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乾竹嶺。
立身於乾竹嶺的斷崖邊,望着鬱鬱蔥蔥的烏龍山羣峰,葉青秀很是感慨。
「這就是烏龍山啊——.
「小葉沒來過?」
「沒有,沒有—·和想像中還是不一樣。」
「你想像中是什麼樣子?」
「讓前輩見笑了,晚輩想像中,這裡是荒山野嶺丶窮山惡水,呵呵,沒想到—景色還很不錯。」
「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前輩受封烏龍山之前,這裡盛產盜賊,是許多野修流寇的藏身之所,那幫人兇狠極了,劫掠正道丶攻莊破山,荊湘各宗一度風雨飄搖。若不是我天姥山仗義出手,及時剿滅羣寇,荊湘修行界安有今日盛況?都說窮山惡水出賊寇,晚輩想來便是如此—誰知卻是這般模樣,只能說前輩將這山水打造得太好了.」
「你家長輩都是這麼說的?是你家那位老叔?」
「老叔也沒來過烏龍山,他對山中景象也是不知,這些都是宗門裡傳出來的—.」
每家宗門都有自己的傳說,劉小樓無意解釋和糾正,有些事情是很難解釋清楚的,願意怎麼傳言就怎麼傳言吧,他現在只對記功的事情感興趣。
「東西交上去,宗門裡怎麼說?」
「晚輩這次拜山,正是爲此。幸賴前輩出手,我家上交的水珠草遠超宗門預期,盧長老賜下四轉功勳。晚輩將前輩相助之事也詳細稟告了盧長老,盧長老同意將功勳分作兩半,我葉家記兩轉,前輩三玄門記兩轉。」
「真給了?」
「這是自然,當時盧長老聽說之後,似乎有些意外,讓晚輩多等了一個時辰,晚輩猜測,盧長老是和宗內其他長老商議了之後做的決定,所以這份功勞是沒跑了的。晚輩還去雲臺覈實過,的確你我兩家各記了兩轉功勳!」
「原來如此—.——那就多謝了?」
「劉掌門客氣了,將來有機緣,還請劉掌門繼續出手相助,所有功勳,我葉家絕對與劉掌門共享之!」
「唔,好說好說——-打聽個事,天姥山裡邊,劉某消息不太靈通。內門之中都有什麼炙手可熱的人物?」
「要說內門,當以燕師姐爲首,不僅天賦異稟丶修爲精妙,爲人也很好,頗得內門衆弟子的擁戴,尤其戴師兄丶黃師姐都對燕師姐很是佩服。對了,聽說燕師姐這幾個月正在閉關,將要結丹。若是成了,便是宗門二十年來結丹第二人。」
「燕師姐?」
「對,說來慚愧,燕師姐本名晚輩也不知,出自燕家,聽說曾爲盧氏本宗嫡媳婦,是位女中豪傑。」
「盧燕氏———要結丹了?那麼快嗎?」
「這還不算快的。前輩可知第一人是誰?是盧氏旁支子弟盧元浪,前輩應該聽說過吧?當年可是與青玉宗景昭並稱荊湘四傑之一,可惜他鬼迷了心竅,暗地裡投了川蜀那邊的宗門,究竟投了誰,也衆說紛紜,最後陰差陽錯被王屋派殺了—還有一種說法,盧元浪是被峨眉殺了——」
劉小樓聽着葉青秀神侃了一下午天姥山內的各種傳言,有些傳言是他親歷的,大部分傳言則實在不太靠譜,卻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瞭解天姥山盧氏的態度和看法。
比如很多關於盧元浪的事,天姥山用各種傳言來遮掩,光是葉青秀這個年輕人聽到的說法,就有三種。如此多的傳言,最終目的是想淡化他身上發生過的所有事。
當晚,留葉青秀吃了頓飯,才由周瞳將他送下山去。
夜裡,劉小樓便趕到黔靈丹房,和老葫蠹在丹房中密唔。
「老葫蠹你看這種東西,叫作水珠草,是從墨山那池子裡採的,聽說過嗎?」
「這個是青苔嗎??會吃蟲子的青苔?有意思———」
「老葫蠹當年你在天姥山沒見過嗎?」
「沒有」
「百葉山莊接天姥山的任務,採掘這種水珠草,總共就不到二兩,長老盧伯期給了四轉功勳。」
「嘶——老道我印象裡,只有三種靈丹的材料,天姥山給出過如此高的功勳。嬰草丹丶大歸元丹,還有築基丹。」
「嬰草丹是什麼?聽上去莫非是元嬰
修土服用的?還有那個什麼大歸元丹?
你有沒有辦法猜測所需材料,由我去搞材料,你來煉丹?」
「別問老道,我也不知,靈丹可不能這麼瞎猜,猜錯了就要送命。」
「那你煉丹的時候不就這麼瞎猜過嗎?」
「有嗎?」
「你煉黃亭丹不就是猜着煉的嗎?」
「但那不叫瞎猜,猜和瞎猜是完全不同的,小樓你不懂不要亂講,會壞我名聲的!」
「好吧——你說會不會是築基丹的靈材?」
「不好說,真的不好亂猜這兩株留我這裡,我先琢磨琢磨。」
回山之後,侯贏已經在山上等候了,劉小樓無奈問他:「你們青玉宗現在那麼忙嗎?又有什麼事?」
侯贏陪笑道:「誰讓掌門修爲精妙丶能力超羣呢?宗門裡但凡有事,就立刻想到了劉掌門。再說了,不才也是咱們三玄門執事,掌門何故見外?」
劉小樓擺手笑道:「行了行了,馬屁少拍,趕緊說事!」
「啓稟掌門,洞庭湖底發現一條沉船,船型式樣與今世之船皆不相同,估計是虛空裂縫中傳送過來的。宗門裡決定對船隻進行發掘,特請相關附庸各宗出力。預計總共用不着一個月,參與各宗皆可獲記功勳一轉,不知掌門是否派人蔘與?」
「你是說派人?」
「是,對修爲要求不高,就是出個人頭,幫個忙而已。」
「打不打?」
「掌門放心,咱們青玉宗的地盤,誰敢來搗亂?」
「我讓周瞳去也可以?」
「是。」
「這就能記功一轉?」
「是。」
「什麼時候去?」
「最好今晚就跟我過去。」
「那麼急?」
「稟掌門,這事吧,其實已經開始了的,因爲缺乏人手,所以進展不大。宗門便決定加派人手,儘早把船裡的東西都完好發掘出來。所以早一些去比較好。」
「哦—牽頭負責的是誰?」
「是巡訪周執事。」
「原來如此,那就讓周瞳去吧。」
「是,就請周兄弟隨我下山?」
「是。那掌門,弟子—去了?」」
「去吧,侯啊,替我謝謝周執事。」
「您放心,您放心—」
周瞳下山之後,乾竹嶺上又只剩下劉小樓一人,他自己當然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雖然近年來較爲順遂,卻不是特別紮實,原因也很簡單,所有修行資源都需要他去跑去賺,包括方不礙丶周瞳的修行,大部分也需要他去想辦法,所以風雨奔波是難免的,也因此就少了時間沉下心來靜修。
如今有周瞳幫忙分憂賺取功勳,方不礙又去嶺南爲築基丹奮鬥,無形中就減輕了自己的負擔,當然要抓緊時間好好沉澱沉澱。
其間,侯贏傳話,周瞳跟着周執事發掘沉船的事情已經辦完,青玉宗又爲三玄門記了一轉功勳,但周瞳卻還是回不來,因爲周執事又把他徵調去辦案了,同樣是可記一轉功勳的案子,所以劉小樓可以繼續在山上靜心修煉。
築基中期的修行是一個見不着頭的過程,很多人到了這個境界後,修行一輩子,也無法煉出氣海外面的無形罩子,也就無法煉出氣海的大小,劉小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這個結果,但這一關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不停的煉,期待自己能早日把氣海罩子煉出來。
如此三月之後,方不礙依舊未歸,周瞳辦案也沒有回來,烏龍山上卻來了一位客人,正是快兩年沒見的九娘蘇。
蘇和大白丶小黑的關係很好,劉小樓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相處得那麼好的,但兩個畜生一直拽着九娘看這裡丶看那裡,嘎嘎喵喵了半天,這才肩並肩跳崖,去給九娘抓黃丁去了。
九孃的目光一直隨兩個畜生跳崖之後,才終於收了回來,側頭打量着劉小樓,問:「你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怎麼?」
「跟我走一趟,去委羽山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