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梁和遊獵軍中,那些項氏子弟相認。
項梁也不廢話,直接按照刑天鯉的意願,讓已經進入楚京的遊獵軍撤出了楚京,他自己提溜着數百名地位最高的項氏兒郎,連踢帶罵的,將他們趕進了楚京項氏祖廟,讓他們跪在項氏先祖的牌位前磕頭焚香,自述罪過。
無論有千條道理,萬條理由。
在項梁看來,這些傢伙既然在遊獵軍中混得風生水起,能夠一聲令下,就號召數千萬遊獵軍追隨他們斬殺了軍中夜叉族將領,悍然造反攻入楚京,就證明他們實在是混得很是滋潤啊!
他們的小日子過得逍遙,卻放任執掌‘世界門戶’靈寶古鏡的主脈嫡子項宇,在楚京被綠花堂的無賴混混們威逼欺凌……甚至放任項宇的父親和叔伯們戰死,而這些同樣出身項氏的子弟,居然並沒有作出任何有效應對。
無論如何,這都是宗族內部不睦,族人感情淡薄,項氏族人在夜叉星的這一脈族人已然分崩離析,完全羞辱了祖宗的徵兆。
項梁要給他們好好的理一理規矩,讓他們明白一下,什麼是項氏的家法,什麼是項氏的祖訓——他們更要跪在項宇面前,發誓效忠項宇這一脈之主。
哪怕這些傢伙,實力、權柄、人脈、資源,都比項宇這落魄的祖廟主持人要強出萬倍,項梁可容不得這些——他是真正的老派人,最是認宗族規矩不過。
這些夜叉星上的項氏族人,若是乖乖的放低身段,誠惶誠恐的認祖歸宗,正經的將自己當做一個項氏族人,那麼一切都好說。
若是他們稍有任何的悖逆不孝,爲了權柄,爲了利益,或者爲了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緣故,對項梁的話陽奉陰違的話,反正都是隔了幾百代的後代子孫,殺起來他項梁也是絲毫不心疼的。
你乖乖的,你就是項梁的乖孫子,他自然寵你、愛你、疼你。
你不聽話,你就是忤逆的小雜種,項梁會砍你、殺你、滅你。
就這麼簡單。
數千萬遊獵軍重返營地,但是他們將那些夜叉族將領的屍體,全部交給了刑天鯉。
刑天鯉將這些屍體,丟進了通天御靈幡一通炮製。
隨後,他極其不厚道的,施展了‘畫皮’之法,從包括敕赫赫在內,所有被殺的夜叉族將領的身上,取了一小塊皮肉,將其用‘斡旋造化’神通,化爲一副和他們本體一模一樣的‘血肉軀殼’。
他將這些和敕赫赫等人同根同源同血脈的肉身,交給了黑日教首和十大長老,丟給了他們去認真的剖析研究。
於是,一道一道威力更大,殺傷力更恐怖的流殤巫毒,不斷被注入了這些‘畫皮肉身’。而旒旌也很歡快的,操控着她那兩條洪荒異種的小蛇,在這些畫皮中注入了劑量驚人的毒液,以此爲根基,連續佈置了數萬道她最得意的大威力‘巫毒蠱暴咒’。
一通折騰後。
敕赫赫等人的‘屍體’,被掛在了楚京城的城牆上。
每隔一里多地,城牆上就伸出一根細細的杆子,顫悠悠的,用一根細細的繩子,將他們好似吊風乾的鴨子一樣掛起來,在風中微微的晃盪着。
而城內感染了巫毒,卻同樣因爲肉體強橫,一時半會還沒死掉,還奄奄一息在極力掙扎的敕舍裡等高級官員,同樣被刑天鯉派出的鬼奴抓捕,割掉了所有的舌頭後,在城牆上豎起了一排鐵樁子,整整齊齊的一字兒排開綁在了上面。
隨後,刑天鯉從通天御靈幡中,放出了數百萬擁有肉身的鬼奴。
這些鬼奴的肉身,都來自三月世界的不死浪蕩者,它們肉體極度強橫,最弱的都擁有天仙圓滿境體修的力量。被刑天鯉收入通天御靈幡,得到正統的鬼修法門和巫道馭屍法門煉製,更得到了一縷來自世界母樹先天之氣的灌輸後,這些不死浪蕩者的肉身,全都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最弱的那些不死浪蕩者,紛紛達到了半步金仙體修的實力,其中大半更是跨越式的突破到了金仙境界。而原本就最強大的那一小撮兒,更是紛紛達到了半步大羅,甚至距離大羅境只有一絲半縷的層次。
因爲肉體極度強橫,這些鬼奴都擁有了一定的後天肉身神通。
加之修習鬼道,更有了一定的變幻本領。
隨着刑天鯉的指點,這些鬼奴紛紛變幻成了被夜叉族人滅族的祭倮人的形態——身高大概五尺不到點,膚色發藍,瘦削而精悍,三角臉,三角眼,眉心有獨角,天性兇殘而好鬥,但是智商卻是極高。
和那個被夜叉族人輕鬆滅族的,母星大小和刑天鯉前世故鄉相當的倒黴族羣不同,祭倮人的科技發展,已經到了極其高妙的水準,甚至有了一絲絲瑪利亞機械軍團的雛形,其威力最大的戰略毀滅性武器,已經可以輕鬆的抹殺天仙,對金仙也能造成一定威脅。
祭倮人已經踏出了母星好多年,他們在星空中,已經開拓出了大大小小三百個殖民星。
同樣,夜叉人的深空探索隊發現了祭倮人建立的文明。
夜叉人大軍蜂擁而至,祭倮人在擊殺了數以億計的遊獵軍,更造成了夜叉族人數十萬人的傷亡後,終於被族滅,整個文明星球,盡成了夜叉人的養殖場。
但是那一戰,讓兇蠻成性的夜叉族人傷得刻骨銘心,堪稱過去五千年,夜叉族人征戰途中的最大傷亡,自祭倮人之後,夜叉族人向外侵略攻伐時,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
數百萬鬼奴化爲祭倮人形狀,穿起了啞光色金屬甲冑,拎着各色動能槍械、能量槍械,將一門門高能光炮架在了城牆上和城內各處要害處,城內各處高樓上,各處山巒間,還有那些達官貴人的府邸裡,乃至大街小巷內,盡是氣息陰冷的祭倮人成羣結隊的巡弋。
數十條大型戰爭飛艇在楚京上空盤旋,長達數裡的重裝甲飛艇緩慢的飛翔着,下方掛着巨大的,足足有十幾里長寬的絲綢旗幟。白絲的絲綢上,用血水噴塗的‘復仇’二字鮮血淋漓,更被刑天鯉加持了引人目光的巫法,哪怕是普通凡人,隔着上千裡堤,都能輕鬆的‘看清’這血色的大字。
項宇和一衆項氏子弟不解刑天鯉爲何要這麼做。
在他們看來,刑天鯉能夠破開虛空,抵達夜叉星,他就應該有能力屠戮整個夜叉一族。
項梁聽得這羣不成器子孫的詢問,氣急敗壞的他操着大槓子,又給這些傢伙狠狠的吃了一頓生活——混蛋,如果刑天鯉真個和夜叉一族開戰,一旦夜叉王等人發現自家不敵,豁出去同歸於盡,屠戮了夜叉星上數以兆萬億計的九州苗裔,這個鍋,誰來扛?
但是借了祭倮人這張皮,事情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項宇等人聽得似懂非懂的,但是在刑天鯉佈置完成後的第五天,楚京北面,夜叉王府放在北疆,鎮守域外蠻荒異族的鐵壁軍,已經有一支十萬人規模的軍團浩浩蕩蕩的行了過來。
於是,演出開始。
四面八方,遊獵軍大軍出動,大隊斥候蜂擁而出,朝着直奔楚京的鐵壁軍迎了上去,向他們講述了一番刑天鯉編造的鬼話。
無非就是,當年‘疑似’被滅族的祭倮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突然從天而降,釋放了瘟疫,趁着敕舍裡宴請楚京內外所有夜叉族將領和高官的機會,將敕舍裡以下,楚京所有的夜叉族高官一網打盡。
一部分夜叉人高官‘英勇不屈’,‘頑強抗爭’,於是,遊獵軍中的所有夜叉族將領,都被屠戮一空,包括祖窟派來探察的敕赫赫,也都被重傷後俘虜,因爲他不肯‘屈膝投降’,於是,敕赫赫也被斬殺了。
現在,祭倮人已經攻佔了楚京,更綁票了敕舍裡和好些夜叉人高官顯貴做人質,還有城內數十萬夜叉將士和普通夜叉族人陪綁。
遊獵軍圍住了楚京,卻礙於敕舍裡的身份,根本不敢攻城!
這些遊獵軍中的斥候,他們湊到回援的鐵壁軍將領面前,一邊述說,一邊大聲的打着噴嚏——他們並沒有病,但是他們出發前,他們用流殤巫毒泡製的湯藥漱口,此刻他們一個噴嚏,就是一道巫毒詛咒劈頭蓋臉的噴在了這些夜叉將領的臉上。
也不知道夜叉王一脈的高層,是如何調動軍隊、傳達命令的。
這些回援的鐵壁軍,對於流殤巫毒的威力,以及傳播方式,近乎是一無所知……他們傻乎乎的接受了一波流殤巫毒的洗禮,浩浩蕩蕩的開到了楚京的北門,然後就看着門樓上被綁着的一大票楚京高官發呆。
回援的鐵壁軍中,更有千夫長、萬夫長這一類的高級將領,痛心疾首的衝着城門樓上的夜叉族肉票跪了下來,扯着嗓子哀嚎:“爹啊,你怎麼被人綁成了年豬一般?你是活不成了,是吧?鐵定活不成了……爹啊,你留下來的家產,還是交給孩兒吧!” “您若是聽到孩兒的話,您就英勇一點,直接自斷心脈,死了吧!”
“咱家的兒郎,英勇不屈啊,這是您在我小時候,教我的道理啊!”
“您死了,兒子一定會率領大軍,攻破楚京,殺光這些該死的祭倮人,爲您,爲我留在城中的那些兄弟姐妹、侄兒侄女們報仇雪恨的啊!”
刑天鯉來到了北面城門,聽到了這個極品大孝子的哭喊聲。
他不由得抱着肚皮大笑了起來。
哎,哎,誰說夜叉族人愚蠢、沒腦子的?能叫出這般話來的,他分明有腦子得很嘛!
同樣幻化爲祭倮人的刑天鯉探出半截身軀,大聲嚷嚷道:“無那廝,你這般哭喊,能將你爹哭死麼?這裡距離你那裡,不到三十里地,以你的修爲,弓弩可及啊……你讓麾下萬箭齊發,你混在裡面,一箭將你爹射殺了,不就妥了麼?”
那痛哭流涕的萬夫長呆了呆,突然拍着腦袋笑了起來:“哈,你倒是聰明,比府上的九州夫子要聰明多了……那九州夫子也只是教我,爲了爭奪家產,可以在自家兄弟出征的時候,泄露他們的軍機情報,借外敵之手弄死他們。”
“你倒是乾脆,直接弄死我爹?對啊!”
“平日裡我打不過我爹,所以弄不死他,這家產究竟歸誰,還不可知呢……但是,我今天弄死了他,嘿嘿,只要我攻城進去……”
如此大逆不道,如此荒唐荒誕的話,這個萬夫長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而他這般說了後,他附近的那些萬夫長、千夫長之流,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質疑,或者發聲訓斥的,所有人都是一般無二的目光流轉,帶着一縷殺意,看向了城頭上的那些楚京高官。
這些被綁得結結實實的楚京高官,一個個氣急敗壞,瘋狂的掙扎扭動。
奈何他們被禁錮得結結實實,根本掙扎不脫。
他們的舌頭都被割掉了,一根舌頭都沒剩下,想要衝着城外的不孝子瘋狂大罵,卻也開不了口。
就看到軍陣變幻,戰鼓轟鳴。
在刑天鯉手上分明還有着無數人質、肉票的情況下,城外的十萬鐵壁軍,絲毫不顧城內人質的死活,直接憑藉身份、軍權上的碾壓優勢,調動城外的遊獵軍,同時從四面八方發動了攻城戰。
唯恐自己的親爹死得不夠快吧。
十個萬夫長,一百個千夫長,親自披掛重甲,帶着麾下大隊人馬,氣勢洶洶的衝向了楚京北門。隨着他們一聲令下,真個猶如刑天鯉所說,北門的鐵壁軍萬箭齊發,伴隨着可怕的破空聲,無數破甲箭矢帶着刺耳的嘯聲破空而來。
‘嗡’!
北門城牆上,三百六十座能量熔爐齊齊轟鳴,一塊塊高三十六丈,寬十二丈,厚一丈許的龍鱗紋裝甲板齊齊彈起,在城牆上整整齊齊拼湊成了一整塊。
能量熔爐中,洶涌的能量奔涌,順着一條條能量回路,瘋狂的涌入了這些裝甲板。
‘嗡嗡’聲不絕於耳,整個北門城牆被厚達百丈的能量護盾包裹,前方大片區域,重力場更是被扭曲,憑空重力就提升到了夜叉星的千倍標準重力。
‘嘩啦啦’。
漫天箭矢飛掠而來,在距離城牆還有不到一里地的時候,就齊齊被飆漲的重力場強行吸得墜落地面。唯有那些百夫長以上,修爲達到了地仙圓滿境以上的夜叉將領,他們射出的箭矢,才歪歪斜斜的撞在了能量護盾上。
這一道能量護盾,其原形來自巫噬、巫貪、巫饞三個老鬼,在刑天鯉魔改之後,融入了一部分瑪利亞機械軍團能量護盾的精妙,又結合了道、佛、巫三家的一些防禦陣法的玄妙,百丈厚度的護盾,足以輕鬆抵擋金仙級大能的瘋狂猛攻而不墮。
稀稀拉拉數十支箭矢襲來,實力最強的一尊萬夫長,其戰力也不過剛剛邁入金仙境。
他射出的箭矢伴隨着刺耳的摩擦聲,急速旋轉着,在能量盾中深深扎透了三十丈深,隨後‘嘭’的一聲炸開,在能量盾中化爲一團丈許方圓的火光,隨之整個消泯無形。
向前大步突進的鐵壁軍絲毫沒有停頓,繼續向前奔行。
那些萬夫長、千夫長,已經注意到了這般異狀,但是他們的腦袋反應不夠靈敏,他們分明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究竟哪裡不對勁,他們硬是沒能作出最及時的應變措施。
於是,超過三萬名鐵壁軍夜叉族人,就這麼大踏步闖入了重力突變區。
千倍重力碾壓而下。
超過兩萬三千名夜叉族人一聲吶喊,身軀內紛紛發出可怕的筋骨撕裂聲,他們一個個悶哼痛呼,同時停下了腳步,身形搖搖晃晃,再也無法前行半步。
可憐的鐵壁軍的小卒子們,他們修行的秘法,只是最抵擋的《卒》級秘術,提升修行效率三五倍的水平。以他們的天賦,就算他們修行這般秘術到壽命的極致,他們也不過能突破族羣的禁錮,達到天仙境界而已。
而這一支回援的鐵壁軍,乃是一支‘新軍’,即年齡在五千歲以下的夜叉族人。
他們就算修行了五千年秘術,最多不過是相當於自然壽命五萬年的族人,其修爲,也剛剛突破地仙,天賦好一點的,大概到了地仙中階的水準。
饒是如此,夜叉星的重力本來就極強,他們的身軀榔槺,本身就骨骼堅厚,體重極大。猛不丁的承受了千倍的異變重力,他們的臟腑紛紛撕裂,筋骨上同時有裂痕滋生,不多一會兒,他們的血肉血管都被撕開。
大量低階士卒齊聲慘嚎,口中紛紛噴出血水,狼狽的脫掉身上重甲,丟下手中兵器,踉蹌着向後方逃竄,只求脫離這一片要命的異變重力場。
城牆上,幾名甲士兇鬼幻化的祭倮人將領一聲大喝,數百門大口徑重炮齊齊轟鳴,一發發填充了高爆彈藥,口徑喪心病狂到二十寸、三十寸的炮彈,慢悠悠的從超大口徑臼炮中噴出,優哉遊哉的衝上高空,然後一個俯衝,跳向了地面。
一團團蘑菇雲在地面上綻放開來。
這是瑪利亞機械軍團,專門研發的專門針對高境界體修的爆裂彈。
大口徑的炮彈,爆炸威力被強制收束到極小的範圍內,可怕的爆炸力重重迭迭,一波波的在狹小的空間中往來震盪衝擊,就算是天仙圓滿境的體修,被這樣的大口徑炮彈命中,也會被一擊重創。
更何況,是這些區區地仙境的普通夜叉卒子。
更有好些人,他們的年齡不過千歲,他們的修爲,還沒提升到地仙境呢。
就看到血肉橫飛,一團團血肉直接在蘑菇雲中湮滅,就連一點點殘渣都沒能噴濺出來。
更多的炮彈出膛,慢悠悠的朝着這一支鐵壁軍覆蓋了下去。
於是,鐵壁軍的將領們紛紛嘶吼:“速速求援,敵人兇殘可怕,我們需要更多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