冷向前一步，緊跟熔錘。
衆人慢慢前行，不多時，就見前方出現一個十字形通道。
橫向的通道左側，走出一隊惡魔。
雙方齊齊看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