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一豹一鶴,劉小樓不經稟告就擅自攻莊的罪責便沒人再提了,事急從權嘛,誰都知道如果這兩位爺出了事是什麼後果。
從效果來看,劉小樓攻莊及時,的確是有功的,若是再晚一會兒,說不準就會出什麼岔子。
因此,杜長老對這起事件的判罰又做了修訂,並且是對桂塘黃氏的單方面懲罰,勒令黃氏立刻執行。
頭一個,當然是賠付靈石,包括那位仗義出頭的好漢在內,黃氏抓來五人,須向每人賠付靈石五十;黃氏誘拐新玄東村黃家二人入莊,向三玄門賠付每人靈石五十。兩項相加,總計三百五十塊靈石。
其次,是罰村,這是宗門規矩,你搶了別人的子弟,沒鬧起來啥都好說,可一旦出了問題,就得把弟子賠回去。已經拜入師門的當然不會回去,有悖於師徒倫理,賠回去人家也不會要,這種弟子誰能放心收入門下?因此當然是罰村,把村子給人家賠回去,少則五十戶,多則百戶。因爲黃家沒有鬧出人命,所以杜長老按低標準處罰,也就是一名弟子五十戶,兩名弟子百戶,五福莊需要賠出個百戶人家的村子。
再然後,是宗門處罰,宗門向五福莊撥付的人頭貼補,目前是按二十七人算的,每年總計靈石一百零八塊丶靈米兩千零八十斤丶五十四壇靈酒丶二十四枚靈丹丶五百四十兩銀子,全部停止供給,連停三年。
接着,是賠禮,黃氏自出悔過書一封,由黃侃父子親自去昭告彰龍山各宗,警示他人,此外,
黃徽還要親上三玄門賠罪。
最後是幽禁,黃侃父子前去昭告之後,自行上太浮金頂,於火心窟禁足,禁足之期,視黃氏認罪情況而定。
杜長老在五福莊前當衆做此判罰,然後道:「所幸沒有人受大傷,否則就不是靈石靈丹的事了,更不是寫個悔過書便可了結的,你們黃氏偷着慶幸吧。」
當然,他說的沒有人受傷,是指被黃旭擄來的五個人,尤其是一豹一鶴沒有受傷,黃氏這邊可就不包括在內了,五福莊門前還躺着一地傷患,杜長老和白長老恨他們給彰龍山惹禍,到現在都沒讓人去救治。
宣佈完後,白長老又給劉小樓開小竈,劉小樓慨然道:「長老放心,我能安撫住的,畢竟是孩子嘛,斷然不會給宗門惹來麻煩。我三玄門首當其衝,真有什麼麻煩,我宗也是第一個遭殃的。我就是擔心黃家,只要他們黃家不出去亂說就好。」
白長老深以爲然,爲此,他還特意將黃重和黃侃拉到一邊開小竈,詢問他們到底知不知道這五個人的具體身份。見黃重和黃侃都咬死說這五人是三玄門門人弟子,白長老這才滿意點頭,又肅然道:「不要讓我聽到什麼亂七八糟的謠言,否則你們黃家就變小宗吧!」
桂塘黃氏眼下是彰龍派內附世家裡的頭等,屬於「大宗」範疇,所謂「變小宗」的意思,就是要對五福莊進行肢解,至少肢解成五支以上,才符合小宗的概念一一修士不超過十人,這是最寬容的「變小宗」方法。
還有一種更殘酷的「變小宗」之法,那就不好去想像了,一想就不寒而慄的那種,所以白長老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
事到如今,黃侃十分慚愧,他向黃重告罪:「老叔,是我惹的禍.....:
黃重擺了擺手,道:「好在沒有死人,這是最大的幸事。趕緊救人吧。」
黃氏族人齊齊動手,救治莊前受傷倒地和被擒拿的一干人等。
黃簾丶黃鬆等人被解開氣海後都十分不忿,各自捶胸頓足,議論紛紛。
黃簾向黃重道:「若非三玄門仗着件法寶,戰況怎麼可能一壞至斯!」
黃鬆也道:「若是咱們勝了,白長老和杜長老應該會偏向咱們了吧?」
黃重嘆了口氣:「我在莊子裡看見了,我當然知道,若是正常鬥法,咱們那麼多人,怎麼可能輸給他?可人家有法寶就是有法寶,咱們鬥不過就是鬥不過,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可說的。」
黃任被劉小樓砸了個懵懵懂懂,剛纔躺在莊前也沒太看清楚,但已經有所懷疑:「兩位長老到底在找什麼?旭兄弟抓回來的人到底....」
黃重喝止他:「不要胡說!」
有人叫道:「老太公快來!」
衆人趕過去,卻見黃瀚肋下一個深深的瘡口,從後背貫通前腹,氣海經脈一解,頓時流了一地的血。
「是那具髏的骨刺!」黃任叫道。
黃重出手連點他各處要穴,又給他灌了靈丹丶抹了傷藥,這纔將他救轉。
黃瀚躺在擔架上往莊子裡擡,忽然一把抓住黃重的胳膊,臉色煞白,有氣無力道:「老太公......想辦法......買......法寶....」
黃重點了點頭,又轉過頭來問身邊人:「黃徽呢?醒轉沒有?」
管家道:「還沒有,大老爺傷得很重。」
黃徽是戰到最後的一人,修爲也是最高的,因此他受傷也最重,被黃龍劍一劍透心涼。
不過對於修行世家來說,只要救治及時,這種極重的外傷反倒沒那麼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氣海或者經脈的損傷,甚至是神識上的損傷,那纔是最難治癒的。
因此,在虎骨丹和黃氏獨有的蓮花膏治療下,七天後,黃徽便能下地行走了,又過了兩天,連修爲都恢復了一小半。
傷勢好得差不多了,當然也就從黃重手上接回了族長之權。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執行杜長老的宗門判罰。
他將黃侃招來,和他商議之後,擬定了一份悔過書。
擬定完畢,黃侃準備讓富管家向彰龍派依附各宗傳報,黃徽沒有同意,他道:「讓黃旭去,這樣才能顯出我們黃氏悔過的誠意,杜長老和白長老都在等着看呢。當時我記得你在場,兩位長老怎麼說的?你們之後還要上太浮金頂幽閉,是一年還是兩年,是五年還是十年,就看你們父子的認罪態度了。」
黃侃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和旭兒一起去。」
黃徽道:「知恥而後勇,這一次是我們黃氏敗了,正因如此,纔要更清楚的知道我們這麼做的意義,顏面上的折損算不得什麼,再過兩日,我親上烏龍山賠罪!」
黃侃萬分沉痛:「連累兄長了。」
黃徽道:「是我們黃氏太平得太久了,以至於此......不讓黃氏變爲小宗,這是你我之責!」
黃侃父子攜帶悔過書啓程,先去西邊最近的靈溪謝氏。
靈溪謝氏同爲彰龍山九世家之一,和桂塘黃氏丶鵝羊山臧氏都是頭等世家,聽說黃侃父子拜莊,連忙熱情相迎。
等到把人迎進莊子,一問來意,謝氏就有點懵了。
「認罪?黃兄這是...
「依宗門規矩,受杜長老之意,赴各家各宗認罪,還請子耕兄召集謝氏各房。」
「啊?這怎麼說的......那就......耕讀亭?」」
「好。」
謝氏一族比桂塘黃氏支脈還多,有七房,依照彰龍山的規矩,但凡在家的修士,都要前來聽聞宣罪,事後,謝氏還要寫一封書信報知彰龍山,表示聽到了,很受震動,一定引以爲鑑云云。
於是,由黃侃當着數十謝氏族人的面認罪,自承己過,表示再也不去別家宗門招募子弟了。
謝氏一聽,心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跑到別家地盤去招募子弟原本就是遭人恨的事,就看有沒有被人發現,被發現後對方有沒有實力伸冤報復,如今看來,黃氏是被人家三玄門抓到痛腳了,
而且人家三玄門有這份本事伸冤報復。
等黃侃宣讀完畢,謝氏族長上來安慰:「有些時候搞錯了也在所難免,丁戶遷徙丶宗族流動,
這都很正常.」
黃侃忙道:「錯了就是錯了,還請子耕兄上書時,一定以黃氏爲鑑,千萬不要有勸解之言。」
謝氏族長愣了:「那麼嚴重嗎?」
黃侃拱手:「之後,我父子還要上太浮金頂呈報認罪經過,請子耕兄不要誤我,稟告宗門時,
也不要爲我等開解。」
等黃侃父子離開靈溪後,謝氏立刻吩咐:「來啊,多派人手,打探其中詳情,除了招募子弟外,還有什麼別的由頭。尤其是兩家之間,有沒有鬥過,什麼時候打起來的,打到什麼地步,都打探清楚..:...花錢!花錢怕什麼?這種時候,不要怕花錢!」