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不愧是趙家,真是豪氣啊……兒子納個妾,竟然辦的跟娶妻似的……”
“是啊……聽說趙公子納的那個妾,還是清樂坊的頭牌……以前不少人慕名前去一親芳澤呢……真不知怎麼想的……”
“呵呵呵……你們就有所不知了。趙公子的趣味怪異,如今難得變得正常了,趙老爺當然要辦的隆重一點了。這麼大張旗鼓,還不是爲了告訴世人趙公子已經趣味正常了?”
“哦——原來如此……”
燈火交映,杯酒交盞,聽着周邊的言論,明月默默的舉着酒杯把玩。眼神略顯擔憂的看着餘彤。
餘彤一杯一杯的飲酒,臉上的笑容如此的虛假。明月能理解餘彤的痛苦,但卻幫不了餘彤什麼。這種事,只能通過時間將心頭的傷沖淡癒合。
但留下的疤,也許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明月花了一年纔不再痛苦,所以明月沒有勸,甚至一句話都沒說。
“噢——”突然,一陣起鬨聲響起。順着衆人的視線望去,宴廳的門口,一對璧人手牽着手緩緩的走來。
紅男綠女,霞光漫天。如果不是心知肚明,明月也會覺得這一對璧人乃天作之和。
芸芸蓋着紅色的薄紗,雖然模糊了容顏,但卻還能看清面容。餘彤沒有擡頭,但明月卻看到了一雙看來的哀怨眼眸。
兩人牽着手緩緩的走來,那幸福的微笑彷彿真的一般。明月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冷漠。遂然低下頭,也不去看趙吏的做作。
芸芸是妾,而且還是青樓女子,自然沒有資格和趙吏拜天地。能夠風光的嫁入趙家,已經是她最大的恩惠了。向趙開敬完茶,芸芸被送入洞房。而趙吏,也纔開始挨桌的敬酒。
面對着衆人的恭賀,趙吏應對有度,風趣中的話語中帶着洋洋得意。
明月這一桌都是在秦山書院的同學,趙吏剛剛到來,一衆同學頓時起鬨的要趙吏一個一個的敬。
“諸位諸位,要真像你們說的這麼敬酒,我今晚非得倒在這裡不可。過會兒,我還怎麼入洞房?你說對吧餘彤?”
趙吏一把摟住餘彤,舉止親密的貼着餘彤的臉頰問道。餘彤微微掙扎,卻沒有掙脫來。
“餘彤,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你喜歡芸芸是麼?那我就把她娶過來,我在你身上得不到的,我都會在她身上得到。
我會把她當做你……我會在她身上發泄我對你所有的愛……我會讓她痛苦……讓她生不如死!是不是很憤怒?呵呵呵……是不是很想殺了我?這是你逼我的……”
趙吏突然湊到餘彤耳邊,冷冷的說道。一瞬間,餘彤的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猛的轉身!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讓整個宴會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怔怔的盯着這一幕,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滿臉的驚詫。
“哈哈哈……沒事沒事……開玩笑……我和餘同學開個玩笑……哈哈哈……”趙吏連忙笑着打着圓場,臉上的掌印如此的清晰刺眼。
明月剛剛想站起身,突然感受到一道可怕的氣勢從身後襲來。一瞬間,明月的後背猛的繃緊,眼神驟然間凝重了起來。
這是內功高手精氣外放的氣勢,對於不懂武功的人來說也許僅僅會感受到一點壓抑,但對於身懷內功的人來說,這是鎖定的氣勢。
雖然這個氣勢並不是針對明月,但明月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強大。在趙吏話音落地的瞬間,氣勢也猛然間消失不見。明月故作不經意的轉身,眼神掃過卻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是巨巖城真的臥虎藏龍……還是衝着我來的?”明月心頭閃過疑惑,眼神再次略過,卻依舊沒有發現。
“好了,玩笑開過了,抱歉啊餘同學!我這就入洞房了,哥幾個一定要吃好喝好!”趙吏故作自然的笑道,周圍的壓抑氣氛也頓時一收。
“快去吧,好好陪着你的美妾……”
“人生四大喜,切莫辜負良辰,快去吧!”
在一衆同學的鬨笑中,趙吏揮了揮大紅的衣袖笑着離開。這對其他人來說,僅僅是個小插曲。很快,所有人都把方纔的一巴掌拋之腦後,杯酒交盞,再次痛飲起來。
看着餘彤一杯一杯的自顧飲酒,明月輕輕的伸出手握住了餘彤的手腕,“適當消愁可以,多飲傷身。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就算是火坑也是她自己跳的與你何干?與其爲不珍惜你的人傷心,不如從此徹底放下!”
“咯咯咯……明月,我有傷心麼?”餘彤眯着眼睛的模樣的確很美,略帶哀怨的笑容更是悽美,“明月,聽你的話……你似乎也有過傷心的往事?”
“早忘了!酒也喝了,別也告了,我們走吧!”明月站起身,淡淡的說道。
看着明月站起,魯由笑也跟着站起,“這是我喝的最不爽的酒宴了,餘彤,咱們走吧,如果不盡興,出去後我們找個勾欄再喝一場?”
餘彤看着兩人都打算走,也不再堅持默默的點了點頭。
“也好!走吧!”
三人剛剛站起身準備離開,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陣驚呼。主桌的趙員外上,突然一個個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彈了起來。
“怎麼可能?”
“出大事了?”
“死人了……出人命了……”
一個個碎片的聲音傳入明月的耳中,三人離去的動作生生的頓住。
人羣突然涌動,所有的賓客都齊齊向後院涌去。餘彤微微一頓,突然轉身猛的跟着人羣向後院衝去。明月和魯由笑對視一眼,也跟着衝向後院。
後院之中,到處都是鮮紅的燈籠,每一扇房門之上都被貼着一張張大紅的喜字。但當明月踏入後院的一瞬間,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莫名的襲來。
就連滿院的紅燈籠和喜字,都變得那麼的詭異陰森。
“難道是……”
明月心底一突,同樣的陰冷,曾經在仙台府的巷子中感受過。
帶着魯由笑和餘彤擠過人羣,入眼的新房之中一片鮮紅……僅僅看了一眼,明月的背後便已經發麻。
死了,趙吏死了!
被人開膛破肚,被人掏去了五臟六腑……就連腸子都不見了。
瞪着驚恐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頭頂上的橫樑,臨死的面容如此的猙獰。
趙開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瞪着不信迷茫的眼眸怔怔的看着趙吏早已死去的屍體。
這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雖然他不爭氣,雖然他心理扭曲,可是……還是自己的兒子啊……
趙開緩緩的踏出一步,滿頭烏黑的頭髮,在這一步之後突然間變得斑白。
一股無形有質的氣勢,彷彿震盪的水面盪漾的瀲漓一般散開。明月的眼眸猛的一縮,眼神死死的盯着趙開的背影。
終於,明月知道了方纔酒宴上的那個高手是誰。雖然傳聞中,趙開不懂武功。但是,事實就在眼前,趙開不僅懂武功,而且還有着一身精純的內功。
甚至……趙開的功力,比那天晚上突然偷襲他的人更強。但是,絕對不是同一個!修煉不同武功,展現出來的內力不盡相同。如果哪天晚上的內力是犀利的話,那麼這個氣勢應該是霸道。
趙開緩緩的踏出第二步,滿頭斑白的頭髮瞬間變得白如雪!
周身的氣場,彷彿突然炸開了一般。在氣場爆開的瞬間,明月都忍不住想要提起功力抵抗。氣場的席捲之中,房間中的桌子都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好強……但是……”
明月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從感應中來看,趙開的內力修爲的確比自己更強。但是……爲什麼……爲什麼這個外放的內力有着這麼強大的攻擊力?
青木勁已經到了第四層巔峰,再過一兩天就有可能直接突破到第五層。但是青木勁的內力卻並沒有半點攻擊力,無論是發出的刀氣還是傳導出去的內勁,都彷彿是純粹的力量而不像趙開盪漾開去的內力有着那麼明顯的侵略性。
換而言之,自己哪怕修爲和趙開在同樣的境界,面對趙開自己也必輸無疑。
這在之前與神秘人的交手之中已經感受到了。自己打入對方體內的內力,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而對方傳來的內力卻彷彿火焰一般灼燒自己。
原本以爲那天的神秘人是個例,而現在看來,那個特例的似乎是自己……
“吏兒……我的吏兒……是誰……是誰殺了你……”
一聲撕心裂肺的暴吼聲響起,瞬間趙開的滿頭銀髮炸開。如瘋如魔的氣勢化作狂風席捲。
一伸手,蜷縮在牆角嚇傻了的芸芸彷彿被磁鐵吸引的鐵釘一般飛入趙開手中。趙開一把抓住芸芸的頭髮,摁在趙開的面前,“說,是誰……是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啊——”當芸芸和趙吏猙獰的眼眸對視的瞬間,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鬼……女鬼……紅衣女鬼……有鬼啊……”
“鬼?哈哈哈……賤人……一定是你這個賤人……這世上哪有鬼……你這個賤人,是你害死了吏兒……”
趙開彷彿瘋了,揪着芸芸的頭髮劇烈搖晃着。這一幕,看的衆人不由的倒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